152. 瑟琳娜与凯恩

深谙之林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之久。

        血族、狼人、蛛魔对于这边的战争，已经由最开始的关心逐步变为留意，再转变到如今的漠不关心。并不是他们真的不想去关心和留意，而是因为他们实在没有这个精力继续去在意其他战场。

        血族于一星期前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围歼战，从而使得原本渐渐颓败的局势不仅被彻底稳住，甚至就连局势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胜利天枰已经开始往血族的一方倾斜。当然，会演变成这样的胜势累积局面，固然是与血族从一开始就雇佣了大量的蛛魔军团加入战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过更多的却是在一星期前，乔凡尼氏族那不顾一切般的强势突袭。

        这位暴君的名头，可并不仅仅只是在血族里传播。

        根据传闻，这位暴君之前似乎是忙于和勒森巴氏族的谈判因此才没有进入战场。而此刻，随着这位暴君正式率领着他的亲卫队加入到东南方主战场，狼人部落联军的溃败，也都进一步说明这位乔凡尼氏族未来的王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唯有残暴。

        撇开战火纷乱的三方战场，深谙之林的实际情况倒也不是真的没有人会去关心。

        例如魔裔。

        这支在黄昏时代末期，被从地表驱赶至地底的怯弱者，此刻便在关注深谙之林的战况。

        不同于蛛魔大军可以在各处战场上活跃，魔裔因为其本身的种族天然性使得他们注定很难进行任何正面战争生育率偏低这一点姑且不说，只能活跃于黑暗环境就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魔裔无法出现在任何一处正面战场，毕竟地底世界没有哪个种族不具备夜视能力，所以不同于地表世界发动夜袭战争往往可以斩获不少，在地底世界发动夜袭那纯粹是指挥官的脑门子被门板夹成碎片。

        可就算这样，魔裔在地底世界依旧拥有不小的雇佣市场。

        原因无他。

        暗杀技巧登峰造极。

        任何一名能够离开魔裔一族固有领地的独行魔裔，必然都是子爵位阶以上的高手，其中甚至不乏伯爵位阶的一流强者。这些魔裔或许在单打独斗方面的能力差强人意，可是如果让他们在有利空间下发挥自身所擅长的独有技艺，那么就算是伯爵位阶、乃至侯爵位阶的强者，不慎之下都要含恨而死。

        当然，魔裔的天赋能力也并不仅仅只在于暗杀技巧。

        追踪敌迹、刺探情报等等，同样也是魔裔们颇为擅长的能力之一。而这一点，也是血精灵和永夜党、复仇党愿意花大价钱雇佣魔裔的根本原因所在：深谙之林的联军迷失在深谙之林内部已经超过一个月了，这种事传出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你见过会在自己家迷路的人吗？

        而且在自己家迷路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房间都找不到，这就不是笑话那么简单了。

        深谙之林的复仇党和永夜党雇佣魔裔刺客，除了要求狙杀革新党势力的暗精灵之外，同时也肩负着寻找他们己方军团和高层的重任。因为复仇党和永夜党的暗精灵深信，这一次从袭击卡赛顿部落的少族长，到劫掠血精灵的生命晶核，再到引诱他们联军出击，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陷阱。

        否则的话，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得了，为什么他们的联军一出击之后，立即就和他们各方失去了联系，而且革新党居然趁着这段时间进行极为疯狂的反击。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复仇党和永夜党势力的暗精灵已经有超过三十个部落被捣毁，而被攻破的部落几乎不留战俘之所以说几乎，那是因为除了女性和孩子之外，所有青壮年暗精灵只要不愿意投降的，全部都是当场格杀，不留任何活口。

        被迫无奈之下，无论是永夜党还是复仇党，都只能采取当年革新党曾经做过的乌龟战术将所有部族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起，将所有的兵力全部都集中起来，以抵抗革新党势力的继续蚕食。

        只是很可惜，无论是永夜党还是复仇党，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有朝一日会被逼到这种境地，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够容纳那么多族人的大型据点。更不用说，永夜党和复仇党不像革新党，在一场代价惨重的战争之中将所有高层全部折进去，所以哪怕就算这两大暗精灵势力试图效仿革新党那般采用乌龟战术，可是意见的分歧却也让他们很难形成一个统一的声音。

        内部的混乱导致了大规模的治安问题，再加上其他方面的争执和矛盾冲突，几乎折腾得永夜党和复仇党的议会高层一片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这让习惯了霸主性格的永夜党和复仇党，颇感疲惫与苦恼。

