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谢

烧鸡切好装碗放蒸屉篦子中间，旁边放着窝窝头，一起加热蒸熟，窝窝头还能沾点烧鸡的香味。

        再来一个西红柿鸡汤，今天有好几个鸡蛋，那就奢侈一把，不把鸡蛋搅拌成滑溜的丝状，让它就那么大块大块的，甚至有些裹着西红柿块，软嫩可口。

        端菜上桌吃饭，大人、小孩这次吃得都很尽兴。

        一个个吃后坐在椅子上不想动。

        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味道。

        “肉怎么这么好吃？”“蛋怎么这么好吃”钢子还没反应过来，不敢置信，自言自语地说道。

        把一大桌子人逗得哈哈大笑。

        “等你长大了，好好干活、努力挣钱，就能天天吃上肉和蛋了”段峥笑着对侄子说道。

        苏迎心里说，确实是，等你们长大了，确实就不愁肉和蛋吃了。

        段峥又把包中的糖拿出来给孩子分了几个，剩下的交给他妈收好。

        给家里的爸、大哥、三弟一人带了一双解放鞋，耐穿防滑，而且穿出去是别人羡慕的存在；而给妈、大嫂、苏迎，一人带了两盒蛤蜊油，冬天防冻疮防裂用的。

        大家都很高兴，可谓用心周到。不知是苏迎多想还是怎么，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苏迎先回屋擦洗，大丫、大柱围在段峥身边，满是开心与依恋，二柱如今也能走一小段路了，抓着他爸的大腿慢慢绕圈，听大人们交谈。

        夜渐深了，被秋季微凉的风提醒，众人终于意识到该暂停聊天，准备去睡觉了。

        段峥站起来身，又一把抱起二柱，带着大丫、大柱一起进屋。

        敲了敲门，然后推开，发现苏迎在看书。

        一盏明亮又昏暗的煤油灯下，明亮是指燃烧的火焰还是明亮的，但是散发出的光比较弱，有些昏暗。

        灯下的苏迎披着浓密的长发，绑了一天辫子，头发有点不听话，有些蓬松的支棱着，显得有些可爱。

        微低头，认真地瞧着手中的书，眼眸下垂，表情专注，灯光映在脸上，越发显得皮肤细嫩柔和，红唇微动，口中念念有词。

        推门带进来的风使灯光微微一晃，也惊醒了认真看书的人。

        段峥被这幅出其不意的灯下美人图，愣了一会儿，惊讶地傻傻问出“在看书呢？”

        这不明摆的吗。

        苏迎放下书，起身接过段峥怀里的二柱“嗯，有时间看会。这两天你赶车辛苦了，你带大柱去三弟那边洗漱，我给大丫、二柱在这屋洗。”

        苏迎一句话，就把他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给安排好。

        段峥也不多说，点头“好。”找出换洗的衣服，带大柱出门了。

        苏迎到了盆温水，给大丫、二柱擦脸泡脚。

        大丫坐在炕沿，小脚一悠一悠地晃荡，不用问，都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小孩子忘性大，变得也快，这十多天，感受到大丫在一点点改变，变得学会表达自己的情绪，是个向好的趋向。

        苏迎有点吃味，点点大丫的头，“你爸回来了，你就这么高兴啊！”

        大丫脸上的笑容忍不住越发大，又不敢太放肆，挑衅妈妈，迅速用小手捂住咧开的嘴巴，含糊地回答“还好，就还好啦。”

        苏迎看到大丫这副逗趣的表情，也忍俊不禁，脸上荡开了笑容，松口道“你高兴就高兴嘛，想笑就笑。”

        得到了许可，大丫笑得更开心了，扑在炕上笑个不停。

        好一会儿才笑够了停下来，有点不解地问“妈妈，爸爸今天没怎么笑，他是不高兴吗？”

        听大丫这么一说，回想了下，好像是的，今天没见过段峥脸上开怀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好像一直淡淡的，要不是他的某些动作透着些许高兴，嘴角微微上扬，身体处于极为放松的状态，还真看不出来他的心情怎么样。

        “这个问题难倒妈妈了，等下爸爸回屋了，大丫自己问爸爸，好不好啊？”

        “问爸爸”二柱也在旁边附和，孩子一岁多了，之前还不怎么会说话，只会一些简单的称呼“妈妈”、“姐姐”、“哥哥”这些。

        后来是发现一直没人认真地教他，这才开始经常教他些词汇，最近表达欲旺盛，总时不时的插话以示存在。

        大丫摸着弟弟的脸说道“二柱真聪明！”

        二柱一脸傻笑跟着说“聪明！”

        这边段峥带着大柱去洗漱，准备先去爸妈屋里一趟，这次休假前完成一个任务，发了一百块钱的奖金和补贴。

        想起今天爸妈看见自己眼中有泪花，关心心疼自己的模样，心中暖暖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常年不在父母身边，很是不孝，又充满愧疚。

