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绝情

清萱：“你等着吧，一旦这些聊天记录被我发出去，你就完了。”

        柳双并不太理解他的意思，这句话却让他直觉不妙。但来不及回答，忽然一道技能光效将丑丑笼罩，下一秒，角色重新被拖回了熟悉的山谷里。

        是他和夜白的秘密基地。柳双一转视角，就看见了出现在身边的夜白。

        难得他竟然上线了。然而心情复杂间，柳双还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对这个新晋绯闻对象打招呼，接下来又是一道光效，另一个从没见过的人随之出现。

        这是个女号，粉色长裙外层层叠加着各种环身五彩特效，头上的角色名是：清萱。

        柳双：“……”

        清萱没空搭理他这个隔空吵架的对象，立即亲热跟随夜白：“老公！”

        夜白态度却全然相反，冷冰冰蹦出两个字：“道歉！”

        柳双：“？！”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屏幕，脑子还没从刚才被清萱气得嗡嗡的状态中缓过来。

        他在让谁道歉？自己还是清萱？

        但不用他纠结，清萱立即对号入座了：“我为什么要道歉？！”

        夜白的态度却难得相当强硬，再次不容置疑地重复：“道歉，清萱。”

        柳双：“……”

        很显然，这两个人恐怕刚刚也在大吵特吵，吵的内容似乎也是同一件事。难怪清萱回复消息那么慢。

        夜白直接把三个人拉到一起，是要当面说开的意思？

        但他们两个显然也谈得不顺利，夜白的强硬全然没能压制住清萱的怒火。“我不要！！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是他在想方设法引起你注意，闹上论坛之后借机粘着你不放，他都承认了！”

        “你不是很珍惜你这个账号吗？我是在帮你啊，你为什么要反过来逼我道歉？”

        他这一通输出，总算让柳双把事情弄明白了。

        原来他莫名其妙和自己说那些，是在故意套话，想让自己背锅啊？

        柳双怒极反笑，语气几乎带上些无奈。“这位……人妖号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这种漏洞百出的甩锅话术的，但我必须告诉你，这一招实在很不聪明。”

        “我就算好欺负，倒也没那么容易被你洗脑。你那种故意曲解他人意思的逼供更没那么容易愚弄大众，麻烦你正视一下别人的智商好吗？”

        清萱却充耳不闻，“丑男，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有聊天记录在，你做的事铁板钉钉，夜白哥被挂上论坛，我被迫销号，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就是你害的！你最好给我记一辈子！”

        柳双反唇相讥，“我只是个风景的底层玩家，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吗？你之所以会遇到这些事，都是因为你自己，要负责任的也是你自己，你到底明不明白？”

        清萱怒道：“你闭嘴！全是你的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夜白忽然毫无征兆暴怒：“别再说这种话了！”

        场面一下彻底安静了。

        夜白这位第一大帮原帮主发火的确有相当的威慑力，即便隔着屏幕，也让柳双有那么一秒感到无措。

        连刚刚还隐约有癫狂之势的清萱都安静了。

        半晌，他弱弱发出一句，“你在对我生气吗？”

        这句情人的示弱被夜白直接无视，转而对柳双说，“对不起，丑丑，让你看到这种闹剧。但我今天拉你过来的本意，只是想道歉而已。你大概还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我会向你解释的。”

        “你为什么要解释？！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比我重要吗？！”

        清萱现在情绪显然濒临阈值，夜白回话的顺序怠慢了他都是一种刺激。然而夜白是铁了心不理他，私聊里发来一个链接，是游戏论坛。

        柳双现在一看见论坛网页域名就忍不住眼皮直跳，偏偏他又不能不看。夜白面对他时保持着难得的冷静，甚至相当温和地补充，“对不起，给你造成新的困扰了。”

