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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第175章 杀朱浑


不远之处的田埂上,韩笠仍在调集寒气,令冰晶不断的增大。

        但直径接近两丈之后,玄光便很难再聚拢。

        因为随着直径的增加,冰晶的厚度也要增加,才能将阳光折射到同一点上来,然而冰晶的透明度有限,太厚的话,阳光很难穿透,会被大幅削弱了,得不偿失,因此,聚拢两丈范围内的阳光,便是这门法术的极限了。

        不过用来炼制凝神丹,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黄裳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孙璟,他摆弄着一块直径仅有两尺的冰晶,虽然也凝聚出了玄光,但微弱的可怜。

        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似乎有些吃力。

        冰晶在阳光的直照之下,可是会融化的,而要保证冰晶不融化,就必须源源不断的消耗法力来维持。

        他修为还是太弱了,如今才通神中期,跟韩笠、宋慈这群老头子根本没法比。

        黄裳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算了,你别练了,你就带咱堂里的内门弟子负责给诸位师叔打打下手就行了。”黄裳摆摆手说道。

        “是!”孙璟尴尬笑道,知道自己实力不足。

        黄裳心中计划了一番,而后与他作详细安排:“你让人搬十四尊丹炉上来,再将那块药田平了,铺上砖石,作为诸位师叔炼丹的场所。”黄裳指着最高处光照最好那块药田说道,虽然药田里全是刚栽好的冰灵花,通通铲掉怪可惜的,但总不能让韩笠等人蹲田埂上炼丹,指示完毕之后,黄裳思索一阵,又说道:“对了,还要修几座凉亭,供诸位师叔歇息!”

        “这些小事情交给我便是。”孙璟躬身应到。

        黄裳点了点头,又说道:“凝神丹的炼制方法我之前已经交给你了,等诸位师叔能够熟练运用‘冰魄玄光’之后,你便教他们如何炼制凝神丹,不用跟他们讲药理什么的,说了他们也不懂,就讲流程、手法和细节!”

        如今他只需韩笠、宋慈等人炼制凝神丹一种丹药,不需要他们干别的,压根就没打算将他们培养成丹师。

        要想将他们培养成丹师的话,就得系统的教受药理、医理、药材种植、辨识、生克等一系列知识,没一两年,讲不完。

        黄裳如今根本没这时间,说白了,就是他们当作炼丹童子来培养,只需要他们按部就班的做事,这样省心的多。

        但如此一来,他们在炼丹时的应变能力就基本为零了,出现差池,不知如何补救,更不用谈创新能力。

        不过凝神丹的丹方经黄宗卿与他两代人的改进与摸索,如今已变得十分完善,只要按照章程来,炼丹时出现差池的几率很低,而且有孙璟和一群常春堂内门弟子在旁策应、打下手,他们精通药理,真若出错,也并非全无补救余地。

        “我来?”孙璟有些吃惊,没想到黄裳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

        而且听黄裳的意思,是要将诸位师叔当作炼丹童子培养,感觉怪怪的,这事传出去,足以让人惊掉下巴。

        一群下玄境的炼丹童子,苍梧派也没这么阔绰吧。

        谁舍得这么浪费?一个丹师的价值,是一百个炼丹童子也比不了的,拿下玄境高手当炼丹童子培养,实在太大材小用。

        “嗯,我时间紧,这事便交给你了。”黄裳说道。

        “今后凝神丹的炼制工作便由你来主持?没问题吧?”黄裳又问道。

        孙璟不敢将话说的太慢,思忖一阵,才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库房里现有五千多株冰灵花,由你支配,争取半个月内,让诸位师叔学会炼丹,这五千株冰灵花,尽量炼制出八千枚地元灵丹,一个月内完成,能行吗?”黄裳问道,这要求并不严苛,他炼制凝神丹的产出比是一比二,基本没有火耗,五千株冰灵花他至少能炼制一万枚凝神丹,至于耗时,进入下玄境之后,他炼丹速度大增,一炉便可炼制两百枚,只需五十天。

        韩笠等人火耗比他高是肯定的,因此黄裳只要求八千枚的产出,通情达理。

        而效率方面,韩笠等人不会比他低太多,毕竟冰魄玄光不比太阴真火逊色,而且总共十四人!

        就算隔日一休,一个月时间也绰绰有余了!

        孙璟在心底稍稍算了一下,保证道:“绝对能行!”

        “好。”黄裳点了点头,将库房的两枚钥匙全交给了孙璟。

        于是乎这里便没他什么事情了,黄裳与韩笠、宋慈等人打了个招呼,拱手告辞,下山去了。

        ※※※※※※※※※※※※

        戴云峰,燃枫别苑内。

        陈沐阳脸色铁青,将手里的茶杯捏的咯吱作响。

        “一群老匹夫!”

