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他还对你旧情难忘？

对于我的问题，莫少寒冷笑着回应了一句：“是他做的，估摸着，是还对你旧情难忘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脚跟井上惠子闹着离婚的事情，后脚就把曾经的合作伙伴拉下了马，叶昭昭，真当你认识的那个嵇东辰，就跟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吗？”

        莫少寒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听得我甚至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说嵇东辰这么做是为了我？

        我有些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到这些。

        而这一切，一直等张市长提出要见我一面的时候，我方才懂了。

        如今的张市长已经被关押，等待着一个星期后上庭。

        当时嵇东辰检举他的理由，就是索贿这一项罪名。

        嵇东辰列出了多项张市长用各种方式威逼他行贿的罪证，更是严明可以用金钱售卖一些政府的投标项目。

        我何尝不知道，张市长是个素来无比谨慎的人。

        他跟嵇东辰合作了那么长时间，若非真的到了推心置腹的地步，也不至于被嵇东辰录下这些录音。

        可没想到，当初他说的那些话，到头来却成了嵇东辰拉他下马的罪证。

        张市长筹谋一世，怕是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嵇东辰的手里。

        在狱里，张市长想见我一面。如今还稳坐申城公安局局长之位的叶临修，在这件事上出手帮了忙。

        虽然因为张太太的事情，我和叶临修之间的关系连表面上的共事层面都难以维持。可对于张市长的诉求，他还是选择将我带到了张市长的面前。

        而在这次的见面之中，我不曾想到，原先在我印象中，那个温文儒雅的张市长，忽然一下子变得无比苍老。

        他的头发白了许多，整个人的面上呈现出一片颓然之色。

        不得不说，在这次的事情上，嵇东辰给予了张市长非常致命的一击。纵然叶临修在京城的家族势力并不小，但在这种铁证如山的情况下，除非嵇东辰翻供，要不然，张市长很有可能会在余生将牢底坐穿。

        因为，涉案的行贿金额，真的太大了。

        张市长的眼眸灼灼地看着我，对着我温和地说着：“昭昭，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也没好好照顾你。一转眼，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现在，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见你见几次。”

        往常的时候，我和张市长之间的接触虽然不小，但说起来，我们的相处模式根本不像是一对父女，而是利益关系的交替。

        曾几何时，我想着，张市长对我的母亲大概还留有一份情，可对于我，这份情早就被分割，远没有那么深厚了。

        在这一次的见面过程中，张市长跟我说起了之前的许多往事，说到了他和我的母亲相识相爱的曾经。

        他说到了他们相爱的不容易，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不甘心这辈子都待在申城这个地方，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就这样过一生。

        更别说，他根本反抗不了家里的安排。不管是为了他的家族也好，亦或是为了他自己，跟叶家联姻，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抛下了我的母亲，离开了申城。

        他以为时间会让母亲忘掉这一切，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想到，当时的母亲已经怀了孕，还生下了我。

        母亲没有谋生的本事，只能重操旧业，用自己的身体为我们换来了小时候清贫却勉强能支撑的生活，供养我长大。

        当张市长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泪眼已然婆娑。

        因为，他曾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最后还是死在了一场车祸之中，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之中。

        末了，我听到张市长近乎恳求地对着我说了一句：“昭昭，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我沉默着，许久都不曾开口，久到他已经逐渐失去希望的时候，我最终还是开口叫了一声：“爸。”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可怜他如今的境遇之悲惨，还是因为被他刚才的那番话所感染，最终，却还是放下了自己那么多年的骄傲，对着他喊了一声“爸爸”。

        那是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将我们之间从两个毫无相关的人，就这样地联系在了一起。

        说完这番话后，狱警准备带着他回去。

        只在那一瞬，我忽而有些踯躅，忽而开口对着张市长问了一句：“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怀疑，张太太失踪的事情跟我有关吗？为什么现在、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呢？”

        张市长的眼眸在这一刻忽而变得清明，对着我定定说道：“一报还一报。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此时此刻，他所说的这番话，与我那一天跟张太太说的话何其相似。

        我想，他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张太太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

        只是，当叶临修还在发了疯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他却并没有阻止，或许还曾为我和莫少寒所做过的一切遮掩过。

        我终究还是静静地看着他被狱警带离了这里，看到他的背影不再如从前那般宽厚，已然呈现出一种佝偻之态。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方才真正意识到，其实，每个人都会有垂垂老矣的那一天。

        即便是曾经雷厉风行的张市长，也不能免俗。

        他终归是老了。

        在我从泥沼之中磋磨着长大的时候，他也一点点在经历着时序的更迭，慢慢变老。

        我静默地离开了这里，整个人的情绪蓦地有些低落。

        离开的时候，叶临修在门口等我。

        他靠在墙边抽烟，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心情并不太好。

        也难怪，不但最近局子里刚发生的那起案子棘手的很，就连他身边的事情，也一件比一件更棘手。

        先是他的姐姐失踪，随后姐夫又被人检举进了局子。

        连番的打击，饶是他这样一个钢铁一般的男人，也有英雄垂泪之时。

        或许，曾经的我和叶临修之间，还能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可是现在，张太太的事情发生之后，注定着我们之间永远是相隔两个世界的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一步步走出门后，竟还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门被打开，一个身形颀长、孤高而清傲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看着比从前沉稳了许多，这沉稳之中，却让人越发觉得有些陌生。

        因为，那就是我曾深深爱过的男人，也是这一次，送我的亲生父亲进了监狱的罪魁祸首——嵇东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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