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就章 中毒

经过风七娘的牢房时，用眼角余光趁着牢头不注意的时候，屈指微弹，一粒黑色的药丸一闪而过，落在风七娘的茶盏之中，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

方才这茶水，是狱卒刚给倒上的，风七娘准备等凉一些再喝。粗壮妇人进去经过的时候，便拿定主意从茶水下手。

这粗壮妇人，正是皇甫惟明的心腹之一，擅长乔装易容，暗杀下毒都是等闲。

至于丁弘，不过是摸透对方的身份来历，用作进大牢的幌子而已。

吉温固然是法曹，却也只能禁止外人探望风七娘，大牢里的其他人依旧是可以探望的。就算吉温下令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大牢，也不过是一纸空文罢了，大家都指着这个挣外快呢，挡人财路，还指望别人配合？

不过是让他自己跟狱卒牢头站在对立面而已，除非他愿意自掏腰包，将所有人的损失补上。

粗壮妇人出了京兆府大牢，走到一个巷子里，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再无半分踪迹可寻。就算再站在方才那个牢头跟前，对方也无从分辨。

吉温正在公房思考，是不是该上个折子，说一说这案子的事情，就这么等着陛下来问，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可他从来还没给陛下上过折子，都不知道该怎么送上去，关键这案子又是陛下亲自交办的，跟别人说不着啊。

“吉大人，快，不好了！”就在吉温又将一团纸揉乱的时候，一名狱卒气喘吁吁跑到门口说道。

“怎么了？”吉温猛地一惊，暗道不妙，十有八九是风七娘那边出问题了。

“那个，风七娘在抽搐，不知道是发病还是怎么了。”狱卒喘了一口气，立马说道。

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好好的风七娘，突然捂着肚子痛呼，好似急症发作一般。

吉温丢下笔，一溜烟就往牢房奔去，这是他唯一的线索，要是断了，他拿什么取信皇帝？

当吉温出现在大牢中的时候，风七娘还在地上打滚，双手抱着腹部，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围观的狱卒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在外面干着急，吉温出现的时候，他们赶紧让开道路。

“打开！”吉温一看锁链还在，立刻低喝道。

门一开，吉温就立刻进去，一把摁住风七娘，伸手搭在对方手腕处。再翻开对方的眼皮，又掰开嘴巴检查一下舌苔，心中一个咯噔，这是中毒了。

“去打一桶水来，要快！”吉温很火大，再三交代，还是出了岔子。

但是眼下不是发火的时候，必须要将风七娘救回来，吉温懂得的东西很多，其中就包括这解毒的手段，只是以前还没用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风七娘，你听好了，本官在救你性命，无论多痛苦，你要尽力配合。来人，摁住她的四肢！”吉温一声令下，当即进来四个狱卒，将风七娘的四肢全部牢牢拿住，再也无法移动。

风七娘在嘶吼，巨大的痛苦让她在昏迷的边缘徘徊。

总算水打来了，吉温让其将风七娘的嘴巴捏开，舀起一瓢水就往里面灌去。

初开始，风七娘还配合着尽量往里面咽去，她知道吉温不会害自己。

可渐渐地，她实在喝不下了，吉温就捏住她的鼻子，逼着她往里面咽，直到肚子隆起老高，跟怀孕了一般。

“松手！”吉温扔下水瓢，示意所有的狱卒都放手。

得了自由的风七娘，立刻翻过身，身体蜷缩起来，肚子实在太胀了，这种痛苦比起方才的疼痛丝毫不差。

吉温绕到其身后，双手交叉，猛地往后一拉，用力挤压其腹部。

风七娘的腹部遭此重压，猛地吐出大量的汁液。

吉温手下不停，一次接一次，直到风七娘整个肚子憋下去，再也吐不出东西来。

“抓住四肢，再来一次！”吉温将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风七娘放在地上，示意狱卒再次将其摁住。

风七娘恨不得自己能够晕过去才好，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干瘪的肚子，再一次被灌满凉水，那种要裂开的感觉，让她痛苦万分。

吉温故技重施，再一次帮其将腹中的水全部排空，最后吐出来的东西，基本只剩下清水，连粘液都没有了。

扶着风七娘在床上躺下，该做的，他都做了，能不能活，谁也不知道。

“先打扫一下！”那种刺鼻的味道，吉温很不喜欢，但是他不能离开，他需要确认，风七娘是否能活下来。

风七娘连半分力气都没有，但是腹中的那种疼痛，却好像消散了些。

渐渐地，风七娘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清晰，竟然直接睡着了。

吉温将手指搭在其手腕上，从脉象上来看，倒是与平时无异。

“你随我过来！其他人，给我守在这里，寸步不得离开！”既然人救回来了，那就必须要将问题查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简直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居然能够对京兆府大牢里的犯人动手，还是他再三关照过的风七娘。

