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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个多月前,卫珩交给卫钬查的事情过了一月才查出,秦国几个城池大笔银钱的流通去向,超过百金的大约有百家,超过五十金子流通的人家就更多了。

        这些消息不仅包含这些金子的流通去向,连涉及的人员及家属的消息也都打探清楚了。

        卫钬先看了一会,实在瞧不出什么名堂,只能把查出的东西交给了卫珩。

        卫珩在房间看了半日才出来,卫钬急忙道,“大兄,可看出什么来了?”

        卫珩摇头,“都对不上,许多只是生意上的流通,还有一些大户人家正常的开销。那少年显然不是这些人家中的子女,若是如此也不必冒着风险去炸玉矿了。”

        “大兄,那怎么办?这少年真不是秦国人?”

        卫珩的视线落在当初买官被抓入狱中的人员名单上,如今似乎只剩下这个了,会是这其中的吗?时间刚好对的上,这些人被抓了没几天,那少年就炸了玉矿,这时还未来赎人,只怕也是谨慎的很。

        这名单上面只有少数几个人被赎人,都是大富之家,也不需要那少年冒险炸玉矿了,这几个自然也排除了。

        卫珩修长的手指从名单上的人员一一划过,转头对卫钬道,“再去查查这名单上的家属的信息,详细些,若这少年真不是其中某一人的家属,只怕就真真不是秦国人了,查再多也是无用。”

        卫钬一开始并没在意这名单,觉得有些不大可能,大富之家的子女无需去贩卖玉矿石,穷苦家的孩子又如何能做出能够炸开玉矿石的东西来?这名单上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所以他不看好,当初也没查的太仔细。

        这会儿似乎只剩下这么一个希望了,卫钬自然不会放弃,立刻派人去查了。

        这些都是秦国邺城和附近县乡里的人,两天后所有的信息都呈现在了卫珩的书案上。

        这次卫珩看的越发的仔细,可一时从这些消息上也看不出什么,只道,“若真是这上面的人,只怕那少年也很是谨慎,并不急着把亲人赎出,他若是不动,我们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法子。”

        卫钬沉默,其实他晓得这买官的事儿跟大兄还有些关系,似乎是大兄在大王面前说了几句话,这才促成了这件事情,他不懂大兄到底想做什么,只问大兄,他却什么都不说。

        “大兄,那这少年不去赎人,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

        卫珩浅笑,“等着,若真是这其中一人的家属,总会去赎人的,若不是,我们也就白等了。”

        卫钬下去后,心中还在琢磨这事儿,这样等着也不是个法子,倒不如主动出击,何必非要等着,只要放出一些消息,说若再不赎人,便会公布天下把犯人判刑,只怕那少年肯定会急了,会主动来赎人的,这样一来不就是暴露了?

        卫钬心中得意,并不打算把事情跟大兄说声,事事都是大兄教他,这次他也要给大兄一个惊喜。

        所以等到狱中贿赂犯人将公布人员并判刑的消息一出,卫珩才知晓,也忍不住头疼了起来,让人把卫钬叫了来,“外头的消息可是你让人传出的?”

        卫钬笑道,“大兄猜到了?大兄觉得如何?放出这消息,若那少年真想赎人,只怕会立刻来赎人了,这样不就暴露了?”

        卫珩忍不住揉了下额角,“那少年何等聪慧,你这般冒然行事,他岂会看不出问题来?或许他都打算赎人了,你这消息一放出,只怕反而打草惊蛇了。”

        卫钬呆了,“这……大兄,那该怎么办?”他似乎永远没有大兄聪明,总是好心办了坏事。

        “若少年真是其中一人,这次他定然会来,不过却给了他圆谎的机会,且先等着吧。”

        楚蝉的确察觉出事情不对劲了,甚至猜到这消息就是为她而来的,也是为了那炸掉玉矿的炸,药,可到底是什么人,竟能猜出他同狱中贿赂之案的犯人有关,甚至不惜放出消息也要逼她出现。

        可为何要放出这种消息?她若是那想找她之人,既猜出她和狱中之人的关系,就该默默的等着,自己总会去赎人的。放出这消息,反而让她有了准备的时间,

        楚蝉自然不可能这般冒然去赎人,到时她的百金该怎么交代?不能说炸了玉矿,更加不能说贩卖私盐,可她一个落户破家中的女儿,如何得到百金的?

