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5、变人

“啊——”

        妖族大殿中本来已经战火硝烟弥漫，凌皓杰却又忽的大吼出口，接着痛苦的单膝跪地，以手中宝剑方可支撑着没有完全倒下；他另一只手紧紧的护住胸口，眼泪如暴雨般密集的刷刷落地。幻锦不停催促的声音犹在耳畔响着，可他脑海中除了不停回播的画面外，还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喊着——玉蓁蓁是你最心爱的人，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你扪心自问，你对她的那些爱都是假的吗？如果当真那般的话，为何不当初便一刀了结她？当初主人给你的命令可不是留活口吧？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看！”凌皓杰终于完全的失去了控制，宝剑跌落一旁，他则痛苦的与地面上蜷缩成一团，双臂紧紧的抱着头颅，只感觉头痛欲裂，身体和意志似乎在做着矛盾的决定一般……

        因为可能过多的关注了凌皓杰这边，幻锦的攻击倒是不比之前那么凌厉；伯庸本来就是个附属，他的本事也没那么大。借此机会，玉蓁蓁与冥赤二人手手相牵前后于已经裂开巨大缝隙的神州大地石像中一跃而出；而另一方面，在聂星旭的土结界墙遮挡下，书麟已经静心打坐，试图与并没有完全被破坏的神州异闻录进行意志联络。

        刚刚双脚落地的工夫，便已经是这样的局面；风花飞体内并没有灵珠及时供给的灵力支持，这会儿就算是幻锦攻势不太强，可是雷墙已经千疮百孔。冥赤顾不上这许多，松开玉蓁蓁的手，直接御剑瞬间到了幻锦与伯庸的背后。双臂幻化利刃，从两人中央划过的工夫，两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为水刃所伤——其中幻锦受伤重些，毕竟她是火系法术，水天生克火。

        雷结界墙爆炸之后，风花飞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好在玉蓁蓁反应快。上前一步将他扶住。这边厢的攻击声音停止后，便显得底下的凌皓杰的痛苦嚎叫声尤为刺耳。玉蓁蓁胆战心惊的转头望了去，看到凌皓杰的情况后。她的心在那一刻都好像停止了跳动。她情不自禁的松开风花飞想要跑到凌皓杰身边去；可风花飞却在下一刻紧紧拽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前行动作。

        “别去，这可能是应粼那个卑鄙小人的陷阱。”玉蓁蓁回过头的时候，风花飞凝重的对她摇头。

        “不错。”尽管离得有些距离，冥赤倒是为风花飞所做颔首。声音同时传了过来，“这里本是妖族大殿，如今却满是异兽族的气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看来还值得深究。不过就目前这情况看来。镇守这里的主力都在殿中了。”

        见形势逐渐形成了向自己这方一边倒的格局，聂星旭方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书麟。却见书麟紧紧蹙着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聂星旭连忙问了句。“书麟大人，黄龙大人情况如何？”

        “他在尽快自行修补，好在你们四人回归，灵珠接近本体的时候，他修补的会快些。这个谁都帮不上忙，他需要的是时间。”书麟说着话的工夫，示意聂星旭将土结界收回，后尽量近的靠近神州异闻录那不停流着血的石像。

        “这里有鬼族结界的气息，似乎是一种禁术。”书麟动了动鼻子，望着尽管受伤却依旧死死咬牙望着玉蓁蓁，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幻锦，后双手展开，四周空气似乎都凝重下来，接着，这股凝重的空气被一股脑的推到了幻锦与伯庸处，两人猝不及防的忽的一跃被推至半空，后就那么被固定起来，浑身力气被抽光不说，还丝毫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你可知你这样做，我爹绝不会放过你，你已经与我们将要统一三道六界的整个异兽族为敌了！识相的赶紧放本姑娘下来，听见没有！”幻锦唯有嘴巴还能动，就只有不停的要挟书麟，见书麟无动于衷，唯有大声对依旧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抱着头的凌皓杰道，“凌皓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应粼留着你是保护我的，你如今在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起来把本姑娘放下来！不然本姑娘肯定烧了你这块烂木头！”

