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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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真好,这是梅影喜欢的季节,因为她怕冷。每年冬天她手脚都会长冻疮,一走路发热之后就开始搔痒不止,手肿得跟个包子似的,挠久了还会灌脓,实在是令她非常困扰。还是夏天好,风起处,香飞天涯,闻着也是心旷神怡,天是透蓝的,连群山也一片苍翠。
梅影喜欢夏天,虽然她不爱穿裙子,但身体的轻盈也必然会带来一份好心情。
今夜她依然是牛仔装,只不过上装换成了短袖,因为去舞场的缘故,她还是穿上了高跟鞋,女人的确离不开高跟鞋,不穿高跟鞋的女人好像永远也走不出曼妙的身姿来。
冷旭一身黑衣,像个打手般护着梅影一路前行。在他面前,梅影的确是娇小无比,很早就知道冷旭身高一米七七,她和丹姐无事时总是爱聊他们班的男孩子。梅影喜欢一米八左右的男孩子,虽然她才一米五六,但她需要男孩的高大来捍卫她的娇小,这于她而言是一种安全感。穿着高跟鞋跑步的确费力些,梅影有些气喘了。
“就这家吧,你看怎么样?我来吃过几次,还不错。”冷旭在一家饭馆面前停下来,一阵香味飘出来,梅影也跳饿了,受不了诱惑般往里走去。
旅游胜地就是有这许多好处,无论白天黑夜总是热闹非凡。当然,老板也会宰客,但对像不是他们。梅影常常都讶异这些店家的眼力,一看他们便知是学生。
“影子,你看想弄点什么下酒菜?我是无所谓,秀色可餐嘛。”
“什么秀色可餐啊,就我这身肥膘,连根骨头都没得啃,腻死你。”其实梅影听他这么说还是挺高兴的,哪有女孩子不爱虚荣的啊。
“我又不是狗,啃什么骨头,尽拐着弯骂我。我才不在乎你胖呢,其实你不难看啊,只是你自己不觉得罢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跟你在一起我心里高兴得很,我还从没对别的女孩子说过这么多话呢。”
听着冷旭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这些,心里禁不住沾沾自喜,好像又有了要做天鹅的梦想。点了几个她爱吃的小菜,拣个靠窗的位子他们就坐了下来。
“老板,来几瓶啤酒。”刚一落座,冷旭就开始嚷嚷起来。
“带烟了吗?”梅影烟瘾挺大,可是夏天的衣衫又装不了烟。
“知道你爱抽烟,也知道你要吹水的习惯,我先把准备工作给你做好哈,比我烟瘾还大吧,不过你抽烟的动作挺潇洒,不像有些女生翘什么兰花指,丑死了。”只要跟梅影在一起待过的人都了解她的习惯,看来这冷旭还蛮上心的,她挺享受有男孩子为她点烟的,也喜欢听他说那些恭维的话,喜欢一个人便什么都是好的,丑无盐也变了西施。
“冷旭,你看咱俩这么合拍,不如结拜为兄妹吧。”梅影最喜欢结拜了,跟丹姐结拜,跟强子也结拜,现在又要跟冷旭结拜,因为他们每一次结拜就会摔两个碗,她很喜欢听那脆生生的回响。梅影打小就崇拜英雄,尤其喜欢《水浒传》,她不想打家劫舍,只想跟哥们儿、姐们儿们一块大碗地喝酒,大块地吃肉,若早生千年,她一定是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女。
“谁要跟你结拜啊,拜天地还差不多,你愿不愿意啊?”冷旭有些认真,又有些坏坏的表情看着梅影。
“哼,你敢耍我,看我用劈风掌劈死你。”梅影故做生气地向冷旭打去。
“我是说真的,我不爱说话,但说出来的话都是真的。”
看着冷旭一脸认真的样子,梅影虽然不想再恋爱,但又觉得不应扫了他兴致。
“来来来,倒上倒上,要干了哦,这第一杯总要有个由头才好。“
“那就祝我生日快乐吧!”
“什么?你生日?这么老套的借口亏你想得出来。”梅影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小男孩的心性总是太幼稚。
“给你看我的学生证,今天真是我生日,满二十了,要不刚才我也不会去舞厅找你。”冷旭受了委屈般要掏学生证给她看。
“得得得,是我不好,那就祝你生日快乐,好吧?”梅影一边赔着不是一边举杯。
一连干了三杯,冷旭的脸才阴转晴,梅影第一次觉得男孩子也蛮难哄的。
“冷旭,听说你最大的爱好是打架,但学习也不赖,都上了本科线干嘛跑到这来念专科啊。”
“我才不想多念两年呢,父母也管不了我,我天生智商就高,读不读书都一样。再说了,跟强子他们从小玩到大,真要分开了还挺不习惯的。”
“听说你打架比强子还厉害,可每次都是他们惹的事,你还挺仗义嘛。”
“那是,男子汉立于天地间,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必须的。知道上次你帮汪丹藏的那把刀是谁的吗?是我的,若不是她死命抢走,那晚说不定就把挑事那人砍翻了。”
“是你的刀哦,怪不得那么沉,上面没有沾过血吧。”
“你怕血啊,怕什么,以后有我呢,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扁他。就那次以后我就开始留意你了,我喜欢你身上散发出来的爽直味儿,要是在从前那年月,我一定弄个山大王来做做,然后把你抢来做压寨夫人。”冷旭说完得意地笑着。
“我才不要做什么压寨夫人呢,要做就做大当家的,你来压寨吧,再给你找几个戏子、姘头什么的让你每天睡醋坛子里,气死你,哈哈哈。”
“你敢!我的手段可是厉害得很哦,再说了,这辈子你还是好好做女人吧,刚才比胸我不是输给你了吗?想要做大当家的,下辈子我等你,给你压寨好不好?”
