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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栩栩早上醒来的时候,白书臻已经离开了。没错,白书臻昨晚是在这里过的夜,这也是自二人成亲以来的第一次同塌而眠,但也仅仅是字面上的那种意思了。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对于白书臻来说,栩栩主动提出让他留宿于此,证明二人的关系已然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了。

        他对未来……

        嗯,充满了信心。

        栩栩穿好衣服,把昨晚睡觉时披散的头发重新挽了个书生髻,并用和衣服同色系的浅灰色头巾绑好固定……

        整装完毕,再出门时,又回归到众人眼里那个眉清目秀的杏林后生:许栩。

        院落空静,晨雾淡淡。

        栩栩感受着空气的微凉,轻舒口气向院外走去,脚刚迈出院门,玉莲妹子就人未至而声先到地叫得她头皮一麻——

        “许大哥!”

        真的好受之有愧哦,可还是好保持微笑。jpg

        栩栩飞快调整好情绪,微微欠身一礼,道:“早啊,玉莲妹妹。”

        吴玉莲笑容灿烂,“你也好早啊,许大哥~”

        然后十分自然地过来挽上栩栩的手臂,道:“我们快去吃早饭吧~许大哥昨晚就吃的好少,现在一定饿了吧……”

        栩栩猝不及防,但仍是只能继续保持微笑,并顺着吴玉莲的步伐随她一道去往昨晚吃饭的房间。

        “玉莲妹妹,你慢点!哎,我真的不饿。”

        商量了一夜“女大不中留”这个话题的吴家二老,大清早就就瞧着晨雾中自家闺女和栩栩姿势亲密,有说有笑(并不)的场景,面上喜忧参半的神色更纠结了。

        就现在这么一眼望去,啧啧啧,瞧瞧那情投意合、男才女貌的。

        那个叫许栩的年轻人和他们家闺女可真般配啊!

        可是这一来女儿年纪尚小,吴仁杰舍不得这么早就把闺女嫁出去;二来这许栩刚来苏州不久,根都还没落稳,更谈不上基业……

        倒不是他们嫌弃,只是怕委屈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儿嫁人后会受委屈。

        哎呀呀呀,这事到底是办还是不办呢!二老越想越纠结……

        吴夫人拍了下吴仁杰的手,“知道你舍不得女儿,可难不成还能留女儿在身边一辈子啊!走,我们也和他们一起用早膳去!也顺便替莲儿再把把关。”

        栩栩和吴玉莲落座后没多久,吴家二老也来了;四人各怀心思地坐在一起用完早饭,场面倒也和谐友善。

        “吴伯父、吴伯母,还有玉莲妹妹,药铺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

        栩栩弯腰向三人打了个招呼,便逃也般去了济仁堂。

        路上栩栩反手揪了揪后背的衣服,发现里衣已经被汗浸湿,贴在了后背上。如果说昨天她只是怀疑玉莲妹子把自己当成了男人,心生好感,那今天早饭时,吴家二老的态度,完全就是岳父母会晤准女婿的架势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天啊噜!栩栩边走边用袖子给自己扇风,男女通吃什么的,这么可怕的技能她一点都不想点亮啊喂喂……

        走到僻静处,栩栩握拳,闭眼凝思一会,喃喃念道:“相……小白。”

        “想我的话,直接叫相公不就好了。”下一秒,白书臻带着戏谑的好听嗓音就出现在了耳边。

        栩栩红着脸急急否认,“不,不是,我是想问那个,你和小青说了吗?我觉得我再在吴家多待一个时辰都会出事的!”

        半天没听到白书臻的声音,栩栩以为他不相信,连忙又把今天早上吴家二老把他当准女婿会晤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回又等了半天,才听到白书臻的声音,

        “娘子莫慌,别说是一个小丫头想与我争你,就是十个,也绝对是争不过为夫的……”

        栩栩刚想吐槽,让他正经点,就听白书臻继续说道:“小青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今晚之前,我们夫妻就能团聚。”

        栩栩终于安心,“那太好了!谢谢你,小……相公。”

        栩栩这日到了济仁堂药铺之后,还是和昨天一样,暂时做着吴掌柜事先安排的一些简单看诊和抓药的工作,只因心中时刻期盼着白书臻和苏浣青的到来,所以这时间也就显得格外漫长难熬。

        午时往后,正是药铺最闲的时候,因为正值饭点,即便有人要看病抓药,也是等吃完饭后再来不是?药铺里的大夫伙计们亦然,不过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实行的是部分人先吃饭,部分人留守这样,轮着解决吃饭问题的办法。

        栩栩因为心里有事,怕出去吃饭会错过了白青二人,便借口不饿,始终留守在药铺里。

        这会,庆余堂里就剩栩栩和另外一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店铺伙计。伙计擦桌抹凳,栩栩就趴在柜台上闲闲地翻看账本。

        小白和小青怎么还不来呢……

        栩栩盼啊盼——

        “许大哥!你怎么没去吃饭呀,是知道我会专门给你送饭来吗?嘻嘻~”

        这个甜腻的声音……

        是的,她盼来了玉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栩栩欲哭无泪不算,面上还得强做欢笑,“玉莲妹妹,你太客气了!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喜欢你,就想对你好啊!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玉莲妹子心直口快,一句话说得再自然不过。

        栩栩惊呆了,这这这也太心直口快了吧。

        “嘻嘻,许大哥被我吓到了吗,”玉莲妹子娇俏一笑,把带来的食盒一一打开,说道:“好啦,好啦,先不说我,你快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栩栩望着面前荤素搭配的精致午餐,添了下嘴唇,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现在好像是有点饿了……

        “唔,很好吃耶!这些是你自己做的吗?”

