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无冕之王谭玉秀

宅子里有一批仆从，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管家娘子请教谭玉秀：“二娘子，家里的春联和灯笼，你是亲自操办，还是我们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办？”

        “按照以往的规矩来办。”谭玉秀在靠山镇上已经选过春联、灯笼之类的东西了，没有那么多的兴致布置府城的宅子，“饭菜你看着安排，我们喜欢吃肉，鸡鸭鹅猪牛都行，野味不需要。”

        管家娘子递上一本小册子：“二娘子请看，这是我们过年的一些规矩。”

        谭玉秀翻开册子，里面是灯笼、春联怎么定，鸡鸭鹅猪羊定多少、做什么菜等总结，她一眼扫过去，对其中几个地方做了修改，把册子还给管事娘子。

        昨天夜里在船上休息，船飘于水面，时而摇晃，大家不习惯，睡眠质量不太好。

        是以，抵达府城的第一天，谭玉秀等人没有外出游玩，在宅子里逛了一遍，跟宅子里的妇人聊天说话，再量身做几套衣服，一天便过去了。

        第二日，在府城做生意的高春花来见谭玉秀三姐妹。

        与初出茅庐的谭怀珠相比，高春花做生意的经验更充足，在人情世故上更加通明练达。

        谭玉秀早早地把她派到府城，她并没有辜负了谭玉秀的期待，在推广肥皂、甘油、护肤霜、玻璃等商品上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如今的高春花，她已经不是定水县里一边做布匹生意一边交好太太们的普通小妇人，她是靠山镇三姐妹作坊在安定府府城的代表。

        府城的商人要得到三姐妹作坊的商品，要么大老远的去徐阳码头进货，要么和高春花打交道。

        三姐妹作坊生产的商品独一无二，供不应求，府城里不知多少人捧着高春花，把她捧得自信十足。

        谭怀珠和谭冰清打量她，发现她身上竟有了点吓唬人的威势。

        “最近生意怎样？”谭玉秀想起踏天帮和青天帮的恩怨。

        “生意很好。”高春花递上账册，“今年的货都卖完了，明年春天的货也被人定下，我们只需按时交货就行。”

        把账册递给擅长算术的谭冰清，谭玉秀说：“你在府城是不是挺闲的？”

        高春花讪笑了一声：

        “确实比较闲，不过我没有荒废光阴。

        “我认识了很多很多人。

        “二娘子先前寄了信给我，让我留意印刷作坊。

        “昨天我遇到一个经营不下去的小印刷作坊，和作坊一起卖的是一家书铺，那老板说，要是赶在过年前交易，他可以降价。”

        “印刷作坊在哪？规模有多大？”谭玉秀想发展文化。

        高春花详细地讲述一番，话音才落下，一位伙计焦急地跑来：“高娘子，不好了！”

        “什么事？”高春花镇定地问。

        “船、船沉了！”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从徐阳码头驶来的，运送肥皂香皂玻璃等货物的船，昨夜在路上沉了！”

        “沉了？！”高春花大惊失色，“好端端的船，怎么会沉了？”

        伙计不认识谭玉秀，谭怀珠他是认识的，他低着头：“听说是青天帮动的手。青天帮在徐阳码头折损人手，恼羞成怒，凿毁了咱们的船。”

        沉船已成定局，高春花稳了稳心情：“然后呢？”

        伙计道：“青天帮的人承认此事！二帮主扬言称，咱的船从运河上走，他们见到一条船就凿沉一条！”

        “啪！”谭怀珠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好嚣张的青天帮！”

        她知晓青天帮是刺头，望向谭玉秀：“二姐，青天帮的老巢在府城，我们去把青天帮的老巢端了，看他们还怎么嚣张下去！”

        谭玉秀颔首：“好。”

        她和裴流风几乎同时起身，准备出门。

        才走到宅子门口，又有一个伙计踉踉跄跄地跑来了，他鼻青脸肿，鞋子跑丢了一个：“高娘子！咱们的店，叫青天帮的人给砸了，咱们也让青天帮的人给打了！”

        “岂有此理！”裴流风也怒了。

        谭玉秀可是他看好的女人，青天帮是什么玩意？竟然冒犯到谭玉秀头上！

        大家憋着一肚子气去找青天帮，在街上撞见了趾高气扬的青天帮帮众。他们穿着样式统一的衣服，有的拿着铁棍、斧头，有的拿着木棍，一个个凶神恶煞。

        行人纷纷退避，商贩收摊逃离街道。

        转眼间，街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两拨人。

        为首的青天帮帮众是个年轻男子，二十三四岁出头，长相英俊。他打扮得像个流里流气的公子哥，眼睛微肿，眼底泛青，像是经常熬夜，休息不好。

        瞧见了高春花，年轻男子目光阴沉地说道：“我找了你很久，高春花，你可算出现了。”

