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求我

我顿时慌了，抓着沈寰九的手臂用力，压低声音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冲我耸肩，表示他不知情。
但是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我前脚跟他吃饭，后脚葛泽煜就来了。
我紧张的看着门外，所有愤怒全化为了担惊和恐惧，我抓着他的胳膊，使眼神哀求他拒绝。
沈寰九挑了挑眉，说耳环还没带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给我带耳环，他是真不怕事大！我急出一身汗，可还是一动不敢动，看着他拿起另一只凑到我耳边，然后才听得他开口，”我个人认为我和葛老板的交情还没有到需要当面为我祝贺的地步吧？“
“到没到是一回事，但既然我礼都带上了，还被拒之门难道这就是沈局长的待客之道吗？”葛泽煜是个重面子的人，沈寰九都说不见，我以为他怎么也会甩头就走，事后再给他使绊子让沈寰九主动去找他，可我没想到的是今天他像是铁了心要进来，都不再等沈寰九同不同意，直接叫守在门口的人让开。
“煜哥，我只是看门的，沈局长在里面接待重要的客人，您别为难我了。”那人是这饭店的管事，高管要员在这里吃饭统一都是让管事级别的人来接待的，一来是怕普通服务员接待的不好不到位，二来是怕泄露了官员的行踪，那人明白里外谁都吃罪不起，硬着头皮在门口顶着。
“让开！”葛泽煜重复了一声，我吓得手都开始抖，沈寰九这时才刚给我扣好，我一屁股从椅子上站起来，惊慌的问他要怎么办。
葛泽煜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一声落下，外面没几秒就传来动静，只听到一声闷哼，外面守着的人就再没有过声音，眼看着葛泽煜就要推门进来，沈寰九指了指屏风后面的窗帘。
我皱眉，尽管我觉得那地方太危险了，一旦跑屏风后面多看两眼就会露馅，可除此之外，包厢里也没其他地方可躲了，我只能一头往窗帘后头钻进去。
我刚站稳身子，用帘子挡住身体，门就开了，但我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葛泽煜手下的人没有进来。
他进门后脚步停了，吱呀一声关了门，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静到都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呼吸。
我听到吧嗒一声，什么东西落在桌上，空气凝滞了几秒，我听到了沈寰九呼吸的声音加重了几分，”葛老板一来就给我送这么大的礼，我怕是消受不起。“
“是吗？难道不是正和你意？”葛泽煜低笑了一声，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你都不惜担着新官上任就渎职的罪让赵记辉给放了，不就是想逼我把这张牌交出来？”
没想到躲在后面居然能听这么私密的消息，我整个人一惊。
赵爷是被葛泽煜联合那黄副局设计进去的，加上这些年他手底下赚的那些不干不净的钱，不死也会让他在监狱里脱层皮，即使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再大的骆驼给两个女人去经营，撑不到赵爷出来估计就玩完了，到时候的广东也不可能再是赵爷的天下了。
可赵爷现在逃出来的话，那结果就另说。
他在道上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人脉和势力，不是一朝一夕会瓦解的，他出来了要觉得抹不开被一个小辈算计栽跟头的面子，铆足了劲要来一回反击，对葛泽煜肯定也是一下不小的重击，又或者赵爷能忍着卷土重来，那也是一直隐在暗处的威胁。
这威胁一天不除，葛泽煜就一天无法高枕无忧。
沈寰九抿了抿唇，“赵记辉是他自己逃狱，和我无关。”
“你用这套去应付你上头那些人可以，糊弄我可说不过去。”葛泽煜勾唇冷笑了一声，从口袋中摸出根烟，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内转瞬即逝，跟着又听到葛泽煜落了落手，指尖敲在桌子上敲了三下，“我最多只接受这个量，暂时让我们相安无事，你能接受今晚局里就能收的到，你要不能接受——”
他顿了顿，我听到椅子拖地摩擦的声音，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在我听来完全是在打哑谜，我闷的打紧，悄悄掀开了帘子的一头透气，这个角度恰好透过屏风最边上最磨砂的一块，映着葛泽煜朦胧的身影。
他从我的椅子上站起来，忽然前凑，双臂支撑在桌上，不羁的面上透着不可置疑的狷狂，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盒子，“这里面的内容明天会出现在新闻报纸上，沈局长刚刚上任，闹出这样的丑闻，我想，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你应该不会选。”
这是我头一次见葛泽煜谈判的样子，才觉得这些年的黑道电影都白看了，青涩年少时候看过的黑道电影里那些个谈判桌上气势如虹的大哥，也幻想过做大哥的女人被这样的男人搂在怀里是何等的风光刺激，现在想来，他们演出来的感觉都没葛泽煜的十分之一。
