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另一辆索道车

索道车的线索是断了，时涤掏出另外四旗来，发现上面的金光闪烁频率比上车之前要慢了许多，看来果然是找错了方向。

        好在索道车是沿着绳索滑过来的，他们只需要令双翼邪龙按照绳索的轨迹原路返回便可以回到最初上车的断桥处，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返回原处，再作其他打算了。

        小白泽把众人的决定告诉了双翼邪龙，双翼邪龙嘶鸣了一声以作回应，顺着绳索往回飞去。

        一路上，书晚都坐在龙尾处默默发呆，塔默见她神色似乎有些惆怅，联想到她刚刚的自言自语，心知她这是还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之中，走到了她的身边，想要宽慰她几句，刚要开口，却被书晚抢了先。

        “公子请坐。”

        塔默依言坐到了书晚的身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

        他与时涤一般，自小在孤儿院中长大，每天最关心的是下一顿会不会饿肚子，除了生存的问题之外，便只对他的弓箭感兴趣，身边并没有同龄异性，即便是贫民窟里有些浪荡的舞女因为他出众的相貌而有意找他调情，也都被他冷言冷语地挡了回去。

        所以，在与异性打交道这一点上，他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从他之前暗恋亦渺就可以看出来，那日应战凯瑟琳的骷髅军团，亦渺将他自重重包围之中救了出来，在看到亦渺的第一眼，他的心就沦陷了。

        此后亦渺加入了队伍，一路上虽然寡言少语，平时也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不过他的目光始终都在默默地追随着她。

        应对艾德拉之时，亦渺一意孤行非要跟西蒙走，所有人都在劝阻亦渺，只有他二话不说就跟上了她的步伐。面对九层炼狱入口处的岩浆通道时，连亦渺自己都对冻结术是否有效抱有怀疑，只有他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相信亦渺。

        他可以为亦渺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不过他向亦渺表露心意的方式也就仅限于此了。看到亦渺命悬一线，他甚至都做不到像时涤那般癫狂而外露，纵使再如何的心急如焚，却始终只能拼命压抑住。

        只有如涓涓泉水般的感情流露才是他塔默式的表达，除此之外，哪怕是再多一点，他都已经做不到了。他温润、内敛、深情又真挚，是典型的谦谦君子，哪怕是在面对自己心仪的对象时。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在经历了天狐事件之后，所有人都感到万分的讶异，就连最为了解他的时涤也不曾看出他对亦渺的这份心思，身为被暗恋者的亦渺更是浑然不觉，因为实在是无迹可循哪。

        并非他刻意隐瞒，少年与少女在情窦初开的年龄相逢，对对方抱有好感，这原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何况天狐事件之前他并不知道时涤也属意亦渺，就更没有隐藏心迹的必要了。

        事实上，即使是经过了天狐事件，塔默也不觉得自己有隐藏的必要，他不会因为与时涤是好兄弟就用情义矛盾这样的教条来束缚自己，亦渺属于谁，只有亦渺自己才能决定，他只需要继续遵循他的内心便可。

        时涤与他一样，他们都是那样坦荡的人，十六年的相知相识使得他们根本就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而心存芥蒂，天狐若想看到他和时涤因为亦渺而兄弟阋墙，那恐怕是要失望了。

        不过纵使是没有任何阻力，他依然也不会选择任何有侵略性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懂得如何妥善地向异性传递自己的心意。

        正如此刻，他分明就感受到了书晚内心的郁郁之情，原本是想说几句话让她心里好过一点，结果却只是静默地陪坐在她身边，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话匣子始终还是要有人打开，而打开的人不是塔默，却成了书晚自己。

        “公子不必担心书晚，书晚只是想到那些万尸坑中工匠的骸骨，心下有些感叹罢了。”

        “原本在诸多野史中便曾阅得，由于盗墓贼最青睐的对象便是陪葬品丰厚的王侯将相之墓，所以那些王侯贵族们为了防止自己的陵墓被盗，会想出种种办法来应对盗墓贼，最常见的是在陵墓之中布下重重机关，正如我们刚刚见识过的横斩刀。”

        “然而除了布下机关这种事后防御措施之外，还有一种事前防御措施也常常被采取，那便是杀了所有参与修墓的工匠，如此一来，便没有人会将陵墓的具体位置泄露出去，盗墓贼也就无法找到陵墓所在。”

        “最初在野史中看到这些内容，心中所想的还是帝王之道果真是异常狠辣，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可以做出这样的牺牲，只有死人的嘴才最牢靠云云，可是今日听闻自己的眼前就是一个现实的万尸坑，却只体会到了残忍二字。”

        “刚刚书晚一直在想，那些工匠在坐上这辆将他们送上黄泉路的索道车时，是否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不是与家人的久别重逢，也不是终于可以重见天日的喜悦，而是夺人性命的剧毒，而当他们发现那些喷毒的机关时，又是怀着怎样恐惧与不甘的心情倒在了索道车之中。”