        不仅楚蝉有些慌了,曾氏也急了,催着楚蝉去赎人,楚蝉道,“祖母不急,我这就去把人赎回,不过祖母可记得,若是有官兵上门来问些什么,话不能乱说,问起赎人的百金哪儿来的,只说是我借的便可。”

        不仅同曾氏这般交代,同其他楚家人也是如此说的,晌午过后,楚蝉立刻去了邺城,她这次是姑娘家的打扮,没有绫罗绸缎,只有洗的干净的布衣。

        她直接去了苏府,敲响了苏家大门,门房开门,她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想求见苏老,还劳烦这位大哥通报一声。”

        这门房还是上次她少年打扮同大兄一块来时的那个门房,那时候她只是一个清秀少年,这会儿变成姑娘家,这人显然不认识她了。

        这人道,“不知姑娘找我家老爷何事?我家老爷忙着,一般不见外客。”

        楚蝉笑道,“这位大哥莫不是不记得我了?当初苏安小公子中邪,正是我同大兄一块前来的。”

        那人瞪眼看着楚蝉,“是你?竟是个姑娘家的……”

        “正是,还请劳烦大哥通报一声,我有事求见苏老。”

        这人不再推脱,进去通报了声,很快就出来了,冲楚蝉笑道,“我带你进去吧。”

        苏老正在厅里等着她,瞧见上次救了苏安的竟是这个小姑娘时也忍不住惊奇起来,再一瞧,模样长的还不错,忍不住大笑,“你这小儿,竟是个姑娘家。”

        楚蝉道,“世人看轻女子,这才迫不得已装扮成男子模样,上次没告诉苏老,还请苏老莫要怪罪。”

        苏老道,“是世人愚蠢,怪不得你,上次若是个小姑娘,只怕那房门根本不会进来通报。”又忍不住问道,“这次找老夫所为何事?”

        楚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女这次求见苏老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苏老上前把人扶起,“你这小儿,莫要同我如此见外,若不是你,我还被那歹人蒙蔽着,如今安儿虽有些难过,可他年纪还小,总有一天能忘记的,若是让那歹人继续在安儿身边照顾他,还不知会发生何事,所以我该感谢你才是,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同我说。”

        楚蝉被苏老扶起,这才说道,“几月前邺城贿赂之事,家父不幸入了狱,后小女奔波为家父筹集银钱想赎回家父,也正是那时候碰上苏安小公子的事情,从苏老您这里得了十金,家父的赎金需百金,自然是不够,小女铤而走险贩了私盐,百金凑足,心中却很是惶恐,一直担心会被官府抓住,所以迟迟不敢去狱中救人,如今邺城传出消息来,说是贿赂之事的犯人将要判刑,小女这才慌了,想去把家父赎回。”

        楚蝉顿了下,接着说,“可小女家中不过普通庶民,如何凑出百金来?就怕小女去赎了人,却被官府扣下,质问金子来历,小女所求就是希望到时苏老能够帮一把,小女若是不幸被官府扣下,会道出是从苏老您这儿借的金子,还请苏老帮这个忙。”

        这事儿实在突然,这才想起求助苏老,只盼着苏老到时能帮她说一句话即可。苏老乃是邺城豪强,说话的分量自然极重,有了苏老这句话,她就能无畏的去把人赎回了。

        苏老神色有些震撼,这小姑娘怕也就十一二的模样,竟敢拿着十金本金去贩私盐,想当年他也是到了而立之年才敢铤而走险去贩私盐发家,这小姑娘真是胆大。最主要是,这小姑娘有勇有谋,有胆色,有头脑,连后路都想好了。

        苏老最敬佩的便是这种有勇有谋有胆色的人,更何况眼前的小儿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更加值得人敬佩。心中也觉得这样的小儿,哪怕是个姑娘家,日后的成就怕也不凡,不过是帮着说句话,何乐而不为。

        得了苏老的肯定,楚蝉连连道谢,又跟苏老对了几句话这才去了官府把人赎了出来。

        交了金子,官府的人立刻把楚父放了,楚父出来时还有些懵,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年幼的女儿竟能够凑足百金来。

        楚父惊讶又有些担心,“阿蝉,这怎么回事儿?你这金子哪儿来的?”

