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娘家

羊肉不柴不老，火候刚好，外酥里嫩，保留了鲜美的味道，过油肉伴着面吃，入味，给人极大的满足感。

        苏迎小口小口地吃饭，速度不慢，还兼顾着给二柱喂饭。

        段峥吃的速度那更快了，三下五除二，几分钟就吃完了。

        听说在部队里吃饭都这样，要抢着吃，吃慢了可就没有了，得饿肚子。

        可苏迎出于医者的习惯，还是忍不住说“别吃太快了，再吃点肉，孩子一下子吃多了，不好消化”，因为看到他没怎么夹肉吃。

        “没事，我吃好了，我来喂二柱吧”，从苏迎手里把二柱抱过来。

        走出饭店时，孩子们一个个肚子圆溜溜的。

        苏迎担心孩子晚上肚子痛，想着家里还有点山楂干，回去得给他们煮点山楂水喝，消消食。

        走在街上，苏迎突然瞥到“五一照相馆”，觉得还缺一张“全家福”，“我们五个人难得凑得这么整齐，一起去拍张照片吧！”

        段峥看着战友没事的时候经常拿着家人的照片在看，自己也应该要有一张吧，“行，时间还来得及。”

        照相馆是一座两层的小楼，一楼悬挂着黑白的男女标准像，供人欣赏以及招揽顾客。登上二楼，看见正中的立架式照相机，墙上挂着一些布景，有西湖、长城风光什么的。

        大丫选了一幅西湖的布景作为背景。

        本来是想让孩子们站中间，但摄影师说“两口子站中间，挨近点儿，一人牵一个孩子，丈夫再抱着最小的。”

        “对，来，看着镜头，微笑，好了！”

        “你们三天后再来取照片吧，两块钱一张，你们要几张？”

        “一张就行”，苏迎想着是放家里，给孩子们做个念想，想爸爸时拿出来看看。

        “两张吧”，段峥同时开口道。

        “究竟是一张还是两张呢？”

        对上段峥不解的目光，苏迎连忙改口“两张！两张！”

        弱弱地解释“这不两块钱一张，太贵了嘛。”

        随后一家五口赶去坐车。车上段峥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孩子们积极与苏迎分享看到火车的事，一个接一个，耳边奶声奶气的说话声一直没停过。

        “爸，妈，段峥这两天回来了一趟，我和他带孩子们来看看你们啦”，苏迎边喊边走进了敞开的院门。

        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原身母亲一闲着就喜欢打扫卫生。

        小妹听到先跑出来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亭亭玉立，高兴地喊道“二姐，二姐夫。”

        小妹从小是苏迎照顾的，情感难免亲厚些。除了大姐，小妹，还有两个妹妹，三妹、四妹都已经嫁人结婚了。还好这次她们两个不在，要不真能唱一出大戏。

        听到动静，苏父、苏母、大姐也都出来了。

        苏父身形依旧高大壮实，但两鬓已染霜，满脸笑容地站在旁边看着孩子们，对大丫、大柱伸出手。

        大丫、大柱喊了句“外公”，声音小小糯糯的，小心翼翼地牵上外公宽厚粗糙的大手，看着让人心头又软又甜。

        苏母身材瘦小，一把抱住二柱“哟，我的乖孙！”

        大姐同时对大家说“进屋坐，来，进屋坐。”

        “哎呀，不知道二妹、妹夫你们今天要来，来得可真不巧，俺们刚吃完饭，撂下碗，你们是不是还没吃呀，俺给你们再去做一点”，大姐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做饭，但屁股没有离开凳子。

        “不用了，大姐，我们响午吃过一些的。”

        “真吃过的？那就好，那就好！”

        进屋苏迎把东西递给苏母“这是买的一些糖和饼干，你收好。”

        苏迎悄悄把苏母拉到一旁，往她手里塞了五块钱，“妈，这是上次虾皮的钱，上次是我没带够钱。”

        苏母喜笑颜开“就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大姐上次回来，说你强要那包虾皮去了，回来还骂你有了婆家忘了娘家，诶，说的话可难听了，还是你爸冷着脸，她才没继续说下去。”

        欸，苏迎有时真不知道咋说苏母这个性格，大姐骂我的话，可以不和我说的吧，还能猜到当时苏母也跟着一起说了说句的。

        什么事都往外说的，也容易听信外人的话，村里人说几句风凉话，回家就跟家里人闹，好多次被闹得不行，当时甭管多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而她自己转头就忘了，第二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过两天又这样。辛苦爸不会说话，只能听着了。

        “听说你家婆婆偏心老大老三一些，你要自己多长点心眼，当时读书都把你给读傻喽。”

