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栩栩一进到破庙，就注意到了大厅中央的地上，躺着的一块破旧残缺的牌匾。她绕着那块劈了当柴烧都欠火候的木头匾额看了半天，勉强认出上面的三字原来就是“财神庙”。

        再结合供台上同样是被蛛网和烂掉的帘子覆盖，破旧到几乎看不太出原型的塑像看来，这里的确是用来供奉财神象的庙宇没错了。

        栩栩略一皱眉，翻上供台，大致帮着这位落魄的财神爷塑像清理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才跳下台子，重新站在正前方的位置，半是好玩地对着拜了拜。天真地想着她如此好心，财神爷在天上看着怎么着也得散个小财，让她富裕富裕吧。

        最后，竟还十分像模像样地双手合十，却是念出句十分不伦不类的咒语来：

        “麻麻弥弥哞哞急急如律令！”

        苏浣青躲在暗处偷笑够了，一个法术又把自己隔空变换到了财神庙外面的巷子口；假装是才从这里路过的样子。

        栩栩正抖着袖子上的湿痕，指望着她这般手动加速空气的流动，能尽快蒸发掉这些多余的水分。

        还有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栩栩看一眼破庙外面，虽然没看出这天什么时候晴，却是十分清楚地了解了这场急雨的原因。因为……

        她看到苏浣青正撑着一把油纸伞，往她所在的财神庙而来。只是为什么就他一个人，这难道不是白书臻一起联合设下的套路吗？

        栩栩回头，望了眼刚才被她拜过的财神像，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十万火急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财神爷有眼，可千万别对她散财了啊，拜托拜托！

        刚才是她糊涂，没有想到与飞来的横财一同到来的，必然就是飞来的横祸了。再具体一点，结合原著的剧情，那便是为报恩白青二人盗库银了。

        她才不想被莫名被连累，然后发配姑苏，弄出一连串后来的幺蛾子啊！

        栩栩想的岁多，但不过也就须臾的功夫，此时苏浣青已经收了伞，同她一起站在了财神庙里。

        “栩栩姑娘，你也来这里躲雨？”

        苏浣青故作惊讶地搭话道。

        栩栩浅笑着一点头，“苏公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财神庙里说了会话，苏浣青忽然惊叫一声，一脸惊恐地指向栩栩身后的某处，

        “你，你看那是什么！？”

        栩栩被他吓了一跳，也立刻起身回头，就见靠墙处堆着一摞干草破布之类鼓鼓的东西，而且那破布一动一动的，下似乎还藏着什么活物。

        栩栩看了眼身旁似乎被吓得不轻的苏浣青，飞快说了句：“别怕。”当即捡起脚下一根枯枝，大着胆子去戳了戳那个破布下面一直在动的某个东西——

        一只老鼠咕叽叫着钻了出来，一下就跑得没影了。但那堆鼓鼓的东西依然在那，似是一直向人昭示着它定有所秘密——

        快来揭开我吧，快来揭开我吧！

        栩栩象征性地望向苏浣青，得到他点头的回应后，手中枯枝绞住最上面的那一层破布，而后稳准狠地用力一挑，破布和干草等杂物带起的尘埃一通乱飞，一切落定。

        最后现出的，竟是一堆白骨，外加一个骷髅头。

        栩栩和苏浣青皆是一惊！但栩栩也仅仅是看到时的那么一惊而已，很快就恢复常色；苏浣青有点诧异，“栩栩姑娘，你不怕吗？”

        栩栩斜斜看了眼那堆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的白骨，面不改色，道：

        “有什么好怕的？”

        “骷，骷髅啊！”苏浣青艰难咽下一口口水，面色发白地一手捂着半边眼睛，一手发颤地指着那堆东西。

        “对啊，是骷髅；也就是没有皮肉和毛发的全副骨骼或颅骨。”栩栩好心给他作着最专业的医学科普。

        “……”

        苏浣青觉得自己好像被口水卡住了，就在喉咙管那里，不上不下的怎么都咽不下去。

        财神庙里光线不是太好，兼之栩栩站得又远了些，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那堆骷髅，便又走近了些。

        苏浣青忽在旁边一副小心到不行的样子，密切关注着栩栩的一举一动。此刻却是忽然大叫起来，

        “不，不是，栩栩姑娘，你，你要做什么？！”