        楚蝉笑道,“待回去再说吧。”

        回去的路上,楚蝉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同和楚家人那些说辞差不多,从苏老哪儿得了十金,又贩卖私盐,凑足了几十金,后又从苏老哪儿借了一些。同时也告诉楚父,这话是不能对外说的,若是官兵问起,只说是她借来的即可。

        还告诉楚父,周围的邻里并不知晓他被抓的事情,楚家人对外只说他打猎受了点轻伤,养好伤后,就去外寻活做去了。

        楚父一时沉默,两人回到楚家时天色已暗,可楚家人还未曾用饭,曾氏瞧见楚父立刻哭了起来,“阿原,你可算是回来了,吓死娘了。”

        楚蝉低声道,“祖母,阿爹已经回来了,赶紧进去吧,莫在门口哭了,省的让人瞧见了。”

        曾氏也晓得事情轻重,慌忙擦了擦眼泪,拉着楚父进来,“快,快进去吧,瞧我激动的。”

        周氏站在房檐下,一时不敢上前,只泪眼婆娑的看着楚父。

        楚珍道,“阿爹,你终于回来了。”

        就连楚志也懂事了不少,默默的叫了声阿爹。

        楚父走至房间门口,周氏终于小声的叫了声原郎。

        楚父抬头看她,神色冷漠。

        曾氏剐了周氏一眼,推着楚父进屋,“好了,先别同她一般计较,赶紧进去吃些东西,瞧瞧,你都瘦了不少,我让平儿煮了肉羹,你多吃些。”

        众人进屋先吃了饭,吃的时候周氏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楚父身上,楚楚可怜。

        吃了饭,曾氏煮水让楚父梳洗干净,又拉着楚父说了许久的话,楚父才回房去休息了。

        这一晚,周氏差不多一整晚没睡着吗,翻来覆去,担心着楚父会如何待她。原本想着翌日一早去跟楚父道歉,不想早上起来家里也乱了套。

        卫钬得知狱中犯人被赎的消息后立刻找了卫珩,卫珩把楚家人的信息调出来看了一遍,楚家长子楚聿,二子楚弘,三子楚志,长女楚蝉,小女楚珍。

        楚志排除,其余四个,卫珩目光划过……

        卫钬忍不住道,“大兄,是不是楚家的长子?去书院查过,说他那几日正好请了病假,只有二子在书院读书,怕就是这个长子了吧。”

        卫珩的目光落在楚蝉的名字上,再从上面掠过,“昨儿传来的消息,说是谁把人给赎走的?”

        卫钬想了想,“说是个小姑娘家的,怕就是楚家长子得了金子,然后交由这小姑娘让她去救人的。”

        “带人去楚家吧,我亲自去瞧瞧。”卫珩的指尖落在楚蝉的名字上。

        备了马车,卫珩卫钬只带了几个佩剑的侍卫前往垵口县,等顺着地址来到楚家那条巷子时,卫钬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侧头去看卫珩,神色古怪,“大兄,你说我们不会又碰上那跟你求欢的小姑娘吧?”

        卫珩淡声道,“或许。”

        卫钬见大兄不愿提及那小儿,闭口不谈,神色间还是有几分兴奋,快要见到那能够把玉矿炸开的少年了,也不知是何模样,想不到竟真是这庶民家的孩子做出那种东西来了,莫不是真见过传闻的那本帛书。

        马车在楚家大门口停下,卫钬回神,有点呆了,“大兄,这……这不是那小儿的家吗?”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就是在这院内要口水喝,结果大兄就被羞辱了。

        卫珩道,“正是。”

        两人下了马车,侍卫上前敲响了门。

        楚蝉自把楚父赎回后,翌日醒来并没有去其他的地方,在家中等着,听见敲门声,眼看着平儿要去开门,她道,“平儿,等等,我去开门吧。”

        出去开了门,瞧见华丽的马车,佩剑的侍卫和……

        楚蝉神色怔了下,竟是他?

        这不是除夕那日在巷子里的杀人凶手吗?难道就是他顺藤摸着自己的?晓得自己是炸了玉矿的人?

