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苏浣青暗自调息，强压下内心的种种不平，最后都化作几不可察的一叹，他假装若无其事道：“哦，原来是位道长，那你把要给山上采购的药材告诉我吧，”

        王道灵目光贪婪，毫不掩饰地直盯着苏浣青看了半晌，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继而却是笑得更猥琐了——

        小东西，居然装作不认识他……那自己不妨就如之所愿，多陪他玩玩好了！

        王道灵整了整衣襟，说道：“好，那就先给我把虫部药各抓三钱。”

        谷部药？

        苏浣青乍一听到这个不熟的词汇，着实怔了一下，还好立刻就想起来不久前，大哥和栩栩一起给他饿补的那些医书。

        所谓谷部药，便是《本草纲目》里面所载药物的一种分类的细支；此医著□□把所搜集的药物共分为三大类：即矿物药、植物药、动物药；

        谷部药就是在“植物药”里面，根据植物的性能、形态以及生长环境，分出来的五小目录里排序第二的一类药物。

        苏浣青学以致用，抓药的时候心里升出某种淡淡的成就感，让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本就年轻俊秀的面容，也因此更添了几分神采风流。

        当事人不自知，却是便宜了一直在旁偷窥的老王；代价便是一度深陷斗鸡眼模式无法自拔。

        ……

        苏浣青冷着一张脸，把抓好的药往王道灵面前一推：“好了。”

        但凡不瞎，都能清楚地看到他现在脸上写着的“快滚”二字。

        “这就好了……”王道灵刚回神就眼中贼光一闪，紧接着一摸胡子，说道：“哦哦，再给我把金部药各抓二两。”

        金部药——

        有了前一次的思路，苏浣青一下就想到了此类药物的出处：便是矿物药里面四个分支的其中一种了。

        苏浣青态度不冷不热，又给王道灵把属于金部类的药物各抓了二两，然后话也不说，直接把两堆药都退给了王道灵。

        目送

        王道灵挑拣着拨了拨那两堆药，看样子应该是还满意的。

        苏浣青以为终于可以目送这个恶心的家伙滚蛋了，不料死癞□□又开口了：“我还要虫部药各一斤——快给我抓上，抓上啊。”

        这个死癞□□，分明是在耍他！苏浣青忍无可忍，抽出一格药屉，把里面成团黑乎乎全部

        泼向王道灵的脸。

        “你不是要虫部药吗！青爷我不收银子，全部给你——”

        一时间，铺天的蟾蜍如雨下，落了王道灵满头满身。

        “这些死癞□□都是虫部药哦，够了吗、够了吗，哈哈哈哈哈~”苏浣青一口恶气出得爽快极了：他大笑着，丝毫不留情面地又怼了一句：“不够的话，不妨现出真身——你自己不就是一只又丑又恶的死懒□□！”

        ……

        白书臻左手手臂处挽着个药箱、右手携着栩栩，在苏州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着，查访病患、调研疫情。遇到个别急重的，便会借用百姓家的药炉，用随箱携带的草药当即熬上一帖，病患服之以救急。

        几个时辰下来，走遍的这大大小小的坊巷，栩栩已经记不得他和白书臻一起当街熬了多少碗药，用来分发给急重症的病患了……

        “娘子别动。”白书臻一手扶着栩栩的肩膀，一手轻柔碰触上她的脸颊。

        栩栩侧头让了一下，但刚刚那一下来不及躲避的微凉触感，还是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栗了一下。

        栩栩以为白书臻又跟之前在保安堂时一样，在逗自己，兼之他们现在正处街巷，为百姓熬药、发药都来不及了，她哪有心思玩这些。

        “哐啷”一声脆响——

        众人齐齐往发声处望去，原来是有人不小心打碎了药碗——

        一个小孩被溅到的药汁烫得大哭起来，栩栩二话不说把白书臻扔在身后，跑到小孩身边，给他做起了烫伤的紧急处理……

        徒留身后一声叹息。

        不过片刻，白书臻的目光就不自觉又飘到了栩栩身上；并且被她给小女孩治伤时的模样和

        动作给了心上最为柔软而致命的一击。

        娘子她……

        娘子她怎么可以是一个那么温柔，而且好看又善良的好人。

        心底的柔情和触动，一点点化作更为缱绻的笑意，在白书臻的俊颜上荡开……

        小女孩的烫伤所幸没有十分严重，加上处理的及时、妥当，栩栩仔细且反复地检查过小女孩的伤处，确定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轻轻帮他放下袖管，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快回家去找你娘亲和爹爹吧。”

        “嗯，谢谢姐姐！”