        “放心，你放心，你不用操心的，我心里有数。”

        “段峥这次回来几天呀？”

        “就十来天，过几天就得走了。”

        “哟，又得走了。”

        ……

        一番问候，聊这聊那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小时一下就过去了，苏父苏母等人得去上工了。

        苏迎一家也准备回去，离着十多里路，走回去得花一两小时。

        苏母、大姐这些人穷凶极恶吗？其实并不，她们只是自私自利、劣根性表现得有点明显的人摆了。在苏迎早逝后，苏母能在集会上笑谈“死了一个女儿，我还有四个”。大姐人前一套，嘴甜，表面功夫做得贼好，人后又是另一套，看不见好处的事丁点不沾，在苏母年老，苏父去世后，经常把苏母骂得直抹眼泪。

        以后正常节礼往来就行，做好该尽的义务，再多的情感交流难有，也不必为她们如此的性格行为习惯而烦忧。

        “妈妈，外公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呀？”

        “外公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然后就不能说话。但你们能看懂外公的意思，对吧？有些人通过眼神、肢体动作就能传达明白意思。”

        “嗷，嗷，外公好厉害，给我和大柱做了蜻蜓和蟋蟀”，大丫摇着手里用芦苇编织的惟妙惟肖的蜻蜓。

        “妈妈，我们也去摘点这些长条的叶子吧，我给你、二柱和爸爸也做一个”，大柱拉着苏迎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好，这些长条的叶子叫芦苇叶，河边有，到时让爸爸去帮你摘一些，但千万不要自己去河边，河边很危险的，会吃小孩”，苏迎还想着大柱是看一遍就会编织蜻蜓、蟋蟀了吗？要是不太会，怎么补救呢，我也不会呀。

        “那边不远处就有芦苇叶，我这就去摘一点”，段峥突然说道。

        苏迎依言看过去，那边是有条不大不小的河，有一片芦苇荡，还有几只飞鸟起飞、落下，在觅食。

        “行，我带着孩子们在这等你。”

        “你们先往前走，等下我可以追上你们。”

        不遗余力表现自己强健的体魄。

        苏迎点头“也行，你脚程快些，追上不费事。”

        苏迎带着孩子们走了几百米，段峥一来一回摘芦苇叶，还追上来了

        大柱跑过去接，仰头说“爸爸，给我几片叶子~我给你做个蜻蜓。”

        段峥没说什么，递给大柱几片芦苇，然后自己也哗哗哗手指飞动，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蜻蜓就成型了，又接着织下一个。

        大柱接过芦苇叶，低头边回忆，边动手编织，虽然动作有点慢，但一步一步来，一个不那么齐整的蜻蜓也出炉了。因为小孩子的手，还不能控制得很好，显得有点笨拙，有些压痕或转弯做得不到位。

        苏迎在感叹大柱看过一遍就记住怎么做了，而且还能成型，记忆力、动手能力都不错。

        大柱看看爸爸做的蜻蜓，再看看自己的，抿着嘴，皱起眉头，与段峥有七八分相像的脸，一副欲哭的表情。

        这副表情要是出现在段峥脸上？想到这，苏迎噗嗤一乐，笑出声来。

        “大柱，真厉害，看外公做过一遍，就学会了”苏迎不吝夸赞。

        “可是、可是我做的，比爸爸的来，难看好多。”

        “那是因为爸爸做过很多次了，你才第一次做，等你多做几次，也能很好看的”苏迎同时用眼神示意段峥也出声安慰安慰。

        段峥其实想说的是确实做得很丑，话到嘴边，还是转变了“是的，多练几次就好看了。”

        大柱听了，才松开眉头，重拾信心。

        接下来大柱一路缠着爸爸问，怎么织得更好看，凑得越来越近，而且声音、目光里充满着濡幕之情，那个腻乎劲儿，段峥有点不适应，眼睛时不时地瞟向远处，不敢与之清澈的眼神对视，不知如何回应。

        苏迎看到段峥的小动作，开始先是不解，后再一想到大柱偷偷告诉自己的，段峥回来第一晚听到他妈赵向红说的那些话。

        可怜的孩子，从小不受宠爱，大概是不知道如何与人亲密地相处吧。

        “大柱，好好看路！别走着摔伤啦。”

        “嗷，嗷，不会的。”

        终于离得稍远些了，也不一直用黏乎的眼神看着自己了，段峥偷偷松了口气。

        苏迎看着莫名好笑又有点心疼，这种人表面上看着像是排斥亲密关系，但内心的渴望有几分，只有自己知道啦。

        回家的路上，童言稚语不停，时不时还有笑声飞过，充斥着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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