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起始

“不能哭，千万不能哭，要笑，要笑……”这是不知第几遍在汤算生脑海中出现的声音了，她自己的。她一开始只是觉得最近压力很大，所以无意中在心里说了这一句鼓励自己。可是从那天起这个声音好像缠住了她，总是在她感到痛苦失落彷徨或者空闲下来的时候，在脑中一遍遍重播。

        “……你看这个小姑娘多厉害，专业能力又强，管理能力有强。未来不可限量啊。所以你现在好好工作，和同事领导处好关系，这样后面……”又是手机里传来的关切的声音，来自于汤算生的父亲。

        “没错，不过咱们女儿肯定没问题。每天都在踏踏实实工作，也在不断学习进步。我很看好你的……”汤算生的母亲也充满信心地鼓励着。

        汤算生努力地保持着笑容，附和道：“好的，我会努力的，不用担心。”

        就这样又持续了一小时，每周一次的视频会面终于在双方亲切友好交流的氛围中结束。直到汤算生关掉视频，退出软件，按黑手机屏幕后，脸上的笑才放松下来，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能哭，千万不能哭，要笑，要笑……”又来了，这个声音。一开始汤算生有些厌烦，后来好像习惯了，这个声音就像是宣告着和父母的视频终于结束了。

        “不错，只出现了一遍。”汤算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即使这个声音像强迫症一样不停地出现了好几个月，每次出现都要好几遍才能消退，这次只出现了一次就让汤算生很满意了。

        今天是周六，明天还有一天休息，但是汤算生并没有感到愉快，她双眼无神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摊在书桌前。没有想做的事，没有想见的人，没有想吃的东西，什么欲望都没有。

        这本来是一个普通人在一个平凡的周六放空自己虚度光阴的可重复事件，甚至在多年以后都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午后，本来是这样的。

        屋外阳光明媚，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转转可惜，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汤算生却只是偏过头看了看外面，又转回头默不作声地盯着天花板。头顶上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白色，却意外让人感到宁静。

        汤算生又开始思考一些至今困惑着她的问题：自己是谁，为什么活着，会怎么死去，死后又是什么样的等等。用一句俗语来形容就是吃饱了撑的，可汤算生不这么认为，这些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似乎很重要，以至于只要是思想上没有专注在一件事上，就会不自觉地开始想到这些问题。

        “我不是个坏人，虽然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好人，但我不是坏人……”这是另一句萦绕在汤算生心头的话，这句话会在她感到愧疚的时候出现。比如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孩时，养过的一条狗，这条小黄狗被送走了，说是送到了一个仓库的笼子里，后来不见了，说是可能自己跑了，也可能死了。可是没多久在去小学的路上，汤算生遇到了一个很像的小黄狗，从路旁边窜出来，站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她愣在原地，就无声地和那个小黄狗对视，不知是几秒还是几分钟，小黄狗跑走了，没冲她叫，也没回头看她。她也再也没见过那个不知是不是她曾经养过的小黄狗。

        “我不是个坏人，我不是个坏人……”不知默念了几遍，汤算生还是感觉心口很堵。

        又说了几遍，汤算生感到很疲惫，拿起手机侧卧到床上去了。是了，就是这样，这些回忆就像短暂而又毫无用处的小插曲。没人能改变过去的事，只能欺骗自己，人就是要往前走的，只能往前走。

        就在汤算生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门铃响了。

        汤算生一个人住，在几十平米的小屋里，虽然走几步就可以到门前，汤算生却没有动，只是继续躺在床上，盯着大门看。

        隔了大概半分钟，门铃又响了，汤算生还是没有起来。究其原因，估计是因为汤算生没有网上买任何东西，所以不会是快递，也没有点外卖，更没有谁知道她的地址会直接过来找她，就算是她父母也要先跟她约好时间才能来看她。她的门铃不应该响，现在响了一定是个麻烦。要不就是有人按错门铃，要不就是有人在恶作剧，要不就是有人让她代收邻居的快递，总之她装作不在家一点事都不会有，这就是汤算生的逻辑，所以她心安理得地在床上躺着。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一般门铃响两声就不会再响了，这个时候汤算生会觉得又省去一个麻烦，然后回归自己无聊的生活。

        可这次门铃不打算放过她，又响了第三次，而且紧接着第四次，第五次。汤算生不禁疑惑起来，难道自己忘了什么事？这个按门铃的人真的是来找她的？

        终于，她艰难地坐起来穿上拖鞋，慢悠悠地走向门口，拿起对讲机开口道：“你好。”

        那头传来一个男声：“你好，我是外卖，有你的外卖。”

        汤算生更疑惑了：“抱歉你可能搞错了，我没点过外卖。”

        那个声音道：“上面写的汤算生，路弄号室，这个不是你吗？”

        汤算生眉头皱了起来：“可以麻烦你告诉我是什么外卖吗？单子上还写什么了？我确实没点过外卖。”

        那个声音有点急切：“就是一个蛋糕，单子上写：汤算生，生日快乐，不能哭，要笑。可能是你朋友或者家人送的吧，麻烦你拿一下，我后面还有好几个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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