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海洋篇章（终）——巴萨德的末路

离开时，巴萨德还想带上蓝发，但根本找不到他小子，也就作罢了。
  带上府上仅存的八位贵族亲卫，他踏上了最后一次旅途。
  说实话，百年过去，他早已将通往神像的路忘得一干二净，只依稀记得它坐立在海边，小时候父亲曾带着他去祈祷。
  幸好，贵族亲卫里有人还记得那条路，不然可能根本到不了，四处游荡只会继续走向死亡。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到了神像，神使真的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他亲口以神的名义发誓，就算欺骗我，他也不可能欺骗头顶上的神！”
  只是，关于你们就不一定了，我只知道我会活下去！
  到时候被海洋两族包围，你们就是我的弃子，能够为我活着而做出贡献，你们也算是值得了。
  他阴险地笑着，到了现在，他也想榨干亲卫最后的价值。
  大路上，小巷子，无论哪里都是敌人的足迹。
  尽管他们再怎么谨慎，还是有鱼人发现了他们，大吼大叫：“是巴萨德！大家赶紧过来抓巴萨德！”
  不怕死的鱼人立刻怒目而视地朝向巴萨德八人，哇呀呀地冲向他们。
  一群小喽啰而已，他根本不带害怕，作为中心区最强者的他可不是盖的。
  但他已经很虚弱了，仅剩的力量绝对不能对付小喽喽，他可是要用来逃命的！
  眨眼睛，他当机立断，一脚踢开两位亲卫，在他们震惊的眼神中，身后六人发疯似的逃向中心区的大门。
  “淦妮娘！巴萨德！你不得好死啊你！说好的带我们一起走呢？你这背信弃义的家伙！“
  虚弱的两位亲卫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一拥而上的鱼人给一网打尽，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插入的心脏，迎接死亡。
  他们的死亡也并不是没有意义，巴萨德六人已经成功来到了大门，离开中心区。
  “快看！姐妹们！有人族走出来了！”
  “是巴萨德！快！别让他跑了！”
  门口也有守卫！？
  他来不及感叹防守的严密，继续效仿刚才的方法，踢走一位亲卫继续帮自己断后。
  “大人！你这次就要抛下我了吗！”
  亲卫的话语充满了悲哀，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想到曾经巴萨德对他的好，还是拿起武器与人鱼们交战起来。
  坚持不过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死在了人鱼的长矛下。
  见巴萨德四人慢慢走远，人鱼们润了下嗓子，婉转悠然的歌声传入他们的脑海。
  “堵住耳朵！”巴萨德立刻下令。
  双手堵住了耳朵，那如何才能拾取武器？
  后方的一位人鱼向他们冲锋，长矛直直刺入骨瘦如柴的亲卫的心脏。
  巴萨德的队伍又缺少了一人。
  人鱼的冲锋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恐惧，现在脑海中只有快点逃到神像处，根本无心反抗。
  生怕后面没有防备的话，下一个死在人鱼矛下的就是他。
  一念之下，他只好被迫动用力量，拉起一位识路的亲卫一瞬间跑到几百米开外。
  而没有上车的亲卫们痛恨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大人！你不是答应过要带我走的吗！大人！别丢下我！我还不想死啊！”
  巴萨德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一条路走到死。
  处理完弃子之后，人鱼们望着巴萨德离去的方向，无奈叹息。
  “真是可恶，让他给跑了，要是留守在门口多一点同伴就好了！”
  “唉，但不用担心，神使大人都安排好了。”
  说起神使的名字，人鱼的双眸都亮起了光。
  “嗯！不知道海边到底有什么，能让巴萨德走向末路，我也想看看呀……”
  “别闹，我们的职责就是把守大门，放走了其他人，祭司妹妹愤怒了可就不好。”
  被洗劫干净的上城区已经没有多少海洋二族，空空荡荡的大街小巷让巴萨德很容易隐藏身形。
  不出意外，他十分顺利地来到了下城区的门口。
  可能是刚才紧张过度，在虚弱的状态强行使用力量，此时的他已经气喘吁吁地被最后的亲卫搀扶着。
  “快到了……快到了……”
  深呼吸强行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缓起来，他踏出了下城区大门的第一步。
  “这是……”
  眼前，许多人族小孩子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嬉戏打闹，和许多海族鳞族的小孩子一起。
  耳边传来一阵阵教书读书声，望去，人鱼正在一个教室内教导人族小孩子某些大道理。
  三族其乐融融，像是没有任何隔阂，没有种族之间的区别，他们玩耍在一起，仿佛世界的任何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这副景象，完全震碎了他的三观，仿佛在告诉他，先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海族鳞族不是人族的猎物，他们而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不，这不可能！人族岂能与海洋之二族平起平坐？”
  “我族血脉尊贵，至高无上！他们所栖息之疆域，尽皆臣服于我等足下！造物之神，亦是如此赋予我们无上荣光，怎能屈尊和他们同流合污！”

  “咦！这里有坏大人！我亲眼看到他从大门出来！”
  “那肯定是人鱼姐姐和鱼人哥哥们的仇敌！我们快告诉他们！”
  不好！得立刻离开！
  巴萨斯立刻拉起亲卫的手准备离开，却发现亲卫怎么拉也拉不动，仿佛定在这里一样。