        楚蝉心中虽震撼,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蹙了下眉头,“你们有何事?”

        卫钬目瞪口呆,“你……你不认识我们了?”这……这不就是那羞辱大兄的小儿吗?

        楚蝉迟疑道,“难道你们认识我?可我的确不记得你们是谁了。”

        卫钬脸色涨红,转头去看卫珩,颇有些气愤,“大兄,她竟然不认识我们了。”

        楚蝉的视线对上那邺城人尊称为公子拙成的少年身上,他很高,穿着一身月白色绸衣,眉眼如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目光没有任何变化,只淡淡的看着她。

        她同这少年也不过是在巷子里面对面过一次,至于原主的求欢,并不是她。

        只是那一面她就清楚眼前的少年冷静,理智,双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看她时就和看到路旁的石狮子没什么两样。

        楚蝉心中有些发紧,平静的把视线移开,落在卫钬身上,“你们还有何事?”

        卫钬朝院里看了一眼,闷声道,“你大兄可在家中?我们需要他去官府一趟。”

        “为何?”楚蝉皱眉,“你们又不是官府的人,凭什么让我大兄去官府一趟,更何况我大兄又没做犯法的事儿。”

        卫钬眉头一扬,“自然是他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儿,不然谁会让他去官府!”

        “三弟。”卫珩开口,“不必多说,只带了她回去就行。”

        卫钬不解,“大兄,这事儿跟她有何关系,不是楚家老大干的吗?”

        卫珩不多说,视线一直落在楚蝉身上,“回吧,不过派两人在去书院把楚家大儿也带走。”

        楚蝉心中一窒,面上却是装糊涂,“你们作甚?凭什么乱抓人,难道你们是官府的人不成!”

        卫钬也懒得废话了,直接把官府的官牌拿出来给楚蝉看了一眼,“这下可服气了!”

        楚蝉沉默不语,过了会儿才道,“我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犯法的事儿要被你们捉去官府,可总要我同家人说声。”

        “自然,你尽管去说。”

        楚蝉进去同惊慌不已的平儿低声交代,“待会儿若是家人问起,就如实说,不过告诉她们,并无大事,让她们莫要惊慌,我很快就能回来的。”说罢,这才走了出去。

        卫珩卫钬早已上了马车,侍卫领着她来到马车旁,一时有些为难,这次过来就一辆马车跟几匹马,这姑娘该放哪儿?

        正愁着,马车里传来卫珩的声音,“让她到马车上吧。”

        楚蝉上了马车,视线在马车里掠过,跪坐在了一旁的角落里。

        方才那一眼,她已经看的清楚,这马车里镶钻了几十颗的宝石,遮挡着车窗的是邺城难名贵的明黄缎捻金丝织成的绸,马车里面铺着洁白的白狐皮毛,轻软柔软,马车里的位置也很大,旁边还有好几个暗格和固定好的小书案,光是这马车就价值不菲,看来这卫家不仅是贵族,家中也是富甲天下。

        楚蝉早已知晓他们找自己所为何事,并不担心,所以只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有人就不满她这样,伸脚踢了踢她,“哎,你真不记得我们了?”

        楚蝉睁眼,看向卫钬,目光磊落,点点头,“年前秋天我大病一场,好了之后便有许多事情不记得了,不如公子同我说说,我们是如何相识的?”

        卫钬讪讪道,“既如此,也不必强求了。”

        楚蝉又闭上双眼,卫钬盯着她看,心中有点感叹,这小姑娘如今看着机灵讨喜多了。不过,他侧头看同样闭目养神的大兄,心道,大兄为何要把这小姑娘带去?那炸药的事情明明是个少年,很有可能就是这小姑娘的兄长。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进入邺城,朝着卫府而去,等马车进了卫府,卫珩去了刑房,侍卫压着楚蝉跟着。

        卫钬忍不住小声对卫珩道,“大兄,这事儿同这小姑娘也没什么关系,你莫不是记恨当年她羞辱你的事情?不过吓吓她就好了吧,我瞧着她如今讨喜多了。”

        卫珩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我自有定夺。”

        三人先后进入刑房,侍卫在外守着。

        卫珩站在一排刑具前,精致的眉眼中带了两分戾气,冷漠的望着楚蝉,“你可知我为何带你回来?”