        不过，同样处于苦恼状态的，可不止永夜党和复仇党。

        血精灵和魔裔，同样在苦恼。

        血精灵这一次出动的兵力规模极大，而且还几乎都是精锐之师，虽说名义上是打着复仇之旗，但是实际上却也存了吞并复仇党，继而收服永夜党的心思。为此他们甚至放弃了入侵血族地盘的战略计划，转而将所有布防于血族和血精灵双方边境的军力抽调回来，毕竟现在血族的情况也是非常的危险。

        可是谁能够想到，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血族的危险和麻烦却是暂时平息了，而他们血精灵却是陷入了困境之中如果派遣进入深谙之林的这支大军损耗过大的话，那么这对于血精灵而言就是一个极大的灾难了，毕竟他们的生育能力可是要比魔裔更加低下，没有个千百年的时间，别想恢复元气。

        至于魔裔，他们的苦恼就更简单了。

        深谙之林此刻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将所有派遣进入深谙之林的魔裔都吞噬干净凡是进入深谙之林的魔裔，全部都和族人失去了联系，不管是什么样的联络方式，全部都失去了作用。

        这也难怪魔裔会如此紧张和苦恼。

        事实上，整个深谙之林已经彻底处于伊莫库“位面干涉”能力覆盖范围之中。

        在深谙之林的战争结束之前，除非是能够和伊莫库并驾齐驱的顶尖强者，否则的话无论什么样的人进入到深谙之林都不可能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甚至还会受到伊莫库所独有的规则牵引，从而最终出现在伊莫库的面前，至于这个出现在伊莫库面前的人是生还是死，那就要看伊莫库的心情或者肖恩的意思了。

        但是截至目前为止，死在伊莫库手上的魔裔刺客，已经有上百位之多，几乎达到了平均一天两位的数字。

        ……

        瑟琳娜望着深谙之林的面板地图，上面代表着革新党势力范围的蓝颜色已经占据了整个地图近五分之一之多。要知道，在两个月前的时候，革新党的势力范围区域大概也就是百分之一的程度仅仅只在地图上标了一个点，以证明他们革新党还是存在的。

        但是现在，血精灵的援军无法抵达血族已经在和狼人的战争中取得优势，而血精灵之前又将布置在血族边境的兵力抽调一空，现在他们要担心的是血族在击退狼人之后会不会干脆来进攻他们了。毕竟对比起狼人而言，血精灵无疑要属于软柿子那一类至少，在血精灵的精锐军队完全深陷深谙之林的此刻，他们确实是软柿子。

        所以深谙之林的战争，只能依靠永夜党和复仇党自己的力量。

        可目前的结果，则是永夜党和复仇党都自身难保，通讯侦查兵派出去一个失联一个，他们根本就无法得知他们己方那支大军的具体情况。唯一能够让他们略感欣慰的，就是随着他们将所有分散部落整合到一起，革新党势力的暗精灵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发起进攻了。

        人数上的劣势，始终是革新党无法逆转的根本。

        此刻，瑟琳娜便是在思索，如何尽快的瓦解复仇党和永夜党的联盟。

        但是很无奈的是，哪怕是瑟琳娜，也全然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虽说瑟琳娜已经向肖恩宣誓忠诚，可是她毕竟杀了不少暗精灵，而且瑟琳娜“血色女王”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对于她而言，战争素来就是一个数字游戏，而在严重缺乏士兵和人口的革新党这里，罗蒂卡巴斯可不敢将指挥权让给瑟琳娜。因此，她也就只能做做类似于参谋之类的工作。

        通俗点说，就是运用她那卑鄙无耻的性格出谋划策。

        当然，比起卑鄙无耻这一方面，肖恩和她可是不遑多让，毕竟两人都是属于不太重视规矩的类型。只要机会合适并且有足够利益的话，他们两人都不介意阴别人一把。只不过肖恩比起瑟琳娜要比较有节操一些，至少他不会阴盟友，而瑟琳娜却是只要给出足够利益，她连盟友都可以在转身的时候反咬一口。

