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道边捡的石头

　　月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了。那时候，宋若雨正托着脑袋似睡非睡。昨晚被表白，兴奋地迟迟无法入睡，等到凌晨2点多才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6点半就得起床，所以她实在是太困了。

　　“谢谢你，若雨。”月弥睁开眼的那一下，就对着在揉眼睛的宋若雨真诚地说了这句话。

　　“客气什么，月弥，我们是好姐妹。”

　　“好羡慕你啊，最终能够和顾宇泽在一起。”

　　有什么好羡慕的，从幼儿园开始她就喜欢顾宇泽了。他那么帅气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孩子，是个女生都喜欢他。她也一样，很喜欢很喜欢。只是她从来不敢明说而已，只能默默地喜欢着。

　　帮顾宇泽挡桃花，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才不允许那些妖艳贱货觊觎他的男人。所谓情敌见面分在眼红，只要是喜欢顾宇泽的，都是她的敌人。

　　“我喜欢了韩轩成两年，那时候，他还没有和宋乔幽在一起。十七岁的女孩子，原本就应该大方闪亮的，可我却活成了一个偷偷摸摸的暗恋狂魔。”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上贴着针眼口的纱布，伤口此时已经不流血了。她苦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说。

　　“当我第一次见到韩轩成，心脏扑通狂跳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中招了。我狠狠地喜欢上了韩轩成。在梦中，我已经放肆地牵过他的手，吻过他的唇。我把这些想象和感受都写进了笔记本里，一个很厚很厚的日记本，就是我昨天丢失的那一本，就是出现在宋乔幽手的那一本。”

　　宋若雨心疼地抱了抱她，月弥的声音也越发哽咽起来。

　　“昨晚我发现我笔记本丢了的时候，我拼了命地跑回学校，透过教室的百叶窗，我看到了宋乔幽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一样站在我的课桌旁，捧在什么在读。我知道，那是我的日记本，因为那一抹明晃晃的蓝色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没有跑上前去叫宋乔幽把笔记本还给我，我怕她会举着我的笔记本，生气地说“月弥，你可镇不要脸！”所以我逃了。”

　　她以为宋乔幽看完后会很生气，然后把这本写满了对他心爱男孩的痴心妄想的破本子狠狠地丢进垃圾箱，或者把这个可耻的秘密告诉韩轩成，然后两人一起耻笑她。

　　这是月弥能够想到的最糟糕的结果。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宋乔幽会把她的笔记本“大方”地和所有人分享。那一刻，她没有哭，因为她完全蒙掉了。来不及想如何解释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就晕倒了。

　　打完点滴后，宋若雨和江洛灵一起护送月弥回家了。她依旧苍白着脸，眉头紧锁。

　　暗恋是无罪的，它只是不可说。没想到温柔通透的月弥内心压抑着这么深的一段暗恋。一想起月弥，她就叹气。现在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很多人都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消遣时光的谈资。月弥那么好强，怎么受得了别人似有若无地指指点点呢？

　　“若雨？若雨！”顾宇泽的呼唤把宋若雨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唉，因为月弥啊，都不知道她在家怎么样了，会不会胡思乱想？”说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别老是叹气，搞得自己像个老太太一样。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别担心。她看起来可比你要坚强很多。”顾宇泽说。

　　趁着宋若雨不注意的时候，顾宇泽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玻璃瓶，递给宋若雨。

　　宋若雨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瓶子，透过瓶子，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枚漂亮的贝壳。

　　“顾宇泽，你贝壳哪来的？”难道顾宇泽有收藏贝壳的小癖好？

　　“路过河道边，顺手捡的。”

　　“挺漂亮的。”她举起贝壳，对着太阳光左照右照，“但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啊。”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想要伸手拿回贝壳，“那我下次再给你其他的吧。”

　　顾宇泽的神情有一丝落寞闪过。

　　“哪有人送礼物还要收回的道理啊。”宋若雨把贝壳紧紧地捂在胸口处。

　　看着宋若雨出尔反尔的举动，他倒也不恼，他看着她宝贝似的把贝壳装进口袋里，露出了温和的笑。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眨巴着眼睛问：“顾宇泽，是不是以前老家那条河道？”

　　“嗯。”

　　说起河道，宋若雨就想起小时候无忧无虑的乡村少年时光。

　　那时候他们两个才七岁，一起住在一个幽静美丽的小山村，乡村里有一条绵长的小河。她经常跑去找顾宇泽玩，虽然他不经常搭理他，但小若雨却乐此不疲。

　　有一次她屁颠屁颠地拿着母亲刚给她买的芭比娃娃去找顾宇泽玩，等到了他家才发现整个院子异常的安静，在她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顾宇泽的呼救声。

　　她一脚踹开虚掩着的院子门，发现顾宇泽正躺在大厅里里，一脸惨白。原来叔叔阿姨都去上班了，奶奶也出了门，独自在家的顾宇泽忽然就发了高烧。

　　才七岁大的小若雨吓得六神无主，她不停地晃动着顾宇泽，期盼他能够醒过来。

　　“顾宇泽！顾宇泽！快醒醒。你不要变成一颗星星啊，不然我不知道哪一颗星星才是你啊！”小若雨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时候妈妈给她讲过史铁生的名言。大概是说，地上死了一个人，天上又多了一个星星。妈妈曾在一个深夜指着天空说，天上的星星是人死后变的，如果在世的亲人想念逝去的亲人，就可以对着天上的星星来表达他们的思念。所以，从小若雨就对天上的星星有着一种来自内心的深深地敬畏。

　　顾家院子偏远，附近不见人影。她急得满头大汗。不知突然哪来的力气，她居然把顾宇泽扛到了马路边。

　　她安顿好顾宇泽后，自顾自地跑到马路上拦车，车流往来不息，嘈杂地鸣笛声此起彼伏。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辆自行车冒冒失失地往顾宇泽躺着的方向骑去。一直手脚笨拙的小若雨也不知突然哪来的勇气，飞扑过去将顾宇泽护在身下。

　　轮胎划过她的手臂，她受了伤，手臂冒着血珠。她痛地闷哼了一声。

　　顾宇泽恍惚中看到一个发着光的少女将她安全地护在羽翼下，少女背上有一双发光的翅膀，很美。顾宇泽想着想着，直到沉沉地睡去。

　　顾宇泽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顾宇泽的爸爸妈妈和她的爸爸妈妈都围在病床边。

　　主治医生冲他微微颔首：“这个小姑娘真是临危不惧啊，硬是央求着人家快递小哥把你送来了医院，再迟一点，恐怕就没在那么幸运了。”

　　顾宇泽的爸爸妈妈激动地对着小若雨一家道谢，“若雨，真的太感谢你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才好。苏晨，你养了一个好女儿！”

　　“不用客气，林霜，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们家若雨的话，不如就让你儿子以身相许吧。”若雨妈妈话一出，所有人都楞在原地，包括在一边给顾宇泽输液的护士姐姐，也一脸地不可置信。

　　宇泽妈妈先是一愣，随后眼角荡出一圈圈的微笑，拍手说到：“哎呀，苏晨，我也正有此意啊，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小若雨听不懂大人们在讲什么，但是顾宇泽似乎是听懂了。他眼神闪躲，不敢直视若雨的眼睛。但她分明看到顾宇泽耳朵红彤彤的，像天边的火烧云。

　　顾宇泽很快就出院了，在家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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