“吉大人，这个，小的真的没有放松警惕，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牢头额头见汗，这种事情发生，总要有人担责的。

他这个差事，虽然不是什么体面的活，却也能够轻松养家，以后还能子承父业传下去，这都是潜规则。

当然，若是被开革出去，这一切都打水漂了。

“你好好想一想，谁最有可能。”吉温言语之中，带着几分严厉，若是不找出漏洞，风七娘还会有危险，下一次，恐怕就难救回来了。

“吉大人，小的真不知道啊，她吃的喝的，都是跟我们一样的，我们都没事啊。”牢头想了一圈，也没想出如何给风七娘下毒。

吉温关照过之后，他们都是自己吃什么，就给风七娘盛一份，喝的茶水也是从他们的壶里倒的，实在是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这会，谁单独接近过她？”吉温不死心，一定要将漏洞找出来。

吉温最怕的，就是有狱卒被人收买了，若是这样，这个京兆府大牢就成了破筛子。

牢头想了半天，除了送饭跟茶水，根本无人与其接触。

吉温又将其他狱卒一个个叫出来，单独问话，却没有什么线索，好似那毒是凭空出现在风七娘腹中一般。

吉温取出短刃，拍在桌上，直接大马金刀坐下，他必须等风七娘醒来，弄明白这事才能放心。

整个大牢里的气氛都极为压抑，狱卒们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吉温给盯上了，那些犯人更加不堪，那日吉温暴起揍人的情形，可是历历在目。

“水！水！”风七娘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依旧虚弱得很。

吉温拿起碗，倒上茶水递过去，事情没有搞清之前，他对谁都不放心。

风七娘喝了两口，好似有了些精神，借着昏暗的油灯，看清了眼前男子的面容。

“吉大人，我这是还活着？”风七娘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间呢。

“还好，算是救治及时，捡回来一条命。”吉温笑笑，思绪还算正常，自己没白折腾半天。

“好饿，有东西吃吗？”风七娘举目四顾，之前肚子被洗得空空如也，一觉醒来自然是饥肠辘辘。

“去盛一碗稀粥来！”李琩点点头，现在的风七娘，肠胃都还羸弱，只能喝点稀粥。

牢头闻言，立刻应了一声便去准备。

“谢过大人！”风七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感觉活着真好。

“之前，发生了什么？”吉温点点头，他现在根本无从下手，想要从风七娘这边找到突破口。

风七娘在回忆，她脑袋里有些乱。

“我当时，好像是在梳头发，梳着梳着，有些渴了，我就喝了茶水。然后，我就准备躺下小憩，还没睡着，肚子就开始痛起来。”画面在脑海中闪过，风七娘缓缓说道。

“茶水？碗呢？”很可能真的跟茶水有关系，吉温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碗？当时我随手就放在床沿上的。”风七娘在床沿上看了一下，还真就不在了。

吉温一把掀开床铺上的被褥，喝茶的碗果然在里面，应该是风七娘之前疼得厉害，不小心将其卷入其中。

将茶碗拿在手中，吉温细细打量，其底部有一些残渣，看形状，应该不是茶水中该有的东西。

“这碗茶，是谁倒的？”吉温面容中带着一丝冷厉，因为这碗茶，正是狱卒给倒上的，他很有可能要揪出一个内鬼。

“大人，是小的给倒上的，但是小的发誓，这茶绝对没问题，我们哥几个也一直喝的。”一名狱卒站出来，丝毫不怵，只要自己没做，便不怕谁来查。

吉温与其四目相对，对方竟然丝毫避让的意思都没有，倒是有几分坦荡的感觉。

“那你看看，这残渣是为何？”吉温将茶碗递过去，他并不会因为对方的胸怀坦荡，就觉得此事并非对方所为，一个经过训练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做到这点。

狱卒将头凑过来，从茶渣的形状来看，还真就不是茶水里该有的东西。

“这个，会不会是从屋顶掉下来的？”狱卒指了指头顶，屋顶掉点小土块灰尘什么的，都是正常现象。

“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这碗茶？”吉温要将所有跟这碗茶有牵扯的人都揪出来，再逐一分辨，虽然眼下这个狱卒嫌疑最大，他却不会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小的在外面隔着栅栏给倒的，牢房是锁着的，吉大人您来的时候才打开的。”狱卒觉得，这茶水根本就没问题。

“风七娘，这茶，是倒完你就喝了？”吉温眉头紧皱，若是这茶只有两人接触过，难道是风七娘自己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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