        本来幻锦不说，书麟倒是没有注意到凌皓杰；幻锦这么一说，书麟立即将目光转向凌皓杰，同时双臂展开，又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凌皓杰。玉蓁蓁本来被风花飞拉着，可看到书麟忽然这样对着凌皓杰，饶是十个风花飞也再拉不住，她回过头，使劲的挣扎后见风花飞死不松手，于是便回过身子，一下奔入风花飞的怀抱，在他猝不及防的工夫，于他的脖颈上重重的咬了一口，风花飞吃痛，立即放手，玉蓁蓁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凌皓杰身前，同样张开双臂，却是双膝跪地，对着书麟道，“书麟大人，请不要那样对皓杰，他看起来已经很痛苦了！”

        “玉蓁蓁你是不是疯了，他曾经想要杀了你！”风花飞捂着自己的脖颈，当真是气的怒发冲冠，“他是应粼制造出来的人造人，他没有感情的，他的一切都是骗你的！”

        “骗我又如何，他终究还是没有杀了我！”玉蓁蓁相信自己心中的判断，那个一直纠结在心头的问题，为何凌皓杰最终并没有杀了她；她相信以应粼的头脑，不可能要留她活口给日后添麻烦，可凌皓杰的匕首就是偏了一寸，不然时时刻刻的都能要她性命；她相信凌皓杰心中一定不是完全被泯灭了良心。

        “玉蓁蓁你给我起来！”冥赤黑着脸上前硬是将玉蓁蓁拉走，玉蓁蓁一面不停挣扎着一面对冥赤道，“上仙，不要让书麟大人那样待皓杰，他已经很痛苦了，他……”

        “凌皓杰的确罪大恶极，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成不了事。况且就算他没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应粼对他的利用，是感情利用，而非武力利用。”尽管心中不愿，可冥赤还是对玉蓁蓁那张爬满泪痕的脸庞看不下去，于是这样对书麟说道。

        书麟看了看终于停下挣扎的玉蓁蓁与一脸不悦的冥赤，总算是没有对凌皓杰下手。但听半空之中的幻锦那样不甘心的大吼道，“凌皓杰。我就知道你与这个贱人余情未了！还说归顺我异兽族。呸，都是骗人的！枉应粼那样精明的人，都会被你这块破木头骗了！狗屁。狗屁！我们都信错你了！”

        “神州异闻录大概还有多久可以自修好？”冥赤蹙着眉头望着书麟，眼见着石碑的血液依旧在一刻不停的流，他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当然，玉蓁蓁这番闹剧也占了很大因素。

        “你们四颗灵珠在此。距离他近一些，应该不会太慢。但是还要有人小心的在此四周走一番。以看清楚现在形势到底如何。这里的鬼族禁术气场很大，应该发生过不小的事情。”书麟说着话的工夫，风花飞已经走了过来，对着两人拱手。难得恭敬道——

        “就由我来探查即可。躲避那些异兽族对于我来说小菜一碟，不消战斗的话，我的灵气也足以御剑出行了。”

        “你虽是雷灵。雷灵珠却不在体内，而几人之中。你的能力也居上，你的确最为合适。”书麟点头称是。

        “花飞，你别再被蒙蔽了，你该站回我身边的。花飞，只要你回来，你做过的所有错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幻锦还想说什么，书麟却已经回过头，又一股凝重的气息打出，但见幻锦不停的张口说着什么，他人却是一句话都听不到了。

        “去吧。”书麟对风花飞摆手，风花飞颔首，望了一眼又气又急的幻锦，直接祭出胜邪剑，御剑而出。

        书麟紧接着又一道凝重的气息打在凌皓杰这边，凌皓杰也立即消了声，唯有身躯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玉蓁蓁心下焦急，想踏出步子，这一次，是冥赤紧紧的拽着她，并且对她小声道，“刚刚这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异兽族没人前来，或许是我们幸运，或许是他们习惯了幻锦在这里大闹。但如果继续有幻锦或凌皓杰的声音传出去，引来异兽族的人，会影响神州异闻录的自我修补，届时，我们的努力会白费。况且，只是消了凌皓杰的声音，并没有像待幻锦那般待他，书麟已经给了我们几分颜面了，不要太过分。”