“你还取笑我,讨厌!以后不跟你玩了。”梅影感觉脸又有些微红了。
“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知道为什么跟你们在一起我都不想说话吗?”
“我哪知道啊,不想说话就不说唄,哪那么多为什么?”
“我是想听你说话啊,这都看不出来,没见我每次都盯着你看吗,都认识半年了,什么眼神啊?”
梅影心里一惊,居然还有男孩子愿意听她说话,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真是害死我了。”梅影心里一阵懊恼,要是早知道有个这么帅的男孩子喜欢她,那她与那场灾难不就擦肩而过了吗?
“我害你?我怎么说啊,那时候你跟你们班那谁打得火热,我看着心里就来气,喜欢那么个阴不阴、阳不阳的东西,我还以为你有毛病呢,还好你后来好像没跟他在一起了。”冷旭忿忿地说着。
生活真的很弄人,也太讽刺,如果一开始就跟冷旭在一起,所有的一切将面目全非,跟一个喜欢自己的男孩子谈一场恋爱,这才是梅影的初衷,这才是纯纯的象牙塔似恋爱。晚了,一切都太迟了,一个纯真的男孩子是不可能接受她的不洁之身的。
“不说这些了,今晚不是来喝酒的吗,满上满上。”梅影想哭,但她又不能哭,只把泪水融进酒里,一饮而尽。
女人天生就有几分酒量,梅影自是不例外,她小时候就偷偷地用筷子头蘸爸爸的白酒喝,几瓶啤酒她只当润润喉咙。后来又要了多少酒记不得了,看着桌上堆满的酒瓶,再看看冷旭,他好像有些迷糊了。谁说男人就一定能喝,逞英雄也要拿实力来说话的。
“瞧你这德行,不能喝就不要杯杯干嘛,走,我送你回宿舍。”梅影想要去扶冷旭起来,再晚些就进不了宿舍了。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几瓶酒而已,小看我。我的生日愿望还没许呢,走,你陪我去月光下许愿。”这种命令似的口吻让梅影有些不习惯,冷旭站了起来,脚步还是有些踉跄,但似乎真的没醉,他还非常清醒地叫过老板来付了钱,可能是第一次跟梅影喝酒心里一高兴就急了些。
冷旭搂着她往报国寺走去,一切都很自然,一切都水到渠成,这仿佛才是真正的恋爱,跟一个喜欢自己的男孩子在一起心情总是愉悦的。
他们相拥着来到了寺庙门口,两个月前梅影还在这里要死要活的,此时心情豁然开朗,虽然她不能确定是否也喜欢冷旭,但能断定他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因为他从不跟别的女孩子纠缠。
“不是要许愿吗,这里月光甚好,还有佛主保佑,就在这里许吧,不要我听的话我可以转过身去。”梅影掰开冷旭的手,将他的身体摆得直直的,让他在月光下站着。
冷旭似乎不太愿意她的离开,一个劲地对他招着手。
“来,过来,我的愿望只许你听。”
梅影慢慢地走过去,冷旭一把拽住她拥入怀中。
“这就是我的愿望,二十岁时拥抱我心爱的女孩。”
梅影没有挣扎,也不想挣扎,也实在找不到挣扎的理由,虽然对于他的印像还仅仅是帅气的外表,但她为什么要拒绝呢?有一个帅气的男孩子充当护花使者,的确不失为一件美事。此时,她终于相信,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林雨默磁性沧桑的声音是一种魅力,冷旭青春帅气的容颜何尝不是又一种魅力,既与林雨默无缘,能在冷旭的怀里感受男人温暖的气息也是幸福的。从前备受冷落的心有了依附,她突然又想恋爱了。
“影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真诚,你不虚伪,每次听强子他们议论你,我就在旁边听,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一点不知道吗?”
冷旭抬起她的下巴满眼柔情地看着她。
梅影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真诚与虚伪,既然他认定,那就是吧。
冷旭弯下身想要吻她,梅影不敢看他的眼睛,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唇。
纯情的男孩子总是教人格外怜爱些,这应该是他的初吻,温柔得有些不知所措,轻浅中带着羞涩。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初吻,惶然不安又急切地渴盼着。
他真的没有接触过女孩子,太小心,又太紧张,梅影只觉得满嘴满脸都是口水,可是她又怎能去怨他?这是他的初吻,不老道,不熟练,但她心底却是喜欢的。一个纯纯的男孩子必将带给她一段纯纯的恋爱。当冷旭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手目送她回到宿舍后,梅影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二楼去找丹姐,她要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她爱重的姐姐,她要告诉她,她不会再忧郁了,她要重新回到灿烂的阳光下,甚至还会好好念书,在暑期回家时还要告诉父母她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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