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承诺（10）

天色很沉，是大雨将袭的迹象，

　　薛然别上手枪，将备用弹匣绑在腰际，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她知道他们不能坐等着警察赶来救援，警方到达之前薛诗延一定会有所觉察，

　　感觉好像是最后一场战争了，可能就此摆脱噩梦，也可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咚咚——

　　听见房门被敲响，薛然从纷繁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转身走过去，透过猫眼，看见姜恂站在门外。

　　她抬手刚打开锁，对方就似乎十分急切地拉开门把，迈进门就紧紧抱住了她，

薛然让他滚烫的身体闷得脑子一愣，听他埋下头在她耳边低语说：

　“我们回去吧。”

　　……回去，她有些怅惘地想，

　　真的回得去么？

　　“嗯。”她还是轻声答应了。

要么一起回去，要么一起死吧……

两人沉默地拥抱着，感受着彼此鲜活的温度，疲乏的灵魂相互依偎，仿佛能暂时忘却一切恐惧与苦难。

“咳——”

　　不巧走过来撞见眼前一幕，白锌抵了下唇说：

　　“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不必。”薛然于是从对方怀里钻出来。

　　白锌：“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来？能派个直升机过来么？

要么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围剿完了再出去？”

　　“不是我信不过那帮警察，这地方防卫系统严密，到时候让薛诗延发现自己被算计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们，他是宁可鱼死网破，也绝对不会放过出卖他的人。”

“怎么，怕死？”薛然说着把手枪扔给他。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也……”

他话说一半噎了下，又扯起一个笑，

　　“会努力活下去的。”

“不过我战斗能力不是很强，一般都是智取，但愿到时候不要拖你们后腿。”

白锌话音刚落，脚下地面陡然晃动了下，房间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也跟着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左右摇晃，

　　“地震了？”

薛然诧异地转过头，竟见对面的楼房炸开了，四分五裂地倒塌下去，浓重的白烟袅袅升了起来，

　有炸飞的碎片溅到这边的窗户上，玻璃表面顷刻裂成蛛网。

　　“怎么回事？你在这儿埋了炸弹？”

　　她回过头看着白锌，后者一脸茫然，

　　“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于是又看向姜恂，他淡淡说：“不是我。”

陡然听见一道男音，

　　“你们——”

　　三人诧异地齐齐转过身，却见阿秋立在不远处，一张毫无表情的冰块脸，说：

　“跟我来！”

　.

“走这边，”男人说：

　　“坐前面那个电梯下去，是安全的。”

他脸上表情有种浑然天成的僵硬与木讷，说话语调听不出任何起伏变化，

　白锌两手抱着臂，眉心紧锁看着他：

　　　“炸弹是你埋的？”

他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

“很早就开始做这件事了。”

　白锌唇角扯了下，鼻腔轻哼一声，

        “小看你了。”

　　气氛突然就僵了。

“锌哥生气了吗？”

　　“没有！”

“您这个表情，就是生气了吧？”

　白锌忽地停住脚。

　　“你俩先下去吧。”他跟电梯前的薛然说，又转头看着身后的人，

待电梯门关上，脸色瞬间沉下来，

“我早说了，你们任何行动都只能听我的吩咐，你居然敢瞒着我私自行动！

还在这儿埋炸弹，打算把集团给炸了？！倒是挺有本事啊！”

“想为锌哥做些事，”他低下头，眼睛里仿佛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

“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死在了试验台上，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你！”白锌愤愤地捏紧拳，

　　救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其间不乏利用的成分，不想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做一条忠心的狗！

　　“算了，这事先撂在这儿，离开这地方要紧！”

他说着一脚迈进电梯，却听身后的人道：

　　“您走吧，我就不跟着去了。”

　　“你不走，你要干嘛？！”白锌转过头，凌厉的眼睛盯着他。

　“我还得去触发机关。”

“谁准许你擅作主张！”他语调陡然一扬，“你要把这地方炸平吗？”

“他们人太多了，不先解决掉，你们是出不去的。”阿秋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平静。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在这儿引爆炸弹，会害死多少人？！”

“我死了会好好赎罪的。”他目色炽热而诚恳，

　　“我想让您活下去，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为了我？谁他妈让你为了我做这种事！”白锌气得咬牙，猛地出手拽住他，

“我根本活不了多久，就算我能戒掉那些成瘾剂，也无法摆脱后遗症，换来的不过是几年的自由，终究会被臆症折磨死，我早就被毁掉了！”

“锌哥，您一直是我的信仰。”他脸上露出笑容，

“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秋摘开对方擒住自己衣领的手，用力将他往里一推，看着电梯门徐徐合上，

　　他朝里间的人扯出一个笑，又觉得自己笑得太难看，抿住了唇角。

听见白锌在用力拍打铁门，语气裹挟着愠怒，声音越来越小，

　　“给我下来，我命令你，你他妈给我……”

　　听不见了。

……

　　……

　　砰——

　砰——

　　砰——

　　爆破声接二连三响起，整排吊灯摇晃着往下坠去，将地面瓷砖砸出狰狞的裂痕，

　　嵌在墙缝里的电线“哗哗”掉下来，“刺啦刺啦”火星四溅！

　橘红的火星闪烁着，飘向敞开的窗口，火舌爬上窗帘，飞快烧起来，

　　满目浓烟滚滚，火光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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