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念善恶万古恨

另有众太子府婢女，给太孙换上了早有准备好的新衣裳，套上金锁，只可惜没了酒来庆祝满月。

　　宓道子看着孩子穿红衣带红帽，更觉得可怜可爱，想到自己一手安排了杀害孩子一事，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何去何从，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太乙山楼台观。面前是天帝三丈金身，威严而又庄重，那善恶分明的双眼，似乎任何的恶念都不能逃过。

　　清真道人是个年近百岁的耄耋老人，他那白如雪的头发，便是时间的见证。此时夜已深了，清真道人依然是百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多年来的习惯，盘腿静坐在天帝身前。

　　宓道子跪在清真道人身后，嘴里出着粗气，慌张的样子虽然不明显，但也逃不过清真道人的法眼。

　　“多年来，从未见你如此的心神不定。”清真道人问着，才缓缓挣开眼睛。宓道子沉默片刻问道：“师父，天帝他知道人间种种恩怨不公吗？”

　　清真道人笑道：“这些你从来都是没有怀疑过得，天帝即公道，他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到底怎么了？”

　　突然间，窗外的大雨又加急了，宓道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道：“有件事情想要找师傅讨教。”

　　清真道人道：“是为了余奴犯主一事么？”宓道子只问道：“他到底是什么？师弟说是夔星所幻，我竟看不透他的出身，请师傅赐教。”

　　清真道人淡淡说道：“他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连我也看不清楚，想来你那个师弟说的是假话了。说他主犯皇帝天命，也不尽其然，他犯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岁。在我看来，此物亦正亦邪，存在于善恶之间。且此物生来多灾，不是在灾难中灰飞烟灭，就是在灾难中逆境成长，那么这样的他，将是多少年来最强的人。如果为善，是苍生之福，如果为恶，乃苍生之灾，像是一块极为稀罕的宝玉，就看什么人去雕琢他了。”

　　宓道子又问：“昨晚我去刺杀成王萧颜，只看他有三道金光护体，我使出毕生所学，只伤了他一点皮肉，这是为何？”

　　清真道人回道：“成王一出生，先帝便叫我去看属相，算命运，那时我便看出，他有至少二十年的天命，那三道金光，便是天命。世间一切仙术妖法都打不破，你能伤他分毫，是因他天命未稳，如今能破的，只有那犯太岁者，可我看他气息微薄，恐怕寿命将尽……”

　　清真道人说完，沉沉的将头垂下，似睡着了一般。宓道子从未见过师父如此，不详的预感非常强烈，走近一看，知道是师父因泄露了天机，而此时已驾鹤仙去了。

　　宓道子却一点也不悲伤，因为这是师父的天命所归，是修道之人一生所求。明白了师父的话，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太孙萧夔不能死，急忙往天牢赶去，希望还能来的及。可是那里来得及，太史公与秦笙已往天牢去了。

　　皇帝萧颜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是奇怪，这等怪事从未见过。说着急忙派人将太史令郭晓天御林军统领太史公找来。

　　太史公与秦笙正去往天牢路上，被前来传旨的公公正好截住道：“皇帝陛下召见，统领快随我去吧。”

　　两人一听，又看这传旨公公神色慌张，冒着这大雷雨连把伞都不撑，以为是暗杀太孙萧夔的事情暴露，所以皇帝才来叫他们问罪，两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建安殿。到时早已看到前被皇帝召见的太史令郭晓天，此刻又在建安殿内。

　　皇帝急忙将太史公叫到身前道：“快去将太孙抱来，我要亲自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脚踩九煞。”

　　太史公急回禀道：“皇上先前让臣去查看过了，确实是脚踩九煞，乃臣亲眼所见。”萧颜怒道：“快去，我要亲眼看看。”

　　太史公慌慌张张去了，郭晓天竖立在侧，心中惶恐不安。是因脚踩九煞之说，他也是道听途说而来，只是宓道子故意散出的消息并不实际见过。只听那太史公说亲眼目睹太孙萧夔脚踩九煞，这才放些心。

　　转念又想到，或许是那太史公为使皇帝放心，故意说是太孙萧夔脚踩九煞也是有的，如今真要将那孩子抱来，没有什么脚踩九煞，那自己一生的仕途之路，恐怕就要结束了。

　　郭晓天站在那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太史公去了的这两个时辰，就像将他架在热锅上烤。

　　那雨没有要停意思，反而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猛。看到被烧为焦炭一般正德殿，皇帝心中出现一丝从来没有的害怕，他怕这建安殿也像正德殿一样被雷劈中，但又碍于天子的面子，强作镇定。那雷每响一声，他的心也跟着揪一下，内心的煎熬，不亚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郭晓天。

　　然而这时，因楼台观主驾鹤西去，太乙山楼台观的弟子前来报丧，一道奏折紧急呈在了皇帝的面前。皇帝看过，因最近种种不详，心里异常烦闷恐惧，毫无心思处理此事，只随意下旨道：“敕封楼台观清真道人为，大萧天机国师，敕号‘太乙妙化显圣真人，以国师之礼安葬。”随即吩咐礼部去处理此事。

　　因此急传礼部尚书袁晟睿前来吩咐诸多事宜，事毕后，礼部尚书袁晟睿前脚刚走，太史公后脚匆匆赶入殿内，将太孙萧夔抱到皇帝面前。皇帝萧颜看着刚满月的太孙，生的可爱，圆目圆脸，左顾右盼，毫不生怯。皇帝无法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与这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联系在一起。亲手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看脚底，当看到那九颗香疤时，顿时额头冷汗直冒。

　　迅速将孩子丢出一般给了太史公，瘫坐在龙榻上半天才平复。心想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将其余人哄走，只留太史公与郭晓天。先问郭晓天道：“我答应过萧岐，让太孙活着到流波岛，但他到了流波岛万一活下去怎么办？朕不安心。”

　　太史公道：“陛下，臣可以除了他，到时陛下可以治我的罪。能为陛下分忧，臣万死不辞。这样也可以封住文武百官与天下人的嘴。”

　　皇帝否定道：“不可，你对朕的忠心，人人尽知，如此恐落人诟病。朕初登基，人心不齐，军心不稳，太子一党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将我拖下水，此时不可大意。”说着，将目光锁定在郭晓天身上。

　　郭晓天急忙跪拜行礼，按品职，天监鉴太史令只是个七品，而皇帝道：“你若能给我不惹一点麻烦的解决此事，朕保你连升三级。”

　　郭晓天慌张跪倒回道：“为皇帝分忧，乃臣子本分，不敢讨价还价。只要皇帝吩咐，臣万死不辞。”嘴上说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儿。皇帝叫起平身说话，郭晓天回道：“此事不难，我楼台观有一禁术，名叫‘生死符’。此符若是中在人的身上，三个月就会发作，发作时如万虫食心，必死无疑。就算是神仙，也抗不过发作三次，要是下在太孙身上，三个月后恐怕还没到流波岛，就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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