        楚蝉深觉得这人变化极大,进来时他神色只是淡漠,这会儿却带了杀气,楚蝉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镇定,“小女不知,还劳烦公子告诉小女,小女到底犯了什么法?”

        “同赵七一块炸了玉矿的可是你?”卫珩直接了当的说明了来意。他心中已有定夺,也知这次问话的结果。

        卫钬有点呆住了,大兄怎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这明明是个小姑娘,和那人给的信息不符。

        楚蝉茫然,“这……小女不知公子这话是何意思,什么是炸了玉矿?”

        卫珩看着她,“既不承认,我便问你,你赎出楚原的百金如何而来?”

        楚蝉回道,“公子是为了这事儿?金子自然是借到的。”

        卫钬忍不住道,“楚家不过是庶民,哪儿来的这般大的脸面,竟能借到百金?你莫要哄骗我们了,这金子可是你大兄拿回去的?然后交由你去赎了你阿爹回去?”

        楚蝉面上茫然,“自然不是,这金子是我借来的。”

        卫珩沉默的看着她,卫钬嗤笑道,“就凭你?你一个小儿,谁会把百金借给你?你倒是说说,是谁把金子借给你了?”

        楚蝉看向他,“是苏老,前些日子我帮了苏老一个忙,苏老给了十金的酬金,原本想慢慢凑够金子救回父亲的,可官府突然传出消息,逼不得已,去同苏老开口了,没想到苏老同意把剩下的金子借给我了。公子若是不信,大可去找苏老问问。”

        苏老?苏义?这可是邺城的富商,也是重利之人,莫不是真如同这小儿所说一般,是苏老借给她的?

        卫钬觉得这小儿肯定是说谎了,定是楚家大兄炸了玉矿得到的金子,然后交由这小儿来救了楚父。

        卫珩道,“三弟,去让人把苏老请来吧。”

        卫钬不多言,出去派人去请了苏老,半个时辰后苏老便来了,瞧见卫家竟把苏蝉关在刑房,也有些震怒,到底民不和官斗,也不好说什么,只脸色臭的可以。

        卫钬问道,“苏老,这小儿说曾经问你借了金子,可有此事?”

        苏老哼了一声,“自然是有这回事的,这小儿曾经帮过我,如今她家人有难,我借给她金子也是正常。”

        卫珩无波澜的眸子看向苏老,平淡道,“苏老真是好仗义,不过一个小忙就肯借给一庶民小儿大几十金,若是城中的豪杰们听闻此事,怕都要赞苏老一句了。”

        苏老岂会看不出这少年是在讽刺他重利之人竟还会借给一小儿这么多的金子,他不气恼,只笑道,“这小儿同我颇有缘分,况且若不是有她的帮助,老朽孙儿只怕还有一难,借给她几十金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人也是油盐不进,卫钬有些恼了,也不明白大兄是如何想的,莫不是怀疑这些金子是这小姑娘弄来的,玉矿是小姑娘炸的不成?

        刑房一时无声,半晌后,卫珩终于道,“三弟,你带着苏老出去吧。”

        两人离开,刑房只剩下卫珩和楚蝉两人,卫珩看着她,“你父亲打你还未出生便离家,还带回一房平妻,这十年更是对你们不管不问,任由你们在垵口县吃苦,他的平妻和一双儿女却在夷州享福,你为何还要救他?”

        楚蝉知晓这少年只怕根本不相信她和苏老的话,可只要咬死话,这少年也拿她没法子的,还以为让两人出去是打算对她动用刑的,不想却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她斟酌了下说道,“大兄二兄正在书院读书,日后若是想为官,需三老举荐,也需要家世清白,父亲的事情不能被外人得知,所以我需要把父亲救出。”

        卫珩神色松动了些,楚蝉犹豫了下,继续道,“家父一直在夷州从军,自打出生就从未见过他,年前回来,却还会带一个二娘和弟弟妹妹,我心中恼怒,闹腾许久,却把自己气病了,醒来后,许多事情都记得不大清楚了。说起来对于这样陌生的,对我们不管不问的父亲,我又岂会有感情?要不是为了大兄和二兄,何必让家中欠下大几十金的巨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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