        因为他看到栩栩此刻正用手中的枯枝分拨着那堆骷髅的每一块骨骼。她甚至，甚至——

        把枯枝穿进骷髅头的眼睛和口腔的洞里，串起来近距离观看！

        苏浣青单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他简直快被自己的口水卡死了。

        天啊天啊天啊！大，大哥的救命恩人她这是在干什么？

        栩栩稍微蹲下-身来，用枯枝指着那个骷髅头对苏浣青说道：“你看这个颅骨的颚宽，不是很宽对吧？”

        “昂。”苏浣青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呐！”栩栩用枯枝接连又指了几个特征明显的地方让苏浣青看，“还有这个眉骨间距也是，这里也没有凸-起，相对圆润；再根据这堆骸骨整体都偏细短的特点来看，死者应该是名女性。”

        栩栩说完，扔掉手里的枯枝，吹了吹手掌沾上的灰尘，最后又在裙子上蹭了蹭。

        栩栩走到门边，见此时外面的雨已经差不多快停了；便打算跟苏浣青打个招呼，就先走了。

        “栩栩姑娘。”

        苏浣青从里间出来，先一步叫住了她。

        “苏公子还有事吗？”栩栩疑惑看他，看他后面那堆骸骨，忽然冒出个念头，便猜：“你是说那堆骸骨？我们要先报官吗？”

        “不，”苏浣青刚说了一个字，便立刻改口道：“呃，我是想说这个，就是不知道栩栩姑娘你怎么看？”

        栩栩又看了一眼那堆骸骨，说：“哦，颅骨上的牙齿部分几乎全部脱落，我想，死者时年应该是一位老年女性。所以应该是自然死亡吧？”

        没等二人商量出要不要现在就去报官，官府衙门的捕快小队长李公甫，就带着手下巡街到了此处。

        接下来的发展，自然就是栩栩和苏浣青二人连同那堆骸骨一起，被带到了钱塘县县衙。又因为骸骨交由仵作检验去了，尚不能马上出结果，升堂的时间自然也就因此延迟了；作为嫌疑犯的栩栩和苏浣青便被暂时关押在了县衙的牢房候审。

        栩栩坐在牢房的干草堆上，托着下巴思考人生。

        她不记得《白蛇传》里面有这个桥段啊，是什么环节出问题了吗？还是说盗库银只是她被发配姑苏的一个由头，为剧情的顺利发展，即使白青二人没有好心办坏事地去为她盗库银，她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就此被发配姑苏么？

        栩栩哭唧唧，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和原著一样担个偷盗的罪名呢，现在杀人嫌犯什么的难听一百倍都不止啊有木有！

        也不知白书臻哪去了，会不会来救她……

        栩栩看了眼苏浣青，他从刚才起就一直背身站在牢房一角，动也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娇容听说栩栩被关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衙门探望，且还心思细腻地带来了食物和水。

        栩栩倒是不饿，但确实是有些渴了，她接过许娇容从牢房空隙递进来的水壶，一口喝掉大半。

        许娇容怕她呛到，隔着牢门好心提醒道，“哎哎，别喝这么急呀，慢一点，水有的是。”

        “没事没事！”栩栩喝够后说道，把水壶递出去的同时，用另一只手的袖子胡乱擦了擦刚才因喝得太急，流到嘴角下巴，乃至颈项的水痕。

        “谢谢姐，让你担心了。”

        栩栩对许娇容摆了摆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姐，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你不要担心，更别为难姐夫了。”栩栩轻松笑着在许娇容耳边说完这番悄悄话。

        谁给她的自信？

        当然是小青和白书臻了！因为她刚刚回头的时候无意看到苏浣青背着她在施展法术，且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根据她模糊听到的些许关键词，猜测：大概是是小青正在用什么法术和白书臻取得联系。如此，有白书臻出面的话，她和苏浣青应该很快就可以洗清嫌疑，无罪释放了吧。

        “那我就先走了。”许娇容跟栩栩招了招手，“我再来看你哈~”

        许娇容是走后门进来探视的，李公甫在牢房外心有忐忑地等了半天也不见妻子出来，索性自己进来催了：

        “哎哟，你就别磨磨蹭蹭啦！快走，快走了！有我在这里，栩栩姑娘吃不了什么大亏的。”

        许娇容本来是打算走的，可被李公甫这么不耐烦的一催，她脾气也上来了，怼道：“什么有你在吃不了大亏！要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家捉进衙门，栩栩也不用受这牢狱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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