        所以，肖恩会顾及罗蒂卡巴斯的利益，而放弃一些有可能会损害到革新党利益的举措。而瑟琳娜就不会有这种负担了，毕竟她和罗蒂卡巴斯没有任何情谊可言，相对来说，罗蒂卡巴斯甚至是对瑟琳娜有着很大的敌意。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瑟琳娜担任革新党反攻计划的参谋和制定者，无疑是较为合适的。至于肖恩和罗蒂卡巴斯，两人负责的是先锋的工作：由瑟琳娜下达作战指令，而罗蒂卡巴斯和肖恩两人则负责执行，反正瑟琳娜要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如何解决她并不过问。

        虽说罗蒂卡巴斯更希望这种作战指令的事务是由肖恩负责，毕竟他是见识过肖恩的指挥能力，可是肖恩却执意要亲自上前线，对于这一点罗蒂卡巴斯也不好继续劝说什么。

        “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了吗？”凯恩看着眉头紧皱着的瑟琳娜，然后开口问道。

        “没有。”瑟琳娜很干脆的回答道。

        她知道肖恩将凯恩留在她身边的意义，不过瑟琳娜并不在乎。反正灵魂契约她都签了，她还需要在乎什么？

        “哦。”凯恩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反倒是瑟琳娜，像是突然找到什么新的乐趣一样，突然转过头望着凯恩，笑道：“不如，趁着现在的休息时间，我们来谈一谈你吧。”

        “我们这里有休息时间吗？”凯恩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

        “哦，我刚制定的。”瑟琳娜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么回到话题，为什么肖恩会那么信任你？”

        “因为我绝不会背叛他。”凯恩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是么？”瑟琳娜笑了笑，“哪怕你成为乔凡尼氏族的新王，掌握了无上的权力，体验那种可以一言就决定一个氏族生死的力量时，你也不会背叛他吗？”

        “我不会忘记，我的今天是谁给予的。”凯恩看了一眼瑟琳娜，语气依旧淡然。

        “我可不信肖恩有那么好心，你根本就不了解他。”瑟琳娜有些愤恨的说道，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瞥了一眼凯恩，“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要你和他签订灵魂契约的。别忘了，他可是地表世界的人，而你可不是。”

        “那我也不在意。”凯恩耸了耸肩。

        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是否要和肖恩签订灵魂契约，因为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处于整个血族社会最底层的人，几乎只要是个正常血族都能够欺负他。可是只不过在肖恩身边才呆了半年不到，他就蜕变为一名伯爵位阶的强者，甚至距离侯爵也已经不远了，而且按照肖恩的计划，他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止步于公爵。

        所以，别说是签订灵魂契约了，就算是将灵魂奉送给肖恩，凯恩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毕竟他和瑟琳娜不一样，不像瑟琳娜从小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能力，拥有了很多其他血族很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东西。

        “你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时间会证明一切的。”瑟琳娜很明显不喜欢凯恩这种态度，“让我们拭目以待。”

        “至少我现在没有被要求必须签订灵魂契约才能获准自由行动。”凯恩也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若若的凯恩，至少在这八个月的时间，他的心态已经很好的跟上了他的实力变化。

        瑟琳娜被凯恩这种明显的刺激言论给气到了，全然没有以往那种血色女王的凛然气质：“事实证明，我要比你有价值得多！所以现在坐在这里发号施令的是我，而不是你。”

        “那我也没被要求签订灵魂契约啊。”凯恩换了个说法，但是意思依旧不变。

        “就你这样的实力，我一个人可以打一百个。”瑟琳娜冷笑一声，“等你追上我的步伐，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成为乔凡尼氏族的新王，肖恩根本就是在讲笑话！”

        “可我不需要签订灵魂契约啊。”

        “所以事实证明，你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恩，但我就是不需要签订灵魂契约啊。”

        “……啊，气死我了！”论比脸皮和羞耻心，纵然瑟琳娜能够和肖恩一样卑鄙无耻、笑里藏刀，但是毕竟身居高位已经养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习惯，又哪能和底层出身、已经可以说是被羞辱习惯和无赖习惯的凯恩相提并论，“你除了这一句，你还会说些什么？”

        “我想想。”凯恩是真的很认真的思考瑟琳娜的这个问题，可是他发现，他对肖恩的帮助确实非常有限，“你相信我会背叛肖恩大人，结果被我带着肖恩大人给生擒了。……这算不算是一个功绩？”

        “……”瑟琳娜的脸色简直就跟中了剧毒一样，变化得特别快，一会红一会白的，甚至还死死的咬着嘴唇，那双明亮的美眸所散发出来的杀意如果能够变成实质的话，恐怕凯恩已经死了一万遍以上了，“你还是说回灵魂契约的事吧。”

