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宝钗纳罕今日为什么哥哥回来王府，水辰解释道：“前些时，我不是说了帮你管管你哥哥吗？他这个跟性格容易惹祸的。所以昨日你归宁的时候我和她说了这件事。”

        宝钗心知这不是“惹祸”两个字可以简单说明的，心下又喜又悲，可喜的是王爷那般体贴于她，悲的是她那最不堪的一面却是被见到了。

        宝钗应了声，不好多言语。

        水辰笑道：“今日我就与你哥哥同在书房了。切记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为什么？”宝钗不解。

        水辰吓唬宝钗说道：“怕你哥哥哭声太惨，吓到别人。”

        “啊？”宝钗自是不信这套说辞的，可还是面露难色，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哥哥。

        “骗你的，”水辰说道，“只是你的哥哥不属于那种一点就透的人物，有些话少不得要说得敞亮些，只是这么说的话，难免被有心人听到了，到时乱做文章。”

        宝钗听了这才放下心。组织府里人守在二门，遇到事情，直接到她这儿传命，不要去打扰王爷。

        宝钗在做绣活。她放松的时候喜欢做绣活，紧张的时候也喜欢做绣活。

        哥哥与水辰原就有交往，哥哥的性子，他应该是知道的吧。她出嫁前，看着哥哥已经变成熟了，可回家的时候又听妈说，哥哥还是老样子。

        哥哥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但是水辰是她最后的希望。本来一家到了京城原指望舅舅或者姨父能管一下哥哥。却不料他二人都忙，半点分不出时间来。按理来说，没有妹婿管兄长的道理，只是王爷爵位高，地位高，管着哥哥倒也名正言顺。

        虽然薛蝌十分优秀，但这薛家还是得靠着哥哥才能撑起来的。哥哥若是立不住，她在王府也不能安心。宝钗强迫自己不要乱想，却又忍不住地乱想。

        宝钗虽心中焦急，但文杏与莺儿两个小丫鬟都因为哥哥来了十分高兴。她们想事情不曾这般复杂，哥哥虽然是好色之徒，却也是从来没打她婢女的主意的，而且时不时地就与宝钗带些好东西。她们两个小丫鬟倒也是时常能跟着沾沾光。

        水辰在书房考验哥哥功课，宝钗在闺房考校两个小丫鬟的功课。

        宝钗虽然管家，但是家中管事丫鬟仆妇都是之前安排好的。宝钗考校她二人功课也不是说现在就要将府里老人换了下来。只是未雨绸缪，日后或有管事仆妇胳膊肘向外拐的，不听话的。她便可以将自己的人换进去。

        然而这些话宝钗不曾与莺儿、文杏说。毕竟这种情况只建立在府里又嬷嬷手上不干净的时候。她是不希望这般情况发生。

        于黛玉而言，紫鹃就像是亲姐妹一样。然而宝钗看得透彻，莺儿与文杏始终是丫鬟。虽然丫鬟，宝钗却是对莺儿、文杏极好、极亲密的。在大观园里，都是丫鬟们为主子操心，只有在宝钗这里，反了过来，是主子为丫鬟操心。

        倒不是宝钗天生的操心命，或者她生来就是爱操心的。只是她偏爱着莺儿身上的天真、娇憨、任性的一面的。她喜欢的黛玉、湘云、宝琴、香菱其实都是这一种款式的。父亲走了，她不得不面对现实，一收往日淘气的模样。家中需要一根梁柱，而梁柱是不可以天真、任性的。

        她虽做不得主梁，但是作为家中的一份子，她也是操心针黹家计的。现在嫁到了王府，虽说诸事不用她太操心，但到底已经习惯了这般。若想像之前那般天真、仍性，却是已经回不去了的。莺儿就像她的窗，她像当年父亲保护她时，保护着莺儿的骄纵。

        宝钗虽让莺儿和文杏跟着府里读书，过后却不曾管理。这还是第一次考校她们。没想到结果让他大失所望。

        莺儿虽有灵性，却每日在王府里四处玩乐。虽认的字多，但多是记错，记混的。文杏虽用心学，可天生有些呆呆笨笨的。记得虽准确，到底没记住几个。

        宝钗有些哭笑不得。她以前一直教育她们要以针黹为要，二人绣活都是做得极好的，这会子叫她二人学习字词，一时学不进去也是正常，到底是她强求了。毕竟莺儿和文杏到底是两个女孩子，就算读书识字也不能成为账房先生。

        若日后不安排她两管家，而是许配给小厮，学习这么多，终究没用。只是毕竟到时候还是有可能用得上的她两个，宝钗也不打算放弃。因而还是让她两坚持学。万一不配小厮，而是王爷看上了，要收她二人做妾，多会一些，也可以助助雅兴。