葛泽煜就俯身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和沈寰九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眼底是只有他两才体会的来的刀光剑影。
最终是沈寰九率先打破的寂静，他一下子笑出声，眯眼打量葛泽煜的同时，揶揄了这么一句，”难怪这两年道上传言都说葛老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狮子，现在看来传的还真一点不假，你掳走的货吐三成出来就想把这事儿摆了，葛老板在做生意这方面精明程度无人可比。”
“我是生意人，并不是慈善家，不精打细算点，就怕哪天饭都吃不起，哪像沈局长，上头有人坐镇，打打闹闹都能爬上去，偏偏你要自己找不高兴。”
他们两个说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我见他两意思差不多谈拢，生怕给他瞧见了我赶紧放下帘子又缩了回去。
很快，他两达成一致，沈寰九不知道应允了葛泽煜什么条件，他也伸手拿下了葛泽煜送来的“厚礼”，葛泽煜也满意的起身，并没有多留的意思，他起身离了桌位，经过屏风旁忽然停下了步子，不知道他察觉了什么，他回头朝桌上扫了一眼，“进来之前门口的人说沈局长在跟人吃饭。”
沈寰九淡淡应了一声，跟着就听到葛泽煜忽然紧促的追问，“跟什么人？”
我心头一紧，葛泽煜虽然多疑，但他不是那种没有证据就会瞎起疑的，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我紧张的攥紧了帘子，呼吸都因为紧张屏住了，生怕他耳力太灵敏。
偏偏沈寰九这时候还不嫌事大，回了两个字——“女人”，他语气里尽是挑衅。
葛泽煜不傻，他这么讲，他不会听不出来他声音里夹杂的意思。
包厢内的气氛略微沉下来片刻，他突然转了调，语气里有几分玩味，“你请吃饭女人身上的香和我女人身上的一样，看来我跟沈局长不仅棋逢对手，连品味都这么相近。”
他说了这么一句，我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身上的香味跟其他女人身上的不一样，不是我的香水贵和限量，而是我不喜欢喷香水，如果不是因为吃这行饭的关系，其实我都不是很愿意每天化妆，可谁让我们是做情妇的，靠脸吃饭，只能时刻打起精神，保持精致的外貌，打压其他女人的虎视眈眈。
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的一点素色会更让人觉得味鲜可口，其他人喜欢收集各种香水，出门一趟，恨不得她待过的地方方圆十里都是她身上香水的味道，那时候为了能让金主把我跟她们区分开，我特意让人国外给我弄来的一款冷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价格不是很贵，但味道很好闻，淡雅的花香味道很好区分，闭上眼睛闻一次就能让人记住。
可我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也会因为身上的味道给我招惹来麻烦。
我隔着屏风和帘子我甚至都好像感觉到了葛泽煜冷冽的目光刺向我，眼看着我憋不住，吓得脚软了，差一点都想主动出来认错求他宽恕的一刻，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不是朝我靠近的，而是听着越来越远，跟着是开门出去的动静，我浑身一怔，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就这么走了。
太险了，只要他刚刚再朝我这里靠近一点，或者直接越过屏风，他一定会发现我，而我到时候就是百口莫辩，再解释，都来不及，我还沉浸在前一刻的惊险里，沈寰九不咸不淡的声音打断了我，把我叫回神，“人都走了，你还躲着不出来，是想把自己活活闷死在里面么？”
我这才想起出来，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子已经贴在墙壁边上站不动，是扶着屏风出去的，我赶紧端起桌上的高脚杯也没管里面是酒是水，先一口干了压压惊。
我以为葛泽煜可能是太相信我了，并没往我身上想，才会没继续深究出去了，谁知道我刚松口气，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我紧张以为是葛泽煜回来的突袭，想再躲进去，这时候却传来沈寰九身边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大高个的声音，“老大，葛泽煜出去后没有走，他让手下把这饭店围起来了，不像冲你来的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什么！”
我手一颤，高脚杯瞬间落地。
沈寰九好笑的看向我，“这么怕他，何必还要跟着他。”
我觉得今天这一出跟他少不了关系，没好气的回瞪他，“那也跟你没关系！现在我走不了了，你满意了？”
“谁说你走不了了。”沈寰九支着下巴，似笑非笑望着我，“或许你求我，我可以考虑帮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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