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窥视的小茉莉43
晚间淮宁和季岚山通了视频，少年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发梢偶尔落下几颗水珠，泅湿了肩头奶白色的睡衣。
他随意地捋了捋额发，坐在手机前对着男人笑，眼底的温热的水汽快溢出了屏幕，看的季岚山喉咙发紧，心底的思念更是无限蔓延。
小糖糕抹去下颚处的水，用手扇了扇风，随口问道：“你吃过了吗？”
季岚山目光细致地盯着他：“嗯，你呢。”
“我也吃过了，你猜我今天去了哪儿？”淮宁撑着膝盖，身子微微前倾，更近距离地和男人对视，他喜欢和季岚山分享日常，季岚山也爱听。
他将普隐寺的事讲了一些，当然略过了下山所遇，末了笑嘻嘻地问季岚山，猜猜他求的是什么。
季岚山没有猜，他道：“说破就不灵了。”相比这个，他更在意淮宁后半段话：“你算姻缘了？”
“嗯嗯，妈妈让我算的，你要不要听听？”淮宁挽唇笑笑，季岚山没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心情略微郁闷地垂下眼：“随便。”
明明有男朋友，还去算姻缘，真的是……季岚山越想越不高兴，嘴角压的紧实，都不愿抬眼瞧淮宁了。
“诶呀，我还没说呢醋哥。”淮宁觉得逗他格外有意思，在屏幕那头笑的花枝乱颤，白净的小脸沾上些许粉意，像落日余晖染红了云霞，美的惊心动魄。
季岚山看着他，忍不住勾出点笑，故作严肃道：“快说，说完我睡了。”
“大师说，我的正缘和我绝配呢。”淮宁咬了咬下嘴唇，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他故作疑惑地问：“岚哥，你说我以后的结婚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啊。”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季岚山垂在身侧的胳膊肌肉紧绷，青筋暴出，可见心底的怒气不小。
淮宁答应算姻缘已经让他不满了，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问这个，气得他恨不得当场挂断电话，起码一整晚都不会想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不知道。”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掺着浓浓的怨气，季岚山偏开脸，目光冷冰冰的却又显得有些可怜。
淮宁乐死了，他掩唇止住笑意，缓声开口：“大师虽说一切都好，但我难有子嗣。”
“我想他算的真准，毕竟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啊。”
季岚山眼神一顿，倏地抬头，正正巧巧撞上少年含笑的眼瞳，对方说：“哥，大师说我已经遇到正缘了，那个人会是你吗？”
季岚山墨黑的眼亮起些许光，他抬手，轻轻点了点屏幕，仿佛想透过玻璃触碰上真实的人：“我觉得，是我。”
他这样答。
淮宁甜甜地笑了，他没再说话，就只隔着屏幕和季岚山对视，良久后率先说了晚安。
今夜好梦。
淮宁梦见了季岚山，男人踏着月色而来，驻足在他的床边，弯腰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像羽毛一般轻，却又载着沉甸甸的温柔和爱意。
他吻上了他的小茉莉，小茉莉绽开绚丽的色彩。
“宁宁，陪你走下去的人，一定是我。”
恍惚间，淮宁听见他这样说。他睁着朦胧的眼看了他一会儿，男人背对着月光，发丝被镀上一层清冷又温柔的银色，像刚从天上下凡的神仙，隔了千万里来见他，只为献上一吻。
男人屈指抚过他的脸，低语哄着他入睡，淮宁缓缓地闭上眼，一夜好眠。
再去普隐寺时，昨日遇到的和尚恰巧不在，僧人说白空大师只有傍晚时分才回寺内，淮宁和母亲拜完佛后便久等了会儿，途中他和季岚山聊天闲谈，说到了昨晚的梦。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他这样打趣儿自己，季岚山只笑了笑。
那不是梦，他昨晚又去了别墅，本来只是想看看淮宁，顺便亲一小口就走，谁知平常睡的比小猪还沉的少年会突然醒来，茫然地盯着他看个不停。季岚山吓了一跳，本想着编个借口糊弄过去，谁知两句话一哄淮宁又睡了，并且以为昨夜所见是场梦。
不太聪明的男朋友越来越呆了，都不用他骗，自己就哄好了自己。
季岚山愈发想见到小男朋友，他没和任何人说，取了钥匙开车就往普隐寺的方向去。
白空大师下午五点多才回来，徒经山路时感知到了一股让他不舒服的气息，在见到淮宁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这脏东西怎么越缠越紧啊。”他见到少年的第一句就是这个。
不太客气，但是实话，因为淮宁眉宇间的郁气更重了些。