        宝钗考校完了她们两个，原来兴冲冲的两个女孩子这会子变得蔫蔫的。宝钗看了又于心不忍，各自有安慰了两句。

        哥哥与王爷已经在书房里待了那么久了，不知道聊些什么，宝钗有些好奇的。然而她忍着好奇心，又坐了会儿绣活，也不见书房里的两个人出来。

        宝钗心想：若是哥哥与王爷在里面一直讲话的话，这会子该是渴了吧。宝钗既有了这个理由，却是再也坐不住了，想着这会子送点茶进去。

        宝钗既想好，便亲让莺儿倒了茶，自己亲自端了过去。却不料，因为自己两只手端着托盘，却不能敲门。宝钗只得在门口咳嗽两声。

        王爷出来，一手接过宝钗手里的茶托，一手又将门又打开，让宝钗进来。

        宝钗进来，见哥哥在桌前坐着，一脸苦相直到看到她进来后，才面带喜色。

        “妹妹，你来了。”薛蟠见宝钗来了，就想起身接待，却不料水辰眼一横，说道：“这王府本就是夫人自家，哪有要你来接待的道理。你只专心把关系好好默出来，再起来。”

        宝钗只得来到水辰身边，轻声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水辰说道：“我让他把京城里那些人能惹，那些人不能惹，那些人能碰，那些人不能碰。都给默了下来。”

        薛蟠听了不住抱怨：“这些人我平日里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我就算是吃酒也是与几个关系好的，认得熟的。我又不傻，不会碰这些人的。”

        水辰冷笑道：“平日里不会碰，但你要是一不小心碰了，怕是要你的命的。“

        水辰这么一说，薛蟠就想起了自己那时入狱的场景起来了，想着自己上次明明没犯什么错，却要关押入狱，反驳道：“我上次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不是被关了起来。”

        “那是因为你是白身。”水辰还想再说得过分些，想着宝钗还在身边，便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你要是不想学，可以连夜收拾回金陵去。这金陵的商铺，我和宝钗会给你打理，一分也不要你的。”

        薛蟠想着自己要是和母亲回去了，宝钗一个人在这边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到时候受看委屈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咬咬牙说道，“不就是几百个人名嘛。我背下来给你看。”

        看着薛蟠咬牙切齿的样子，水辰却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宝钗却是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若是母亲与哥哥回到金陵，以薛家在金陵的势力，哥哥想来是做什么都没问题的。可哥哥若是没人看着，变得更坏了，可怎么办。

        水辰却是轻拍着宝钗的背，笑道：“你哥哥不会就那般回去的，他可疼你了，舍不得你一个人在这里。”

        宝钗却是躲开了，轻轻应了一声。王爷真是的，在自家哥哥还在面前呢，这么亲昵不太像样子。

        宝钗走到桌子前，看着哥哥默写的名字。虽然字迹潦草，看不清样子，却实打实写下了好多面数。

        薛蟠看到宝钗来了，憨憨一笑，将自己写的那几张丑字压在书下，藏了起来。

        宝钗却是笑道：“哥哥写的字，我又不是第一次看，有什么藏的呢。”

        “你原来没见过好的，现在你见了他字写得那么好。我写的字又是这个样子。”

        宝钗却是笑道：“小时候让你练字你不练，现在知道害羞了。”

        薛蟠却是说道：“我平日里又不怎么写字，会认几个字，看看账本就行了。”

        水辰说道：“你平日里是只记得花天酒地，找那几个狐朋狗友，你可知你将你父亲留下的人脉都给荒废掉了。”

        水辰这么随口一说，宝钗却是对这事深有感触。早些年的时候，家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何曾这般冷清过。

        薛蟠却还是反驳，“那冯紫英也是神武将军家的公子。”

        “你看他可有在名单上。”水辰却是不屑，“你父亲当年可是与义忠亲王老千岁做生意，与各个王爷都交好，到你这儿，同一个什么神武将军家的儿子喝喝酒倒成了一件让你骄傲的事情了。”

        宝钗虽知道王爷说的实话，可这话对于哥哥而言，是在是太重了，尤其还提到了先父。便缓声安慰道：“王爷他也是为了你好。咱们一日日的来，不用急于求成的。”

        薛蟠却是两眼通红。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是没说出来。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改，我不仅要改，我还要和先父一样。”

        水辰听了却是面露喜色，“那以后日日来我这儿报道。”

        “这不好吧，哪有哥哥老王妹婿家跑的。”薛蟠说道。

        “哪有哥哥整日里让妹妹操心的。”水辰却是毫不留情地反驳。

        薛蟠虽面露愧色，但还是应了。

        宝钗想上前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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