        那链接正是之前青楼门前的后续，夜白连续剧真正的暴雷——夏夜帮派的覆灭事件。

        柳双看得哑口无言，以他浅薄的经验，几乎不敢相信这帖子说的是真的。

        这……这真的不会被告吗？！

        目前信息的混乱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帖子里将一切责任归在夜白身上，但看目前争吵的情况来看，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他忽然觉得无比头大，意识到自己被卷进了相当麻烦的事情里。这样的局面，根本不是几句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夜白在当前频道里将整个事件梳理了一遍。他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点，说话却一阵见血毫不留情。

        “清萱，你所说的聊天记录不过是移花接木捏造事实，你之所以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

        “你想把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丑丑身上，你好摆脱所有事的责任，还能对我卖一个人情，是不是？”

        “但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真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  ”

        这是要撕破脸了。

        他唯一意外的是，夜白竟然是坚定站在他这一边的。如果他们真的是情侣关系，他这样胳膊肘向外拐不会有问题吗？

        清萱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他说，“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的。”

        他似乎满腹委屈，委屈到根本没有关注事件本身。“你让我解决这件事，你让我给你个交代，我都按你说的去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不可置信，又问一句，“难道这个丑男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比我还重要吗？”

        我可是你，最重要的弟弟啊。

        突然被提及的柳双：“……………………”

        夜白却全不关心这种委屈，仍旧就事论事。“丑丑只是所有事情中的受害者，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他？你毁掉我还不够，为什么还要不断对我身边的人出手？别人又凭什么应该被你这样疯了似的纠缠？”

        “未成年的时候你的行为永远有我买单，但你现在已经成年了，难道你要继续这样下去吗？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长大？”

        两个人说话的重点完全不一致。清萱那边又沉默很久，柳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似乎能感觉到他相当难过。

        “学会长大的话，你就会喜欢我吗？”

        他已经这样低姿态，夜白却仍旧懒得回答这个问题。“我最后问你一次，你道不道歉？”

        丁清坐在屏幕前，望着这句完全不像是他那位哥哥能说出来的、最后通牒般的语气，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我要是不道歉呢？”

        “你不准我对这个人出手，你不敢说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真的是因为你那么伟正光，而不是因为你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柳双和勾夜白都是一怔。

        他刚刚语气趋于和缓，还以为是情绪慢慢恢复，能够讲道理，没想到忽然又变得这样强硬。

        何止是强硬，简直是破罐子破摔了。“你从不正视我的感情，我想让你看看我有那么难吗？！你到底是不愿意看我，还是因为眼睛里有了别人看不到我，你敢说吗？你敢不敢？！”

        柳双当然不会觉得夜白是真的喜欢自己。只是清萱撕心裂肺的笃定姿态让他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仿佛自己真的站在了被审判的那一边。

        然而夜白沉默良久，语气竟然反而变得平缓。

        “我为什么不看你，你自己不知道吗？是因为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正视你自己。”

        “不管你怎么口舌生花，为你自己找多少种借口，都不能改变你行为的意义。但你从来不去想这些。所以，我跟你永远不可能，你的行为是在逼迫我走。”

        后知后觉的吃瓜柳双：啊？他们不是情侣吗？？？

        这话已经说得绝情无比。丁清仍旧觉得不可置信，那个从不拒绝他的哥哥，在这阳光明媚、毫无特殊的一天，忽然对他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他行为的意义？什么意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哥哥，是因为喜欢他才那么做的，为什么他看不到自己？为什么他仍旧这样不断逃离？

        他想说些什么，挽回也好，解释也好，把自己所有的感情摊开在他面前，能不能让他改变这个决定？

        偏偏那一瞬间一切都如鲠在喉，喷薄而出的只剩习惯性的、面对那个纵容自己的哥哥歇斯底里的发泄：“你敢走！！我追到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

        “那你就试试看吧，”夜白静静地回答，“试试看你能不能追得到我。就算我离开这个游戏，我也还有很多地方可以逃，而我保证，今天会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我的机会。”

        这话中的意思让柳双觉得不详，没忍住插了一句嘴，“夜白，你冷静一点……”

        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想做什么，只是忽然生出非常强烈的不安感，紧张地补上一句，“有什么误会，商量商量解决就好了，别那么冲动……”

        清萱却忽然怒道：“你少假惺惺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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