“大师……”淮母刚开口，白空便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直勾勾地盯着淮宁看，语气严肃：“小施主，你当真没遇到奇怪的事儿？”
“我……”淮宁是真不想说，但面对淮母焦虑不安的视线，他又觉得一句不吭太假了，想了想他道：“其实在之前遇到过鬼打墙。”
“啧，我就知道。”白空大师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被脏东西缠上会消耗你的气运，要是再不想法子，可能有性命之忧。”
“这么严重吗？”淮母越听越怕，她恳求白空大师替淮宁想想办法，多少钱她都愿意出。
白空道：“倒不是钱的问题，你昨日下山回去也碰上鬼打墙了吗？”
“没有。”
“不对啊，你这情况比昨天更糟，肯定是遇上了脏东西。”
淮宁眼神微闪，没回声。
鬼打墙算他们眼里的脏东西，季岚山其实也算，他昨天没遇到怪事，但梦见了季岚山。
现在想想，那个梦好真实，连细节都记得格外清楚，所以那真的只是场梦吗？
他敛下复杂的思绪，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在淮母的央求下，白空大师回了禅房一趟，再来时手中多了几张旧黄色的符纸。他塞给淮宁，语重心长地叮嘱他：“贴身放，晚上少出门。”
淮宁看着手里的符纸若有所思，同白空大师道谢后便和淮母回去了，淮母拉着他的手，柔声安慰着：“大师给的符纸放放好，没事最好，再不行妈就去请人来看看，你别怕。”
淮宁哭笑不得：“我不怕。”
“你就是不当回事，没听大师怎么说吗，被缠久了会出事儿的。”
淮宁见母亲要急了，赶忙连声答应，二人边说边往山下走，踏上第一层台阶时，淮宁倏地回头看向身后那颗枝繁叶茂的老梧桐，有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但也只有粗枝和绿叶，并无其他。
他收回视线，掩下心底异样的感觉，离开了。
今晚季岚山的情绪格外不对劲，从前都是秒回的，现在得过好几分钟才发来只言片语。淮宁本还困惑地问他在忙什么，但男人说没在忙，他就弹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被拒绝了。
拒绝了？
他被拒绝了？
他被季岚山拒绝了！
淮宁起先觉得莫名其妙，紧接着就有些委屈了，季岚山还没这么冷落过自己呢。
淮宁：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啊？
三分钟后，季岚山回复：没有。
淮宁：是身体不舒服吗？
季岚山：没有。
季岚山：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淮宁发了一大串省略号过去，然后丢下手机闷闷不乐地空想。他做错了什么吗，季岚山为什么要这样冷淡，难道是腻了？有别的小妖精了？
这些都不可能，淮宁可以笃定，季岚山不是这种人。
本来还有事想问他，结果对方这个态度让他都懒得开口了。淮宁想问，昨夜那场梦真的只是梦吗，还是季岚山真的来过了。
揣着满腹心事，淮宁纠结又烦躁地睡下了，中途他醒过来几次，几乎是满怀期待地睁眼，渴望着想见的人踏着月色来看他。但一整夜，什么都没有。
没有梦，也没有梦里的季岚山。
这是第三次去普隐寺，白空大师见到淮宁说的那番话，再次肯定了他心底的某个念头。
大师说，他瞧上去好些了，想必昨夜那脏东西没敢缠过来。
“是啊，我感觉好多了。”淮宁这般和淮母说着，他道：“妈，明天学校有安排，我今晚回那边住了。”
淮母有些舍不得他，但淮宁已经在家陪了他们好几天，孩子的学业更重要些，便答应了。临行前，她细细叮嘱：“要把符纸贴身放好，有事告诉妈妈，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其实符纸不用带，因为他不需要防着。
他也不用照顾自己，因为有人会照顾他，虽然那人近日行为举止异常，淮宁正要回去好好探查下情况。
今晚没有月亮，乌云多像是要下雨了，淮宁掏出钥匙，将开锁声弄得极响，果不其然，一开门就看到男人一脸诧异地站在屋里面。
“你怎么回来了？”季岚山穿着身居家服，头发有些蓬乱，像是刚睡起来，他看淮宁的眼神充斥着藏不住的欢喜，但可惜没得到好态度的回应。
淮宁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睡的挺早。”
季岚山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少年换好拖鞋，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
砰的一声关上门，下一刻，响起的是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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