        陈沐阳气的破口大骂,用力太过,牵扯到鼻梁上的伤势,疼的他眼泪滚滚,瞬间没了凶狠劲。

        “师兄息怒。”沈云清在旁劝道,同样是一脸阴郁。

        今早他俩揣着一粒聚法丹悄悄去了一趟后山宗祠,想买通一人暗中下黑手,铲除王忠,替袁弘报仇。

        去之前,两人心中已有几个合适人选,都是当年与他们关系不错的几位师弟,虽然近年来,基本没了联系,毕竟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一群混吃等死的家伙,着实没有交往的必要,因此人情已经淡了,但有聚法丹作为诱惑,想来还是有人肯帮忙的,谁知去了之后,却发现他们全都不在宗祠之中,十室九空,无奈之下,只能随便拉着一人商量这事。

        本想着聚法丹对这群混吃等死的家伙有着无可估量的吸引力,谁知一说这事,对方当场翻脸。

        不仅如此,还将这事禀报给了宗祠里那几个老不死的。

        而后陈沐阳和沈云清被人指着鼻子斥骂了一通,还不好还嘴,因为这几个老不死的,都是他师兄。

        于是乎,两人灰溜溜的就从宗祠回来了。

        “不识好歹!”陈沐阳依然没消气,破口大骂道,也十分想不通,那厮为何会拒绝他,连聚法丹都不要么?这可是晋升下玄境的希望啊,还有宗祠里其他人都去哪了,真他娘的见鬼了!骂完之后还不解气,又恶狠狠发起赌咒来:“老而不死是为贼,等老夫当了掌门,定将你们这群老不死天天拉出来溜圈,还想在宗祠里养老、赋闲!做春秋大梦去吧!”

        “替袁弘师弟报仇一时不如先搁下吧。”见陈沐阳气的失去冷静,沈云清在旁劝道。

        这两日陈沐阳性情变化太大了,城府似乎都浅了很多,但他对此却也能够理解,陈沐阳这两日遭受了太多打击。

        先是陈渐青被黄裳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教训一通,结果却导致他父子二人当场翻脸,这事多丢脸就不必说了。

        然后袁弘又被打死,他借机撒火不成,反被黄裳打断了鼻梁,可谓奇耻大辱。

        如今想要报复,结果收买人心不成功,还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狗血淋头。

        陈沐阳语速过急,一时间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只觉得心底里那股怒火么都按捺不下去,似乎脑子转不过那道弯来。

        沈云清见状,心中担忧之情更为强烈,劝也不见管用,不知说什么好。

        正在此时,陈沐阳的贴身侍从送来了寒血草药汤。

        陈沐阳这几日一直喝这药,已养成习惯,无需那名弟子多言,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干净了。

        一阵凉意弥漫周身,陈沐阳打了个哆嗦,心头那股烦躁之念似被安抚下来,他逐渐变得冷静了。

        “王忠这事先放下!以后再说。”陈沐阳说道。

        “师兄英明。”沈云清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寒血草药汤还有这功效,心里大松一口气,顺口恭维道。

        同时心底也对那寒血草药汤有了想法,准倍寻一恰当时机问陈沐阳讨要一点,目前当然不行,陈沐阳正在气头上。

        “咱们现在先去刑堂,找我儿陈渐青。”陈沐阳深吸一口气,说道。

        他父子二人虽然赌气,但毕竟还是父子,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而且这等大事面前,也当以大局为重。

        说罢,不作耽搁,起身朝外边走去。

        到了院子里,便祭起寒螭剑,御剑破空而去,沈云清尾随而上。

        一刻钟之后,落在白石峰刑堂内。

        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奔书房,找陈渐青去了。

        二人才走到书房前,便感觉一阵凛冽寒意透过门窗沁透出来,仿佛屋内正值数九寒冬。

        两人相视一眼,显然都感觉了异常,而后陈沐阳伸出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陈渐青盘膝坐在软榻之上,身体绷得笔直,仿佛青松一般,凝神静气,眉眼紧锁,仿佛心中蕴藏着无穷恨意!

        在他眉心前方三尺之处,一团霜色气流激烈旋绕着,发出呜咽之声,气旋四周,寒风肆虐,乱雪纷飞。

        整间书房的温度,似乎就是被这团霜色气流所降低的。

        陈沐阳见屋内情形,霍然睁大了眼睛,流露出了惊喜之情。

        这团霜色气旋是介乎于虚实之间的法力,而且凝练程度相当之高,也就是说陈渐青与下玄境只有一线之隔了!

        而几天前,陈渐青的修为还是下玄巅峰,法力只能扩散九十七丈,尚未达圆满境界。

        然而两三天之后,他便有了如此大的进步!

        看来败在黄裳手中,的确使他受了不小的刺激,但挫折并未让他一蹶不振,反倒是知耻而后勇,迎头赶上了。

        “不愧是我陈沐阳的儿子,好样的!”陈沐阳大喜过望,对陈渐青的看法瞬间改变了。

        本来心底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如今这念头已是荡然无存。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正入定冲击瓶颈的陈渐青睁开眼来,见是陈沐阳,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厌恶。

        “你来作甚?”陈渐青依然记仇,那天在秋枫院,陈沐阳不帮他说话也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他,让他颜面丧尽,心底隔阂自然不是两三天能够消除。

        不过陈沐阳如今挺高兴,也不愿跟陈渐青再做计较,主动放低身价,笑呵呵的道起歉来:“那日是为父不对,给你道歉可好?”