        “哦。”凯恩点了点头，“所以我根本就不需要签订灵魂契约啊。”

        瑟琳娜一脸颓然，内心甚至是充满了一种无力感：我居然栽在了这种白.痴的手上！

        可是内心就算再怎么强烈的不满，但是瑟琳娜毕竟也是一位真正的强者，向弱小者发泄怒火这种事，她还是不屑于去做的。尤其是现在凯恩无论怎么说，也和她是处于同阵营关系的人，尤其是如果凯恩在未来真的能够成为乔凡尼氏族的王，那么他们双方就更是属于天然级的盟友关系。

        而且不管瑟琳娜现在怎么嘲讽，但是她很清楚，如果肖恩铁了心真的打算帮凯恩成为乔凡尼氏族的王，再加上自己的助力，成功率绝对不会低于百分之八十。

        仅从这一点，瑟琳娜就不会和自己的未来盟友闹得不愉快。

        似乎是看气氛有些不太好，凯恩想了想，终于还是记起了肖恩给他说过的话，让他多向瑟琳娜学习，毕竟将来他可是要管理一整个氏族的王，所以还是开口问了一句：“瑟琳娜大人，我有点不明白肖恩大人的打算。”

        “什么打算？”瑟琳娜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明明可以将那些人全部一网打尽的，可是为什么肖恩大人却非要像现在这样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呢？”凯恩一脸疑惑的问道，“而且还让你想办法瓦解永夜党和复仇党的联盟。……如果让伊莫库大人直接出手的话，不是可以更快的解决吗？”

        瑟琳娜望了一眼凯恩，然后又将目光落回到地图上：“那是因为，肖恩要将罗蒂卡巴斯推上暗精灵一族的王座上。而以目前革新党的情况，就算罗蒂卡巴斯统一了整个深谙之林，成为了暗精灵的王，那么他也会陷入没有可用之兵的境地，想要等到暗精灵族群完全恢复元气的话，没有一千年以上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一千年而已……”

        “是的，一千年而已。”瑟琳娜点了点头，“但是这个时间，对于我们而言不是什么问题，可对于肖恩而言，就是很大的问题。……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这里慢慢等，所以我说了，你根本就不了解肖恩，也不知道‘肖恩.康纳利’这个名字在地表世界所代表的意义。”

        “你……可以和我说说吗？”

        瑟琳娜望了一眼凯恩，或许是出于对未来盟友不能太过无知的方面而考虑，所以哪怕刚才被气得不轻，她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地表世界的历史，在那些尖耳朵和难民带来的故事里，我想你应该也是有所了解了吧？”

        尖耳朵，指的自然就是暗精灵和血精灵了。

        而难民，则是指的魔裔。

        这三个族群的到来，不仅让整个地底世界的势力格局重新洗牌，而且也带来了关于地表的历史：从晨曦时代到黄昏时代，再从黄昏时代到灰烬时代。而也正是因为这些信息和情报的涌入，才有了后来混乱时代的两次地底世界入侵地表世界的战争，只是很可惜，地底与地表这个如同硬币两面的世界所造成的截然不同性质，导致了地底远征军的惨重失败。

        当然，地底世界的居民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两次远征的失败和消耗，才使得地表世界结束了那个混乱时代，让整个地表世界的势力格局得到了稳定。

        而在这之后，地底世界和地表世界也终于拥有了互通的联系，所以对于地表世界的一些发展和变化，地底世界也不再是一概不知的懵懂状态。

        从晨曦到黄昏再到灰烬，这是公认的破灭纪元。

        而紧接着，则是新生纪元的混乱时代以及之后的秩序时代。

        这五个时代，阐述了整个奇迹大陆的数十万年来的位面历史。

        不过相对于地表世界只有那些历史研究学者会去钻研这些东西，地底世界都是一群寿命悠长的家伙，所以闲着没事干的他们就给后代立了个规矩：必须熟读地表与地底世界的发展史。

        看着凯恩点头表示知道自己的问题是在问什么后，瑟琳娜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声说道：“肖恩.康纳利这个名字，在地表世界所代表的意义，已经是与新时代划上等号了。因为他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只属于强者的时代。……现在他来到了地底世界，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我们恐怕是有幸能够参与到地底世界新时代诞生全过程的参与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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