        打算再去说点贴心话，拿八十块钱给爸妈。

        正打算敲门时，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老头子，段峥是个没有感情的，是个白眼狼！咱辛辛苦苦把他带大，太久没见了，今天见到他，俺都忍不住抹眼泪哭了，他还是一脸没有表情的样子，现在想起来就生气。”

        “白养他了，从小就这样，亲不起来，你看，建国多好啊，多关心体贴俺呀！”

        “哪有，你看峥子每月都把工资寄回家的……”段大兵也想不出其他什么辩解的理由，但他感觉段峥不是这样的，对他们是很有感情的。

        段峥听到这，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放下手，转身离开。

        还是这样，从小，妈就偏向大哥和三弟多一些。

        有时她突如其来的关心，自己内心惊讶感动，同时还有不知所措，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动作对待，又不能自然地表现出如哥哥、弟弟依恋一般的表情。

        从自己这得不到满意的反应，就会说什么白眼狼，听到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听了不好受，或许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吧，不适合太多情感的接受与表达。

        大柱听得似懂非懂，盯着地上爸爸的影子，身材高大，让人很有安全感，抬头看向爸爸，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欢喜还是难过。

        “咚！咚！咚！学军，开下门，我和大柱来你屋里擦下澡”段峥敲门说。

        “来啦”段学军一把打开门，伸出只手，笑着看向段峥。

        段峥了然，也伸出只手握上。

        这是段峥参军后，每次回家弟弟要向自己挑战的事，握手比谁力气大，看谁先受不了。

        段学军看着二哥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并没有尽全力，自己已经咬牙切齿了，遂先示弱，松手走开一步，让大哥进来。

        还有一次过招呢。

        两人肩膀相撞，段学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假哭着脸喊道“二哥，你不是文职的吗？”

        段峥眼里难得有一丝笑意带着狭促，“哦，你连文职的都干不过。”

        段学军顿时有点不想说话了。

        打好热水，段峥一边迅速地给大柱洗澡，一边和段学军断断续续地聊天。

        洗好后，大柱和段学军被一起赶到屋外院子里。

        大柱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干净过，哪哪都用力搓到，一点没敷衍的。妈妈都是随便给自己洗洗。

        动作迅速，洗好澡后，衣服也一并解决洗了。

        段峥牵着大柱回屋，两个小的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苏迎坐在炕沿看书等他俩回来。

        苏迎看他俩进来，想起身接过大柱，段峥却不按常理出牌。

        稍息、立正、敬礼，动作一气呵成，身姿挺拔，面容认真，控制音量说道“苏迎同志，谢谢你辛苦照料这个家和孩子们，谢谢你！”

        怕声音太大吓着孩子们，特意压低音调，低沉有力，带有磁性，给人郑重的感觉。

        苏迎听到，想起这十来天的辛劳，确实不容易，有多少母亲是这样度过一生的，想把自己带大的妈妈和奶奶了，有一瞬间泪意涌上，差点没忍住。

        苏迎眼睛湿润，更显清亮有神，回答道“你也辛苦了！为人民服务，还要挣钱养家。”

        “不早了，今天累了一天，咱睡觉吧。”

        两人躺在两边，三个孩子睡在中间。

        苏迎想家了，陷在自己低落的情绪里，都忘了和一个陌生男子睡在一起的尴尬。

        第二天早上，段峥的生物钟按时响起，睁眼醒来，发现孩子们睡得一脸香甜，但睡姿斜斜歪歪，头抵着头或脚挨着脚。

        段峥看着有点变扭，好想把他们摆直摆端正喽，忍住手痒，还是算了。

        看向旁边的苏迎，也是如出一辙的睡姿，斜歪着，但是不知道梦见什么，红唇嘟起，秀眉微蹙，看着想把它抚平了，不忍看到漂亮的脸上出现这副表情。还想起了昨晚苏迎忍者泪意的样子。

        段峥为自己这一瞬间的想法惊讶，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起床去挑水劈柴，就算锻炼了。

        苏迎醒来就见到段峥穿着背心长裤，拿着毛巾在擦脸上的汗珠。

        本就是乐观开朗的性格，昨晚的情绪今早起来就已经过去了。加上一大早就看到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皮肤冷白，手臂肌肉线条优美流畅，又有力量感，翘臀，还有大长腿。

        一醒来就大饱眼福，谁能不高兴呢。

        苏迎目不转睛地盯了好几眼，快要被发现了，才不舍地移开视线。

        “早啊”慵懒的语气透露着喜悦，时不时地看几眼段峥，要不是还不太熟，真想来一句，“兄弟，身材不错！”

        “早”段峥想不明白苏迎在高兴什么，明明睡觉的时候还是愁眉苦脸的。

        饭后，苏迎去上工了，段峥拿着两包烟去找支书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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