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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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后,尽管烈日当头,烧红了树头枝桠,可大家兴致高涨,同学会如约而至。
孔星荧作为老班长,自然是要提前去订好酒店。
意料之内,陈星和竺郦兰也同她一起的。
终究是一群少年,那时还不够警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难得的久别重逢。
陈星长高了一点,还变帅了,有了一点肩膀能扛下更重担子的样子。
陈星先给孔星荧打了电话,作为最念旧的老朋友,他几乎是随时随地在更新朋友的联系方式,即便是孔星荧这样几百年不主动联系一次别人,还经常换号码的人,他也将她的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
约定好明天见,再去找竺郦兰。
这是他们仨的沟通方式,联系全靠吼。
竺郦兰家住在郊区,有一条狭长的马路能够够得着里面最深的巷子,围在街侧的是一条小溪,小溪的水就是普通的清流,不深,且浅,一眼就看得见里面的落石,小时候偶尔会有近山水的小娃娃在此处光着脚丫,捣泥玩水,不过近几年,随着此处工业地区的发展,溪流被污染了,不再那么清澈,自然也少有人踏足于此。
再往里走,有一家药铺,不是店,是铺,那里的医生可以说是神医,很多人都在寻医问药无果后,投奔而来,大多是康健而去。
孔星荧记得很清楚,这家药铺。
因为她小时候因为不小心捡了个布娃娃回家,就大病了一场,高烧拉肚子。最开始是在一家大医院,治疗一阵后,病情恶劣后,就转到了民间传闻的一家医疗很好的门诊部,可也是治疗几日后,无果。
孔母担心至极,只得再次四处投医,没想到最后的地方竟然就是那个药铺。
怎么医治的不记得了,孔星荧只记得从药铺回来后,就变得活蹦乱跳,再也不用吃那些辗转在不同医院,吃的却是同一种无盐无调料的食物。
她觉得神奇,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人说了一句,可能是她只服这里的水土和人情。
服这里的人。
想着这些,孔星荧看到了她以前住在这里的家。
与竺郦兰家的独栋小别墅只隔了三栋楼。
那时孔星荧家还不是特别富裕,住的房间也不如那别墅家的小少爷宽敞。
说是别墅,其实是一栋四层自建楼。
到了竺郦兰家,对面是一家巨大的废品收购场,从她记事起,这个废品站就在。
以前孔星荧拿着废品来卖,那叔叔还会给她短斤少两,她当时觉得这些叔叔阿姨真辛苦,现在再次见到,觉得不愧是屹立不倒的回收站,真他妈狡猾。
她想,也许就是这样一个贫富差距很大,有别墅也有地下室租房的一条街,让竺郦兰变得虽然穿着娇贵,镶金带玉,可一说话,一行事,便十分接地气吧。
陈星站在竺郦兰家楼下的大门前,看着孔星荧,笑了笑,露出你比我熟,你先敲门的表情。
陈星对这种事儿,真是开窍。
孔星荧轻轻敲了敲,没人来。
当然会没人来,她哪是在敲门,就是在摸门,鬼才听得到。
“竺—郦—兰—”
陈星这种事不好推搡给孔星荧,只得自己在楼下鬼哭狼嚎起来。
这事他在行。
喊了一声,差点撕破嗓子的一声,还是没人应答。
“叔叔,竺郦兰在家吗?”
陈星一转头就问了废品站的叔叔。
没说这户人家在吗,而是竺郦兰在家吗。
竺郦兰长得很可爱,从小到大如此,整条街,谁不认识。
那叔叔还没有说话,陈星和孔星荧就仰起脑袋,他家二楼窗户动了。
竺郦兰探出头来,看到是孔星荧和陈星,笑了笑,又把头探了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想搭理呢。
没听到脚步声,但门已经开了。
“哈!”孔星荧躲在门后给竺郦兰吓得一踉跄。
竺郦兰睁大了眼睛,楞在原地,真被吓得半死。
“嘿?”陈星看着竺郦兰,“长高了?”