        “他们亲手造出来的交通工具，他们亲手布下的毒雾机关，他们亲手挖出的巨坑，原以为是用来方便自己，原以为是用来对付盗墓贼，却不想是方便了王侯将相灭口，最终对付了自己。”

        书晚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周，接着说道。

        “这样一座大型陵墓，不知道在修建的时候有多么的劳民伤财，甚至有可能经过了几代工匠的努力，他们几十年如一日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辛苦劳作，最后却也只能在消无声息地死在里面。”

        “人命，莫非真的如草芥一般不值钱么。再加上通向这条万尸坑的路，是由书晚指明，还差点把亦渺和可檬的性命给搭了进去，想到这些，书晚确实是难以释怀。”

        塔默原本只想静静地当一个倾听者，却在听到书晚最后这一番话时，表情发生了变化，他将书晚的双肩扳了过来，使书晚面向着他，目光坚毅地直视着书晚的眼睛说道。

        “书晚，你听我说，人命绝非草芥，不仅你我二人的命不是草芥，亦渺和可檬的命不是草芥，万尸坑中那些无辜工匠的命也不是草芥，这世间存在的芸芸众生、一草一木、一兽一鸟，他们的命统统都不是草芥！”

        “一路上我们杀敌无数，并不是因为我们视他们的命为草芥，而是他们先视我们的命为草芥，只有将这些视人命为草芥的人除去，才能够保护更多的人。”

        “倘若有一天我们也不得不做出会伤及众多人性命的事情来，那是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会有比那些人命多得多的人命遭到践踏。为了修建陵墓而杀这么多人灭口，不仅偏离了神道、圣道，也绝对不符合真正的王道。”

        “这不是什么真正的帝王之道，真正的帝王之道，是要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是要为保护自己的子民战尽最后一滴血！”

        书晚听到塔默这么说，不禁略微感到有些意外，印象中塔默一直是一个性格温厚的少年，却不想他也有这般慷慨激昂的时候。

        而且他所说的这些内容，倒是与墨者一直以来秉承的兼相爱、非攻这些理念不谋而合，虽然他从未读过墨家的经典，不过大概他从骨子里就是一名墨者也说不定。

        这也算是遇到了知音罢，书晚暗暗想道，听完这些话，她的心情确实恢复了许多，正要开口道谢，却听见时涤喊出了一句话。

        “等一下，那边的木板桥尽头好像也有一辆索道车！我们过去看看！”

        众人顺着时涤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他们的四点钟方向，又出现了一座索道车。

        双翼邪龙在小白泽的指挥下飞到了那辆索道车的附近，只见那辆索道车虽然也是悬挂于绳索之下，造型却比之前他们见过的那辆索道车要华丽了不少。

        整个车身不再是简陋的铁条，而是上好的红木，那些红木定是熏入了防腐的特制香料，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来，车顶镶上了不少金银饰物，车顶的中间甚至还有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此刻正散发出明亮的光芒来。

        再看看车子的内部，那里是一圈铺满软垫的座椅，软垫外套由金色丝绸制成，上面绣着腾云驾雾的祥龙纹样。车子最深处的正中间有一个背后雕有巨大图腾的座椅，那个座椅前是一个可以推拉的木杆，看来是用来调节索道车速度的机关。

        这看上去才衬得起索道车这个名头啊。

        时涤从双翼邪龙背上跳了下来，查探了一下索道车的周遭，没有发现任何机关，若要说这辆索道车是通往七十二疑冢正墓的，他倒有几分信服。看这索道车的形貌，分明就是供皇族使用，很有可能是这座陵墓的主人生前视察所用。

        时涤回头用探询的眼光看了看书晚，只见她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看来发生了上次的失误，她已经不敢再轻易提议了。

        时涤见书晚有了心结，心道眼前这辆索道车倒是个解开她心结的好办法，只要索道车确实是通向正墓，那么也就证明了她最初的判断没有错，只是不巧大家先遇上了传记中没有记载过的通向万尸坑的索道车，原也不能怪她。

        思及此，时涤对双翼邪龙背上的众人说道。

        “这想必就是书晚提过的那辆可以通向正墓的索道车了，还是按照上一次的安排，我负责坐车，在前方为你们探路，你们跟紧这辆索道车，这一次亦渺和可檬也坐在龙背上，无须跟在我周围。”

        言罢，时涤将索道车那扇木门上的门栓打开，推门而入，又自里面拴上了车门，见索道车没有动静，他尝试着坐在那个背后雕有巨大图腾的座椅上，将面前的木杆向前轻轻推动了一下。

        嘎啦——

        索道车开始向前滑动了。

        ?彩蛋小剧场?：

        塔默：（星星眼）啦啦啦这一场我的戏好多啊瓶子终于愿意在我身上下笔墨了话说之前我还以为我不是男二只是个龙套呢，瓶子你终于爱上我了嘛爱上我了嘛

        瓶子：（严肃脸）嗯哼，主要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第二卷预热，第二卷是你的主场，戏份会很多的，请继续加油！

        导演：（拆穿）啊呸，还不是因为塔默颜好！

        瓶子：（心虚状）嘛，看穿不说穿，还是好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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