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空空如也

我原本以为莫少寒会将我的母亲软禁在一个较为偏远的地方，便于看管的同时，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谁知，莫少寒最后却带着我去了一个繁华的小区。

        等到了之后，莫少寒在门外等我，示意我一个人进去。

        她刚好从厨房里出来，正好跟我碰上。

        在那一瞬，无论是我，抑或是她，两个人不由愣在了原地。

        我知道，她认出了我。

        尽管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见了，但我的相貌跟她肖似，她怎么会认不出我？

        在看到我的时候，她蓦地有些激动，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之中带着些微的颤抖之意，对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昭昭吗？”

        “是，是我。”

        她的模样看着跟监控视频里看到的相差无几，可面对面见面的感觉，总归是与隔着一层屏幕不同的。

        多了一分久违的熟悉，还有一种小心翼翼。

        她看着我，不由感慨地说着：“没想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想我之前离开的时候，你还只到我的腰呢。”

        我沉默着没说话，因为，即便当初她确实在后来跟那个男人一块回来找过我，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为了她的爱情抛下了我，不带一丝眷恋。

        她的目光无比贪恋地停留在我的身上，对着我问道：“这些年，你在李家过得好吗？”

        “还好，至少……我还好好地活着。”对于李家的事情，我带着本能的排斥，并不想过多提及。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忽而对着我问起：“对了，你知道你们莫总什么时候能让我回杭州吗？之前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只说让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哪儿也不许去。虽说我已经把那笔钱汇到了杭州，但坤坤都病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总是有点放心不下，还是想自己回去看看他。”

        “坤坤？”

        听到这话，母亲突然反应过来，对着我解释：“奥，你还不知道他，他是你的弟弟，比你小十岁。”

        随后，她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原本带着孩子去杭州跟丈夫团聚，是为了解决孩子在杭州上小学的事情，谁知道孩子的身体出了问题，去医院一查，发现患的竟然是白血病。

        这个消息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而言，无疑是一阵晴天霹雳。

        “好在老杨说在网上看到了你，说你在申城的盛世上班，现在特别的有钱，特意让我去找你拿点钱给你弟弟治病。你都不知道，你弟弟坤坤长得多可爱，我可怜的儿子，怎么好端端的竟然会患上那种病呢。”

        听到这话，我不由开口问了一句：“那他跟你说我在盛世做的是什么工作了吗？”

        对于这一点，她微微楞了楞，想了一会儿之后，对着我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我上次去过那个地方，看到那个地方装修得跟五星级酒店一样豪华，你能在里头上班，每个月的工资是不是很高啊？”

        我的母亲文化水平并不高，读书只读到初中就辍学了。她对电脑跟一些新兴的网络信息完全一头雾水，想来，定然是那个男人对她说什么，她就信以为真了。

        那她知不知道，申城虽有盛世大酒店，但盛世会所并不是酒店，而是申城最豪华的夜总会？

        说着说着，母亲忽而对着我提起：“对了，昭昭，你的手里还有没有钱？你弟弟的病烧钱的很，在医院里做个什么透析的，几千几千的钱花得跟流水似的，你要是有钱，就赶紧给我一点儿，让我拿去给你弟弟救命啊。”

        母亲口中所说的那个“老杨”，想来就是当初拐她离开的那个男人了。

        所以，听她这个意思，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就甘愿跟莫少寒联手，故意让我跳下这个坑吗？

        她究竟知不知道，为了能够保住她，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嵇东辰现在还在局子里待着，那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我为了我的母亲而将他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到头来，我才恍然发现，这一切不过是笑话一场。

        我们的重逢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让我重拾母爱，相反，有一大半的时间，母亲句句不离她的宝贝儿子，不离拿钱的事情，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跟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定说道：“他不是我弟弟。”

        一听这话，母亲立刻伸手拍了我一下，对着我吼了一句：“你看你这丫头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你们俩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但他毕竟也是从我肚子里生下来的一块肉，是你的亲弟弟。现在坤坤成了这个样子，你这个做姐姐的不管他，还有谁能管他呢？”