竺郦兰确实在一个暑假之内,体重猛增,人也壮实了不少,肩膀比起前更加宽厚,能够抵御风霜。
这样看着孔星荧,更是能以一个绝对俯瞰的姿势。
长这么高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低头。
孔星荧想着,拉了一把竺郦兰,再轻轻推开了他,便自己跑进了屋子,上了楼梯。
这比回到自己家还利索。
奔跑到门口,孔星荧终究是不敢太过放肆的,只得在门口等着竺郦兰把自己领进家门。
他看透了她的心思,慢慢悠悠地上楼,就是不把孔星荧领进去。
“陈阿姨在家吗?”她蹑手蹑脚,轻言轻语,生怕拨动了一丝空气,问到。
竺郦兰装作没听到。
就要治治你那手足无措,只得乖乖就范的臭脾气。
孔星荧只得在门口静静等着。
你家楼梯是天梯吗?上这么久。
陈星看到孔星荧站在门口的位置,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笑了笑,也停下了脚步,让竺郦兰先走。
“陈阿姨在家吗?”她又问一遍。
没在家那我就先冲为敬了。
“怎么有点像要见家长呢?”陈星话总是说在点子上。
还没等竺郦兰把他的两个大儿童拎进屋,陈阿姨走到了门口,看见了孔星荧。
“是小孔啊?”陈阿姨先问了一句。
“阿姨好。“她语气带着害羞,娇滴滴的,“我们来找竺郦兰。”
“竺郦兰?竺郦兰在房间里呢。”陈阿姨准备回屋子把竺郦兰拉出来,竺郦兰一抬脚自己进门了。
“进来坐,进来坐。”阿姨很好地照顾着他们。
来到客厅,孔星荧看见了一个特别神秘的嘉宾,他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孔星荧似乎能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竺郦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的无限分寸感,但又十分有悲悯之心,甚至超过了男孩子该有的那份果断。
因为他父亲常年在外经商,而骨子里的举止谨慎,传给了竺郦兰;常年在母亲的照料下,成长,而变得无限关怀。
“竺郦兰的同学们来了。”陈阿姨很热情地给竺父介绍。
孔星荧和陈星、竺郦兰成一排,问候一声:“叔叔好。”
“好好,同学们好。快坐,不要拘礼。”
“这个是孔星荧。我跟你提起过。”陈阿姨第一个介绍了她,像是骄傲地介绍着自家女儿。
“哦,这个我倒是很有耳闻。”被他们这么一介绍,孔星荧突然变得不再那么拘礼和紧张,倒多了几分欢喜和雀跃。
“这个……是叫什么名字呢?我见过几次,名字有些记不住了。”陈阿姨实话实说,像是在拉家常。
“陈星。星星的星。”
“哦哦,好的好的,还没吃饭吧?阿姨给你们做一点儿。”
“……,阿姨,不用的。”
前面顿了下是因为确实没吃饭,但孔星荧也不想像成年人一样客套地编出自己已经吃了,后面那句是真不用,因为待会儿他们还要去订餐馆。
“想吃就吃,待会儿煮好了那你可别又要吃。”竺郦兰也不搞客套,也不把孔星荧当外人。
家长面前,孔星荧也不好寻衅滋事,只得微微笑着低下头,对陈阿姨实话实说:“阿姨,我们待会儿要去外面定餐馆,时间快到了,真的不用。”
陈阿姨听完,也没有强留。
他们就在客厅坐着,闲聊了一会儿。
“小孔啊,你妈妈我可认识哦。你我也认识。你小时候住在我们家旁边,你记不记得啊?”
她们拉着家常,陈星也插不上话,但却认真听着。
“有一些映象的,好像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孔星荧选择了模糊答法,但真实情况是,是的,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之后,几个人挤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竺叔叔进了一下房间,便出来发言了。
“竺郦兰,把你同学带到房间里去,这里太热了,里面空调已经开好了,进去吹吹。”
“走,吹空调。”
竺郦兰从不搞社交客气那套,直接了当。
孔星荧还准备假装意思意思,陈星被热得直冒汗,一下子窜进了空调房。
说是空调房,其实就是竺郦兰的房间。
他的房间布置简单,十分单调。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柜,一台电脑。
没了。
至简至洁。
孔星荧一进卧室,就坐在了那把椅子上,那是她的尚方宝座。
手撑在椅子上,刮着下巴。
“好渴,倒水。”孔星荧在他俩家,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就是,快去。”陈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外人。
“你们……渴死吧。”心口不一,行嘴不一,竺郦兰说完就去给两位爷端茶倒水。
“这个……是叫什么名字?”孔星荧看着陈星,重复一下刚才陈阿姨的话。
陈阿姨记不得你,记得住我。
这件不怎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好象是挺值得炫耀。
“呵,我们上次来他家,你走后,你猜他妈说啥?”
“说啥?”
陈星开始模仿起陈阿姨的动作,惟妙惟肖。
“竺郦兰?那是你同学吗?长得好好看哦,还挺可爱。”
孔星荧听着,眼里放着光。
她其实快把这件事儿听烂了,但听到第一百零一遍时,还是止不住的想再听一遍。
“你是不是喜欢她?”陈星将陈阿姨好几年前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
“哈哈哈,他休想高攀我!”孔星荧一句话把他放倒,其实是开玩笑。
话音刚落,见陈星已经在床上躺得横七竖八。
竺郦兰推门而入,看着,心想这俩人讲了。啥?这么好笑。
砰。
他把两杯水放在桌上:“给爷喝。”
趁我不在,笑这么开心,喝不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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