        小姑娘朝栩栩开心地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虽然烫伤在先，但出生以来，她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么温柔又细致的照顾；心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呢。

        白书臻和栩栩在苏州城的大街小巷，这一番舍药施医的义举，不知让多少贫病交加的百姓迈过苦困之坎，重新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然则这样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一连几天，夫妻二人忙出忙进，又是查药方，又是去百姓家收集药渣用作研究和对比的，还真让他们有了不小的发现。

        药方没任何不对，真正有问题的是那些药渣！

        “许大夫慢走。”

        身后木门“吱呀”轻合。

        栩栩拿着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才从百姓家中，收集到的一小包药渣，拐出一个巷子口，直行出一段距离，又拐入另一个巷子。

        栩栩脚下如常走着，指尖变换，却是早就把纸包折好，塞进腰带上的一处暗袋后，又整出一个和原先纸包一样的“山寨”捏在了手心。

        如此这般兜兜转转了一阵，栩栩意料之中却又超乎某些意外地、被一伙混混堵在了一处深巷。

        “哟，原来是这么漂亮个小娘子！”

        “把手上的东西乖乖交出来——”

        “小娘子你别害怕呀哈哈哈哈哈……”

        几个混混一边咋咋呼呼地说着狠话，一边摩拳擦掌地朝栩栩合围逼近，其中一个看起来特别油腻的，言语尤其猥-琐，“小娘子，嘿嘿嘿嘿，小娘子……”

        栩栩被逼得步步后退，手上纸包却是攥得死紧。

        “等一下！你们要的是这个嘛？”

        栩栩忽地顿步，不退反进，扬起手里的纸包说道，众混混分心愣神之际，她瞅准机会扔出纸包的同时，飞快向着相反的方向奔逃去也。

        几个小混混捡起纸包发现上当后，一阵恼羞成怒的骂骂咧咧，继而先后朝着栩栩的方向紧追而去。

        栩栩和几个混混捉迷藏一样，你追我赶地在纵横交错的小巷里一通乱跑，万幸的是她每次都跑对了方向，才不至于直接迎面撞上那伙小混混、抑或自己跑进没有路的死角。

        然则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那啥，巷子的转角太多，栩栩终于还是因失误而错跑进了一条没有退路的巷道。

        怎么办……

        栩栩贴着墙，急促地喘息着；天知道她要不要现在就赌上一把，从这里冲出去和外面落单的那个混混拼了。就听一阵脚步声后，有人叫嚷着：“这边这边！”

        栩栩心中咯噔，刚才跑散的几个混混现在又重新集结到了一起；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都不忍心看她如此纠结，所以才提前为她做出的决定，反正她现在是想冲也冲不出去了。

        所以问题又来了——

        身后是一眼就望到尽头墙壁，前面是只闻其声、暂不见其人的混混军团，她还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吗？

        栩栩脚下无意识地往身后的巷道退着，如果可以的话，让她家小白下一秒就降落在面前吧！她才不管她的意中人有没有身披战铠、脚踏七彩祥云，因为栩栩知道，只要那个人是白书臻，那他就是她的盖世英雄。

        事实是，栩栩的盖世英雄现在正被二郎神的哮天犬困在蟠桃园，几乎是动弹不得。两个时辰前，白书臻和苏浣青一起去紫竹林拜谒师尊观音菩萨，回程的路上想起此前吕洞宾搭救栩栩一事，便说去其洞府“上华宫”一趟，郑重面谢。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从上华宫出来后不久，白青二人远远就看到一团奇怪的萌球球正向着他们一路打滚而来。

        天庭上面仙家众多，众仙家之法器、坐骑更是奇异百变，多之又多；白青二人拿不准此物究竟为何，未免招惹是非，索性面不改色目不斜视、泰然直行但求无虞。

        先行一步的白书臻与之错身而过——

        什么都没发生；

        走在稍后，慢了几步的苏浣青也随之与其错身而过——

        依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是！

        亲爱的苏浣青，你能别走远了还专程回过头去，再看上一眼吗……

        萌团团在苏浣青不早不晚、不多不少、不前不后、刚刚好的那一眼注视下，瞬间变成一只凶猛的大狼狗。

        曾经被狗子追着跑了八条街，心理阴影面积巨大的苏浣青当场腿软，鬼叫一声：“大哥快跑！”自己已经先跑出了几米。

        历史就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当栩栩在苏州城的巷子里，东奔西藏躲避混混的时候，天庭上面，白青二人正同样不遗余力地躲避着来自一只狗子的疯狂咬杀。更可怕的是，这只狗子还不是一般的狗子，而是二郎神门下的哮天神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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