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哎哟，我的心肝啊！你可想死我了！”

        老皇帝一听这道声音，顿时有种头痛欲裂的既视感，一把捂住脑门，生生的憋了口气。

        紧接着，便看见殿门外，一道华丽的身影矫健的冲了进来，头上生了些许华发，饶是年过半百，可保养得当，依旧风采动人。师晗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长公主一把揽入怀中，整张脸撞在长公主傲人的胸口，险些没给她撞懵了。

        “好孩子！瘦了！怎么就瘦了呢？宁州那地界儿竟是糟蹋人，我水灵灵的心肝儿，怎么给养成了这个样子！”长公主说着，擦了擦眼角，竟是红了眼眶，抱着师晗就不撒手。

        老皇帝向来畏惧自家这位姑祖母，把当年长公主与景老王爷排除万难，坚持辅佐他登基的恩情且不说，就论长公主这哭的本事，也足够让人头疼。

        讪讪的看了长公主一眼，老皇帝清了清嗓子，低声下气道：“姑祖母，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前几日家宴朕还特意派人去请您，您都不愿进宫。”

        长公主松开师晗，脑袋一仰，冷哼道：“我一个孤寡老太婆，谁都不待见，何必来了招人烦呢？”

        “姑祖母何出此言呐，渊儿那事儿尚在查证，朕也没说偏信一面之词，姑祖母何必挖苦朕呢？”老皇帝的气场在长公主面前，几近为零。师晗到时曾听过一段传闻，据说当年老皇帝刚出生时，爹不疼娘不爱的，宫里人人欺负，偏得了先帝最宠爱的长公主的青睐，处处维护，只许自己一人欺负，最后还扶持他登上大统。

        老皇帝自幼就对这位姑祖母又敬又爱，至少明面上，表现的就是如此。

        师晗得以喘了口气，一张憋的通红的脸逐渐恢复原来的颜色。

        长公主端着手快步走上前，逼近老皇帝跟前，不耐烦道：“我管你怎么查证这件事儿，但只有一点，若是有人敢委屈冤枉了我的乖孙儿，我必百倍讨还！”

        “姑祖母！”老皇帝更是头疼了，无奈道：“您这样朕很为难的！”

        长公主也拿出自己的气度，闻言瞬间抹起了眼泪，抽抽噎噎的便哭了起来：“我家乖孙儿除了败家遛鸟斗马，他还会什么？你明知道他处处结仇，又没什么本事，还教人家欺负他？你就是这么当兄长的？”

        师晗听的目瞪口呆，她今日算是知道为什么喻子晏在外嚣张跋扈，想揍谁就揍谁到底是谁给的胆子了。背后有长公主这么个祖母，不当个纨绔都对不住自己的身份。

        老皇帝被长公主训斥的一愣一愣的，偏偏他一开口，长公主就哭天抹泪，不开口就只有受训的份儿。师晗抿抿唇，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眼下的情景，她一个外人，还是离远点的好。

        少顷，长公主大抵是觉得自己教训的差不多了，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深吸了口气，就将眼中的泪水尽数收了起来，眉头一挑，眼角一邪，问道：“师家这丫头，我实在是喜欢的很。可怜我一个糟老婆子，身边又没个乖巧懂事儿的孙媳妇，闲暇时更是没人陪我说说话……”

        眼看着长公主的眼泪又要决堤，老皇帝连忙弃甲投降，“那就让这丫头陪姑祖母几日如何？”

        看着如此上道儿的老皇帝，长公主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拉着师晗扬长而去。

        待人走后，老皇帝长吁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像是落了地一般。

        花莲公公忙捧着一杯茶上前，恭声道：“陛下，快喝口茶压压惊。”

        老皇帝接茶的动作一顿，扭头没好气的剜了花莲一眼，“压什么惊？朕何时受惊了！”

        花莲连连点头称是。这自小到大的畏惧本能，这么多年，还是没能改变啊。若没有长公主，怕是景王府的青草都能有半人高了。

        宫门外长公主的车驾早已等候在此，师晗跟着长公主上了马车，这才微微吐出一口浊气。不知何时，师晗的手都已冰凉一片。长公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放在手心里搓了搓，心疼道：“好孩子，吓着了吧？”

        师晗抬眸，朝着长公主摇头笑笑，“多谢长公主，若不是您，我怕是要在宫里头待一段时日了。”

        “乖，叫祖母。”长公主和蔼的看着师晗，恨不得现在就去提亲，将师晗娶进门当孙媳妇，免得整日里被这个盯着，那个算计着。

        不过，眼下确实不是时机。

        想到这儿，长公主补充道：“我家的孙媳妇，怎么能住在别人家里！”

        长公主明显不悦，不过这不悦不是针对师晗。只是岷州的事儿波及喻子晏，朝臣们又是一个个的闹眼子，跟没长脑子似的，长公主怎能不生气？

        师晗顾不上脸红，只垂下眼帘，将眸中的担忧敛去，正色道：“祖母，有一事，我的确想问，却不知该不该问？”

        整件事情，其实若只是凭宫良的片面之词，倒也不至于将事态发展到这般地步，最关键的，还是岷州刺史指认喻子晏的那封认罪书。

        天下皆知岷州刺史乃是景老王爷的心腹，当初能够调任去岷州，还是景老王爷推举，且这些年声名也还不错，断没有背弃旧主的可能。所以，王弼一认罪，几乎就相当于景王府招认了。

        长公主是何等聪明，一看师晗的表情，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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