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中你的心（17）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明或的脚步一顿，愣了几秒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门打开。
　　门外的人被他这显得有些激动的动作吓了一跳：“哥哥？”
　　看到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外的明岑，明或心头紧绷着弦顿时松了几分，但他的神情依旧沉重。
　　“小岑，先进来吧。”明或侧过身，对明岑说道。
　　小何再次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两人。
　　明岑在他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又喊了他一次，声线干净清冷：“哥哥。”
　　明或悄悄地瞥了一下她的腿，没有十分明显的抖动，将视线收回，微微叹息：“小岑，你跟闻爷认识？”
　　这件事他不可能避而不谈。
　　明岑点头：“认识。”
　　“既然已经是事实，我也不再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了。但是小岑，你要小心闻野这个人。”明或眉头轻拧，有些苦恼地揉着眉心，“他不是什么善茁，我怕他靠近你是别有用心。”
　　明岑一愣，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道：“因为他的人跟何耀言走得频繁？”
　　“你怎么知道的？？”明或骇然，眸中的震惊难压，“小岑你也在查他吗？”
　　手机在修长的指间被玩成了花儿，明岑挑了挑眉：“我知道的东西可不只这些。”
　　明或长睫低垂，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也是，我妹妹这么聪明，想瞒着都难。”
　　他的声音有些苦涩，双手相扣放在腿上：“对不起小岑……我只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才不敢告诉你的。”
　　明岑抬眸，忽然问道：“哥哥的经纪人苏序以前姓陈，对吧？”
　　“嗯？”明或抬头看她，愣愣地点头道，“对。”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你还认识苏序？”
　　明岑开门见山：“比哥哥认识得更早，之前……就是我请他带你入圈的。”
　　明或被自家妹妹这句话给炸了个外焦里嫩，整个人像石膏似的僵在了原地：“…什、什么？”
　　“哥进圈的事，我一直都知道，没有要怪哥哥，也不会生气。”明岑温声道，“我是不喜欢这个圈子，但我更反感的是它里面的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哥哥进圈，我只会担心那些肮脏的手段会不会被用在你身上。”
　　“你不会伤害我的，哥哥这样做，肯定是有这样做的理由。”
　　顿了顿，明岑眉眼轻轻弯了一下，那琥珀色的清眸亮若繁星：“哥哥喜欢唱歌，那就唱吧。想要给爸爸妈妈报仇，那就报吧。至少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我会一直一直站在你旁边的。”
　　哥哥的小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总要哥哥哄着才能乖乖睡觉的小孩儿。
　　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你。
　　就像曾经哥哥义无反顾地我身前扛下了所有一样。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明或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嘶哑得可怕，又像不可置信，“不会恨我…碰了你最讨厌的东西吗？”
　　…不会恨我背叛了你吗？
　　明明知道你的禁忌，却还是不管不顾地碰了。
　　小岑啊，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容易心软？
　　为什么要对这个害死了你父母的人这么好？
　　真的……值得吗？
　　胸口像被棉花塞满了，闷得他喘不过气来，心脏重重地跳动着，带着无数的枷锁，将他困在原地。
　　年少时，他曾无数次在深夜里梦到那恶耗的一天，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了了。
　　如果那天他能再忍耐一下，把那女人的打骂熬过去。
　　如果那天他没有打那通电话，没有哭着向父亲求救。
　　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
　　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也害死了明岑的妈妈。
　　那个温柔似水的美丽女人。
　　以前他每次去父亲家时，她总是会很亲切地喊自己“小或”，然后拿她做的糕点给自己吃。
　　那是他从未在自己母亲身上看到的温柔。
　　像梦一般的记忆。
　　但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在那场“意外”之后，所有的温柔尽数成为心底的道道枷锁，锁住了他的过去，亦封住了他的未来。
　　一直停在原地上。
　　一直留在黑暗中。
　　当他无意中知道那场车祸是人为造成时，压抑了数年的阴鸷像夜里的潮汐汹涌而来。
　　滋生，破芽，成苗，盘踞。
　　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的行为可能是在赎罪，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摆脱枷锁。
　　但至今明或无比坚定的是，这种肮脏不堪的事，让他一个人来做就好了。
　　妹妹不一样。
　　她是活在阳光下的人。
　　她本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的。
　　男人的脊骨弯着，墨色的碎发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良久。
　　“哥哥。”
　　女孩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无奈地叹息着：“不是我过不了这道坎，是你，是你不肯放下。”
　　她说：“那不是你的错。”
　　那是何耀言犯下的罪。
　　“哪怕当年没有那场车祸，也会有其它的意外。”明岑坐过去，抱着沉默不言的哥哥，轻声道，“只是刚好碰上了，那不是你的错。”
　　哪怕在生命垂危之前，你依旧在为自己没能保护好我而自责。
　　但是我知道，哥哥你尽力了，把自己能做的一切都做了。
　　最后死在了混沌手里。
　　而现在你也不必自责，别人的罪过不该由你承受。
　　都不是你的错。
　　怀里的人身体陡然一僵，明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哥哥，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的，所有的事……我们一起解决。”
　　谁都不是孤身一人。
　　半晌后。
　　他终于轻轻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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