        我的眼眶中隐隐含着泪水，强忍着泪意对着母亲一字一句说道：“妈，我们十年没见了，一见面，你没问过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一个人在李家有没有受欺负，而是二话不说就问我要钱。就算他是你的儿子又怎么样，对我来说，他就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听到我的话，母亲的面色讪讪，撇了撇嘴对着我说道：“你这丫头，看你这怎么想的，我这刚刚不是问你在李家过得怎么样了吗？还说我不关心你？”

        稍稍顿了顿，或是见我无动于衷，母亲跟着说道：“不过，在你弟弟这件事上，你还是要多帮帮忙，我跟你杨叔的钱都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也就靠你老板给的那笔钱撑着，说是从你的薪水里预支。但是医院里的医生说了，要治好你弟弟这个病，起码要花个几百万。我们实在凑不出这么多的钱，昭昭，妈现在可就只能指望你了。”

        母亲试图想跟我打着亲情牌，殊不知，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在这十年的时间之内渐渐地消失殆尽。

        呵呵，只要能拿到钱，她刻意完全不见我一面，直接问莫少寒预支我的薪水。现在，为了跟我要钱，更是想用这段亲情来让我妥协吗？

        “你当我赚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那个男人没告诉我在盛世究竟是做什么的，现在，我来告诉你，我在盛世当坐台小姐，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靠着陪酒一杯杯喝回来的！”

        现在学校虽然实习九年义务教育，但学校每年都会额外增收培训费、学杂费、班费等各种费用。

        之前，我还有王浩信在经济上救助我，可自从他去了国外后，王校长不允许他再给我钱，严格控制着他的经济。

        我当初跟着萍姐进了盛世，一方面是为了还她的人情，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能赚点钱傍身。

        在听到我所说的这句话后，母亲气得直接伸手甩了我一个巴掌，对着我特别生气地质问道：“你是一个女孩子，难道连最基本的自尊自爱都不知道吗？我从小就教你以后要好好读书，靠着读书这条路走下去，做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可你现在为什么还要这样自甘堕落？！”

        年少之时，她曾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换来了生活费，换来了我上小学的机会。

        她孤身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除了重操旧业之外，根本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来艰难地过着日子。

        我感念她对我的付出，可是，在现实面前，我早已被打击地溃不成军，毫无还手之力。

        那一巴掌很疼，就像小的时候，我不懂事玩避孕套时，她打我的那一巴掌一样疼。

        可我还是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巴掌，眼神微微一闭，噙在眼眶里的眼泪顿时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泪洒满面。

        我感觉到泪水在我的脸上蔓延着，开口对着她无奈地回应了一句：“要是有的选，你以为，我愿意走这条路吗？”

        听到这话，母亲蓦地沉默了许久，久到我想离开这里，不想继续待下去时，我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了我。

        我听到她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对着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昭昭，要不，你还是再拿点钱出来救救你弟弟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把他生下来养这么大不容易，你也得体谅体谅我。”

        她让我体谅体谅她，可为什么，她不体谅体谅我呢？

        但凡她今日对我表现出多一分的关心，而不是一味地问我要钱，我们之间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其实，我并不想出手帮忙，可最后，当我回身看着母亲那乞求的目光时，还是蓦地心软了。

        我陪着她一块回了杭州，去见她现在的丈夫，还有她那躺在病床上的儿子。

        在我来找母亲之前，我曾通知了张市长派人跟着我，好以此得知母亲的下落。

        可现在，一切的计划顿时落了空。

        莫少寒放了我跟母亲离开，放我们去了杭州。

        母亲心系她的宝贝儿子，这么长时间没回去，让她放心不下。因此，她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急着上车赶往杭州。

        此时此刻的我，亦不知，这一次竟然成了我跟莫少寒之间的一场生死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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