        “……是。”玉蓁蓁死死咬着牙，尽管与冥赤、聂星旭站在这里，心却已经飞到了凌皓杰那边。毕竟曾经爱过的人，要她眼睁睁看着他这么痛苦，她真的于心不忍。

        而凌皓杰这边，却似乎有什么在用力的勾着他的回忆，他的心声逐渐变大，他的身体逐渐的根本完完全全为心声所控制、所淹没，他似乎变成了不是他的人，不，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所以，他开始逐渐的正视头脑中走马观花的片段，那全都是他与玉蓁蓁在一起的喜乐悲欢，那是只有真正拥有跳动着心脏的人才会拥有的情感。

        ***

        “啊，蓁蓁，你这么快！”凌皓杰登时汗毛倒立，他一直将自己最好最流光水滑的一面展示给玉蓁蓁，不成想，今儿玉蓁蓁竟来的这样快，抓到了他邋遢的把柄。本来凌皓杰就因为凌波回来一事有些耿耿于怀，此时玉蓁蓁又发现了他的缺点，想必更加不愿与他在一起了。

        念及此，凌皓杰的头都快垂到地上了，愈发的蔫蔫没精神。玉蓁蓁回头见凌皓杰如此，也明白他心中所想，便笑笑，无谓的摇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不拘小节。况且我是你日后的妻子，这点事情还做不得么。”

        “蓁蓁，你真的还愿意……”凌皓杰默默叹口气，如何都无法安心的问出口，“做我的妻子吗？凌波他如今……恢复了从前所有的记忆，赤松子上仙又说你们是命定的缘分，唉。”

        玉蓁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凌皓杰身边，执起他那只受伤的手，后抬起头望着无精打采的凌皓杰，坚定道，“或许从前，我一直无法对凌波忘情，我爱他至深；可如今，皓杰你在我心里亦是不可动摇的地位。我对凌波，或许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而已，也或许那爱成了一种习惯。但是习惯是可以改的，皓杰，你帮我一起改，好吗？”

        玉蓁蓁这番话，令凌皓杰终于抬起头来，红着眼圈与之对视。凌皓杰可以不信天不信地不信鬼神，但他对于面前这个心爱的女子，自是一万分的相信。用力的点点头之后，凌皓杰略显激动的将玉蓁蓁抱在怀里，没什么出息的吸着鼻子道，“嗯，嗯嗯，蓁蓁你说，我便相信。上仙说的话我可以置若罔闻，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好了，你不怕，可是我怕！”玉蓁蓁摇摇头，轻轻推了凌皓杰一下。

        凌皓杰一下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玉蓁蓁的时候，玉蓁蓁又执起了他受伤的那只手，无奈道，“我怕你的手好不了啊，别婆婆妈妈的了，快坐下，我帮你换药。”

        凌皓杰连连点头，任由玉蓁蓁轻柔的牵着自己的手，坐在桌旁。眼见着玉蓁蓁仔仔细细慎之又慎的将锦帕一层层打开，把金疮药倒于手中，后均匀的洒在伤口上，凌皓杰只愿这个时刻静止，他永远都活在这一刻中。

        玉蓁蓁望着凌皓杰手掌上触目惊心的划痕，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痂当真让她心里疼的不得了。抬起头，对上凌皓杰有些痴迷的眼神，玉蓁蓁又气又心疼道，“你啊，下次不许这样对自己了，你知不知道，虽然受伤的是你，可我……”

        玉蓁蓁一下顿住了，后羞得满脸通红，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处理凌皓杰的伤口。凌皓杰却尤嫌不足，追着问道，“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不怎样。”玉蓁蓁低着答了句，将凌皓杰的手重新包扎好之后，又扭头道，“你……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不要。”玉蓁蓁才起身，凌皓杰就以那只无恙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后生生将她拉了回来。玉蓁蓁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在了凌皓杰的怀里。她的头垂的更低，不敢去对上凌皓杰那双深情的眼神；凌皓杰一个轻吻落在玉蓁蓁的额头上，后顽皮道，“你不说完刚刚那句话，我就不让你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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