        “我的店你砸了？我的人你打了？”高春花背靠谭玉秀，丝毫不惊。

        “是又怎样？你奈我何！”年轻男子咧开嘴笑了。

        他的目光越过高春花，看向谭玉秀三姐妹，继而看向裴流风，傲慢猥琐地道：“你们长得都挺好看，个个细皮嫩肉的，本公子想让你们在床上伺候我。”

        什么？

        裴流风霎时恶心得不行。

        作为男子，他竟然被眼前这一身流氓习性的家伙看上？

        不假思索地，他幽灵般飘过，一脚踹在年轻男子的心口，把他踹得飞出了老远。

        “啊——”

        年轻男子发出凄厉的叫声。

        看热闹的青天帮帮众一下子恼了，抓着武器杀过来。

        裴流风踹那年轻男子踹得太容易了，不过瘾，年轻男子的手下找死，他慷慨地满足他们，把他们揍得满地哀嚎。

        谭玉秀抱着手看戏。

        谭怀珠没有闲着，将那年轻男子揪了起来，暴打一顿：“服不服？”

        年轻男子鼻青脸肿的，辨不出原来的模样，含糊道：“补服（不服）……”

        “那就打到你服气为止！”谭怀珠说。

        她继续动手。

        年轻男子受不了，很快哀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服了，我服了！”

        谭怀珠停了手：“你凿沉我的船，又砸了我的店，打伤我的人，你打算怎么赔？”

        不等年轻男子回答，含着怒气的吼声传来了：“谁打我儿子？”

        来者是个熊一样又高又壮的中年男子，毛发茂密，速度快如脱兔。看见年轻男子被谭怀珠揍了，中年男子倏地加速，抡起拳头砸向谭怀珠的脑门，竟是要夺了她性命的架势。

        裴流风来不及施救，谭玉秀更来不及，眼看谭怀珠要遭殃，她忽然腿一软，歪倒了。

        直奔脑门的拳头擦着她的头发打空，谭怀珠迅速回神，与中年男子缠斗起来。

        力量和技巧她不欠缺，她欠缺的是经验，中年男子一时之间打败不了她：“你是何人？以你的年龄、本事，我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你！”

        谭怀珠道：“我乃谭三娘——”

        因说话分心，她差点儿着了中年男子的道，顿时不敢说话了。

        谭玉秀旁观二人打斗，暗中传音，指点谭怀珠。

        不多时，谭怀珠击败中年男子，同样把他一顿胖揍，揍得他口吐血沫，肋骨断了两三根才肯罢手。

        中年男子求饶，他是年轻男子的爹，也是青天帮的帮主。

        三姐妹作坊的生意全天下独一份，他看上了，想夺取。凿船是他的决定，也是他亲自带着手下去做的，他要逼迫踏天帮服软。

        “作坊是我开的，不是踏天帮的。既然你们如此霸道歹毒，那么，青天帮今天毁灭吧。”谭玉秀决定了青天帮的命运。

        谭怀珠不假思索地毁了两父子的武功，告诉他们的手下：“顺者昌，逆者毁掉武功，逐出府城。你们怎么选？”

        就这样简单粗暴地，谭玉秀把青天帮帮众吸纳为手下，她挑了几个忠心的人传授高深武功，对其余人说：“你们若是想要高深武功，就得做贡献。”

        比如揭发假归顺之人，供出青天帮的资产。

        习武者弱肉强食，谭玉秀足够强，她便是无冕之王。

        将谭怀珠、谭冰清和高春花派去接手青天帮的钱财产业，谭玉秀和裴流风、大宝、贝贝、张佩芬等人在府城里逛街买东西。

        但是，青天帮并不独立存在，它的背后有人。

        趁着谭玉秀等人不在家，一群官兵包围了宅子，闯进去搜查犯人，把宅子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仆从悉数抓走。

        没办法，谭玉秀只能去衙门要求放人。

        裴流风陪着她，很不高兴：“这些狗东西！安定府换了一批人，他们还有这么大的胆子仗着权势胡作非为！”

        他要亮出恭王身份，让抓走仆从的狗官知道他不能惹，他喜欢的女人谭玉秀更不能惹。

        奈何衙门不认他的身份，要把他和谭玉秀等人一起抓起来。

        亲王都不认，安定府衙门这是想造反吗？

        裴流风勃然大怒，把官兵头子打了，官兵们拿着武器包围他和谭玉秀。

        就在这时，知府凌无霜带人赶来，为谭玉秀解围。

        仆从们放出来，抓走仆从的官兵遭到问责，在得到谭玉秀暗示的陆通判帮助下，凌无霜趁机肃清府城官场的魑魅魍魉，正式在安定府站稳脚，着手对付本地豪族。

        这个新年对凌无霜来说，是忙碌得没有空闲时间的。

        谭玉秀无事一身轻，和家里人在府城过了个吃喝玩乐的新年，顺便把过年前买下的印刷作坊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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