        陈渐青倒也不是得理不饶人,得了这句话,心里好受多了,没在甩脸色给陈沐阳看,淡淡的说道:“父亲言重了。”

        说罢,从床榻之上起身,请门外陈沐阳、沈云清二人进屋坐。

        “不知父亲和沈师叔来找我,有什么吗?”见陈沐阳、沈云清联袂而来,陈渐青便知道,父亲绝不是来找自己叨唠家常的,定然是有事,如今他还急着修炼,突破瓶颈,然后找黄裳报仇,拾回颜面,也不想绕弯子,直接问道。

        “来给你说一些事情。”陈沐阳说道。

        “父亲请讲。”陈渐青认真听着。

        陈沐阳没急着开口,慢慢整理着思路,因为要说的事情太多了,这几天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从头说起。

        “如今黄裳已是常春堂首座,并添为宗堂议事了。”陈沐阳说道。

        陈渐青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只轻轻‘嗯’了一声。

        黄裳已有通神境巅峰的修为,有资格出任常春堂首座一职,而各堂首座,进入宗堂也是玄阴宗的惯例。

        “我出手阻挠了,但没能成功!”陈沐阳又道。

        陈渐青有些意外了,在宗堂之中,己方有三票,若是有心阻止,没道理失败才对。

        陈沐阳继续说道:“本来通过表决可以将黄裳继任首座一事暂行压下,可惜中途出了变数,黄裳收买了王忠,然后让王忠向你袁弘师叔发起挑战,你袁弘师叔输了。”

        “袁弘师叔怎么会输给王忠那矮胖子?”陈渐青一脸不可思议,提到了袁弘,这时候才发现今日袁弘竟然没跟父亲一起起来,不合常理啊,忍不住问道:“袁弘师叔呢,怎么没来。”

        陈沐阳神色一黯,低声道:“他被王忠打场打死了!”

        “什么!”陈渐青惊的说不出话来,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半晌之后,他才定住心神,望着陈沐阳,喃喃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如今已经被黄裳、赵朴初联手给压制住了?”

        陈沐阳并未流露出任何悲戚之色,似乎袁弘的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会对局势造成怎样的影响。

        陈沐阳不可置否的点了下头,承认道:“确实是这样。”

        陈渐青有些慌了,本觉着黄裳不过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角色,只是比较难缠,废些功夫,还是能够将他整死的。

        而且如今自己修为精进,这事看起来似乎更加容易了,只需静待时机。

        结果黄裳突然之间就翻了身,还翻得很高,直接将陈家都踩在了脚下,他无法接受这事实,心里仿佛抓挠一般。

        “父亲难道没有应对之策吗?”陈渐青咬牙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

        如果陈沐阳不作为,还是一味的妥协、忍让,他绝不能忍了,反正他即将进入下玄,就算不计后果,也要将黄裳杀了。

        一来报仇,二来永绝后患,虽然后果极其严重,甚至他有可能会赔上性命,但容黄裳成长起来,整个陈家都得完蛋。

        他已经下定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是万不得已之策,但好过坐以待毙!

        陈沐阳见陈渐青急眼了,赶忙说道:“对策自然是有的。”

        陈渐青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对策?”

        “王忠虽是宗堂议事,但在为父的强烈要求之下,他要在宗祠面壁思过十年,这十年,他没有任何发言权,也就是说,赵朴初那老贼在宗堂之中,也就三个席位,算上你爷爷的话,只与我们持平。”陈沐阳说道。

        “可爷爷他身体不好,而且年事已高,一般情况,根本不会参加宗堂议事。”陈渐青道。

        陈沐阳道:“所以需要你跻身进入宗堂之中。”

        “我怎么进?挑战丁克?我恐怕不是他对手。”陈渐青皱眉道。

        “接任刑堂首座!”陈沐阳说道。

        陈渐青听完一阵苦笑,叹道:“朱浑怎可能把首座之位让给我!”

        “刘洵就甘愿把首座之位让给黄裳吗?”陈沐阳摇头笑道。

        陈渐青并非蠢人,稍稍一忖,立刻明白了陈沐阳的心思,眼睛瞪得老大,没想到父亲竟然想出如此狠毒之计。

        “黄裳这小杂种这么做得,难道我们就做不得?”陈沐阳阴森森的说道。

        陈渐青稍稍一想,父亲这一招太妙了,虽有剽窃黄裳的嫌疑,但确实能够逆转局面,比他玉石俱焚的办法可行多了。

        于是打消顾虑,狠下心来,问道:“几时动手?”

        “我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依你能力,还杀不了朱珲!”陈沐阳说道。

        “我带父亲去朱珲闭关之处。”陈渐青点头道。

        三人当即离开书房,御剑往白石峰山顶飞去。

        白石峰异常陡峭,四面嶙峋,仿佛刀斧劈凿而成,根本没有道路通往顶峰,只能御剑上去。

        不过一会儿,三人降落在了一座白石堆砌的简陋石屋前。

        石屋孤立于山巅,房顶之上白雪皑皑,石门紧闭着,屋外没有一个弟子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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