  “你怎么回事！你想死吗！”
  “大人，我一直以来有个疑问，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三族不能和谐相处，为何要将另外两族当做食物？”
  “父母嘱咐我，学院教育我，同伴教导我，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人族至高无上，是这个世界顶端的捕食者，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恶却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家都有喜怒哀乐，她们却是我们的食物，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但现在我却看到了，看到了完全颠覆认知的景象，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三族是可以和谐相处的啊！原来大家是可以走在一起的啊！”
  “你看他们眼眸里，跃动的是无比的开心，这好像比从前我族的孩子，更加欢喜快乐。”
  “大人，我们是不是，真的走错了呢？这里，才是这个世界最正确的选择呢？”
  亲卫坚定地反对着巴萨德，仿佛要从他的嘴里得到最后的答案。
  “无知者！我们没有错！我们没有错！”巴萨德恼怒地甩开他的手，“眼看神像就在眼前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活下去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什么要抛弃生的希望！”
  亲卫却反问道：“我们还有颜面去再次面对神像吗？”
  “这……”
  “即使去了的话，神像也不会赐福于我等有罪之人吧。”
  “大人，我送你一路，算是尽了我最后的忠诚，从这里转过几个弯，一直往高坡走去，就到了神像处。”
  “我自知没有脸去向神祈祷，死就死吧，看到以前的朋友被你随意抛弃，我早已对你死了心。”
  “大人，这是我最后叫你一次大人了，忘恩负义的小人，贪生怕死的小人，我无法理解，为何神会愿意让你这小人活下去！”
  “你也是！他们也是！全都是！”
  “好好好！目光短浅的蛆虫！我可是尊贵的王！你们的王！我的生命可比你们这些下贱的蛆虫珍贵的多！用你们的生命来保护我，这就是你们的恩赐！”
  “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死在这吧！”
  又一次打破了巴萨德的心理防线，他整个人变得有些神经错乱。
  在得知最后的路程之后，他毅然决然抛下了亲卫，走向了最后的山坡。
  一阵暴雨落下，天空仿佛变得越来越压抑。
  雨点打在巴萨德的脸上，修长的发丝湿润地贴在了他阴沉的脸庞。
  周围的树草也在疯狂地摆动，无一不在拨弄着他的情绪。
  回想到刚才孩子们的笑容，以及亲卫最后的坚定，恍惚间，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
  他真错了吗？
  “我没有错！我会继续活下去，我会继续活着！这都是因为我走了正确的道路！”
  “只要我还活着，人族就有希望！人族正统就会重新归来！”
  “什么和异族平等相待，什么可以走在一起，他们是食物！他们是为我们提供生命的食物！”
  “异端！这群孩子都是异端！等我活下来，我一定要清洗他们！让他们知道人族为何能站在异族之上！”
  对，就是这样，别想扰乱我的思绪！
  我不会死，人族不会灭亡！蓝发的谣言终将是谣言！
  神像！对！神像！
  只要我到达了那个地方，我就会活下去，那个可恶的神使就是这么说的！
  我会活下去，哈哈！愚昧无知的人，只有我！人族的王才有资格活下去！哈哈！
  他抬起布满红丝的双眸，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
  “哈！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对，就是这条路！往这边走！”
  “再上去就能看到一根歪脖子树，哈！对了，就是它！然后继续上去，就到顶了。”
  “神像就在那里！神像！神像！”
  “神像！！！！”
  等等。
  不对。
  神像？
  神像呢？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记得很清楚，神像是在这啊……
  瞪大着双眼，眼前哪有神像的踪迹。
  空无一物！就是空无一物！
  只能看到湿润肮脏的草地，还有前方漫无边际的蔚蓝海洋。
  哪里有神像的踪迹！？
  “我记错了？不对，肯定是在这！我曾经在这里祈祷过！”
  “也就是说……神……要亡……我？”
  “神要亡我……？”
  “哈哈！哈哈哈哈！”
  “蓝发说的是真的！神使说的是真的！”
  “神要亡我！神要亡我……”
  “我不得不亡啊！哈哈哈！”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错的一塌糊涂！”
  “神啊！这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吗？我是你们的玩物吗？”
  “哈哈哈，我怎么想的，竟然敢和神明叫板……我错了！我错了啊！”
  “什么人族正统！全部走到末路了啊！”
  他瘫软地倒在地上，泪水与暴雨融入了泥土之中。
  不久，等到他被人发现之时，尸体早已发冷。
  人族最强者，差半步抵达S级猎人，巴萨德，就这样悲痛死在了曾经的神像之下。
  至于神像到哪里去了，其实当时，若是巴萨德在悬崖往下眺望，便能看到十几个鱼人用绳子拉扯着它，把它拉下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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