        就这样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栩栩端起碗筷大吃起来。丝毫没注意到玉莲此时看向她的眼神有多痴迷。

        顿了有一会,玉莲才惊喜地反应过来刚刚栩栩是在跟自己说话,忙点头道:“哦、嗯!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哦~许大哥要是觉得好吃,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

        栩栩讶然,她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让玉莲又产生了什么误会?赶紧补救道:“不不不,那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更何况厨房油烟重,女孩子经常下厨对皮肤也不好的。”

        “哇,许大哥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玉莲眨巴着大眼睛。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栩栩囧了,玉莲这是又对她的话做出了什么错误的解读!想要解释,就听玉莲兀自说道:“我也觉得厨房那种地方油烟味很重啊,可是如果是为自己喜欢的人做饭的话,我觉得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了。”

        栩栩:“……咳咳。”

        玉莲带来的饭菜不多,栩栩一个人吃完刚好。

        “我吃饱了。”栩栩放下碗筷,并先玉莲一步把空了的碗碟收进食盒,说道:“这些交给我来洗就好了,下午放工了我再带回家去,免得你又做饭又洗碗的。”

        栩栩指灯发誓,她的本意是不想和吴玉莲之间再横生过多的人情纠葛,但是没想到又被她理解岔了。

        “谢谢许大哥,你对我真好!”

        这样下去不行,玉莲妹子会对她的误会越来越深的!栩栩经过门边的时候朝外望了望,也不知道小白他们什么时候来……

        一通收拾之后转过身来,栩栩的视线和单手托腮的玉莲撞了个正着,栩栩心里又是一沉,玉莲她,刚刚一直都在看着自己?

        迟迟等不到小白的栩栩决定亲自出马,把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向玉莲坦白,虽然有些简单粗暴,和她昨晚与白书臻商定的计划大相径庭,可能伤害到玉莲妹子,但这样不清不楚地拖下去,怕是对玉莲的伤害会更大!

        打定主意,栩栩深吸一口气,来到玉莲身边,说:“玉莲妹妹,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转步到了侧院专门煎药的伙房,许大哥有话想要单独对自己说呢!吴玉莲瞥了眼大堂中似乎有着总擦不完的桌椅板凳的伙计,欣然跟上。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在钱塘庆余堂的时候就是女扮男装,现在也是。”

        栩栩一口气说完,算是对吴玉莲有了一个最真诚的坦白。只是……为什么玉莲的反应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许大哥,哦不对!是许姐姐,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吗?”玉莲用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语气说道,神情中似还带着几许笑意。

        栩栩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哪里弄错了,抑或这个真相对玉莲的冲击实在太大,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换了个说法又重复了一遍,道:“玉莲妹妹,我刚刚说的也许你还没懂,我的意思是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什么‘许大哥’,我和你一样——

        都是女孩子!现在你明白了吗?”

        说完有些不安地顿了下,补充道:“给你造成这么不必要的误会我真的很抱歉,没有一开始就说清楚,也是因为我有苦衷……但现在我真心向你坦白,希望你不要太难过,可如果实在对我气不过的话,你就……

        就讨厌我吧!把店里最脏最累的活通通丢给我干!劈水打柴,我都没有怨言!”

        栩栩视死如归地闭着眼睛说完,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反应。

        这hin不对啊!

        栩栩心下忐忑难熬,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去看吴玉莲,就见她此时也紧闭着眼睛,抿着嘴唇,似乎正酝酿着某种情绪。

        这下,栩栩心里更方了,玉莲妹子,玉莲妹子她……

        “太可爱了!”

        栩栩被忽然冲上来抱住她的吴玉莲惊得整个人都傻掉了,吴玉莲这是被她刺激得疯掉了?

        栩栩僵着身子,任由吴玉莲紧紧地将她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许姐姐,你真的太可爱了!”耳边是吴玉莲和平常别无二致的欢快笑声,忐忑之余栩栩更加疑惑,这妹子到底是疯没疯啊!?

        “玉莲?”栩栩试探叫着,“你能不能先松开一下,你……抱得我太紧了,咳咳。”

        吴玉莲马上松开栩栩并道歉:“对不起哦,许姐姐。因为你真的,真的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我一时就没忍住……”

        那,纳尼?!

        什么叫自己太可爱了,她没有忍住……

        栩栩愈发懵比了,懵到甚至不确定究竟是玉莲出了问题,还是自己哪里有病,所以才完全弄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哎呀,好啦,许姐姐你就不要一直这么傻傻地盯着我看了!”吴玉莲看起来颇有些无奈,说道。

        果然是自己不对劲吗?栩栩立马绷直了身体,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虽然你这样傻傻的也很可爱……”

        栩栩被这开头呛得一口老血差喷喷涌而出。

        吴玉莲的神色却在此后忽然变得异常郑重,就听她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许姐姐,其实我在济仁堂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姑娘家了。”

        栩栩的第二口老血也卡在了嗓子眼,“那你明知道我……你还……”

        吴玉莲无奈地再一叹息,“许姐姐,你还是不懂吗?”

        懂,她该懂什么……

        栩栩听到玉莲好似嘀咕了一句她真坏什么的,然后就是一句惊爆了她天灵盖的表白,

        “许姐姐,我喜欢的就是和我一样,同为女子的你啊!”

        午后苏州城安静的街道,一时间变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正在吃饭的,端着碗筷就出来了;正在洗澡的——亦然,出来围观时,膀子上还搭着条搓澡巾,好在是关键部位有匆匆扯到的桌布遮了起来;说书的,卖糖葫芦的,也都执着各自手里的扇子和糖葫芦,就地呆住了……

        这一切皆因不久前城里来了两个天仙一般的绝世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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