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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醋意横生


小雅私下里嘲笑了晏云初一番,道是伤风败俗。

        “要亲热,何不到马车里去,当众卿卿我我,也不害臊。”

        “我与苏御本就是两口子,又不是偷人,何臊之有。”

        话虽如此,当时察觉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马车窗侧时,她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或许是该如小雅所言该躲到马车里行事,但小雅说的可是亲热……

        “王爷负伤,如何亲热,你这话说的!”

        “负伤可正好,你想把他揉圆搓扁,正可为所欲为。”

        可是越说越没边了,晏云初叫屈,众人独见她主动奉上香吻,却并未留意是苏御先招惹的她,就算解释,也不过越描越黑。

        “由你说去……”晏云初摆摆手,转了转眼珠,将话题岔到她身上,“诶,我问你,你和唐勇,将来打算如何?”

        小雅摇摇头,只说过段日子可能会去苍黎城逛逛,至于将来,她也未曾想好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今朝廷已经变天,杨丞相已死,昔日仇怨,也在权势的更迭中顺带消抹了。

        晏云初隐隐担忧,江山易主,只怕也是换汤不换药,她不信徐如海会是什么爱民如子的明君。

        虑及大势,晏云初返身去找苏御,一直以来她都有个疑问,“你和宁西王上一趟都城,也都没什么盘算,就这样灰溜溜地各返封地了?”

        “此番事变,宁西王早已闻得风声,我同他并未打算参与其中,我们上京一趟,不是端了铸兵坊么?”

        顺走铸兵坊的东西就跑,多半他与谢长泽另有打算。晏云初自知这些事还是少打听为妙,便改口问起穆明和徐如海针对他所制造的那些赃证。

        苏御冷笑道:“他们不过是想借圣上之手治我的罪,然而圣上并未重罚,兜了这么一大圈也是白费心思,能奈我何。”

        这话还没得有些轻狂了,晏云初笑笑,“倒也是,手段的确算不得高明。”

        “他们的手段几时高明,如此肆意攀咬,也因圣上闭目塞听,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圣上当年不也是……”晏云初压低声音斟酌了一下用词,“不也是……心狠手辣才上位的吗,照理说肯定是有些手段气魄的,怎地轻易便被徐如海取而代之了?”

        “血气之勇,杀伐狠绝自是有的,但圣上疏于政事,又耽于酒色,左右侍奉之人遭徐如海之流层层渗透亦无察觉,如今失势,也不算奇怪。”

        “那他老人家如今怎样了?”

        “驾崩了。”苏御面无表情地说,“实是被毒杀的,可谁在乎呢?”

        晏云初试探着问了一句:“忠君二字你并不在意?”

        “并非心怀苍生社稷之主,当不起底下人尽职尽忠。”

        晏云初点点头,君不明理,文死谏武死战也不过惘然。

        气氛莫名有些压抑,晏云初想着不如趁势将那些不算愉快的问题一并摊开来讲为是,她转而梳理了一下心内犯疑的一些事情,例如苏御如何让她随燕宁宁走,事后又派人算计燕宁宁一行打算带她离开。

        “先时只想让你暂离都城避避风头,过后又担心你真去了苍黎城就不会回来了。或者说,回不来了。”

        “怎么会回不来?”

        “燕宁宁虽看上去与你亲厚,但我仍是不放心。”

        晏云初点点头,将燕宁宁已知她并非燕云初一节说出。

        苏御听完皱眉,“那把你带回来更是正确的选择了。”

        “正不正确我也说不好,回来找你,也是我顺应自己的内心。我总想同你呆在一处,但又怕我碍事,所以才同她走的。其实,就算是做危险的事情,我也情愿与你同在。”

        苏御怔了半晌,方认真答应:“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那样了。”

        “你不知道,纵使我离了你一时可能是安全的,但心里总记挂着你,也免不了时时发愁,不利于身心健康。”

        苏御拉过她的手,“那我们总在一处。”

        晏云初心满意足地朝他笑了笑,说起来自己也未必是他的累赘,遇到危险的时候说不定也能展展拳脚,不至于一无是处全做拖油瓶。

        就像救下连营,自己多少也出了几分微薄之力。

        晏云初忽而直起身子,探出手将手背覆在了苏御额头上。

        “怎么?”

        “我试试你还发烧吗?”

        苏御摇摇头,低声道:“也不知连营的伤如今怎样了。”

        可是心有灵犀一般都想起连营来了,晏云初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燕宁宁一行是否也是风餐露宿……

        殊不知,自是她多虑了。

        天字一号上方,燕宁宁正独坐垂泪。

        她差人打听到了连营的过往,所述之事虽不如苏御告知晏云初的那般详细,但大致不差。

        听到这些事情后,她严令先前去探听消息的手下把嘴闭牢了,若是有谁胆敢在连营跟前提起一星半点,她便取谁性命。

        手下去后,燕宁宁将房门关上,自己踱到连营躺着的床榻边上呆坐着。

        眼下,连营的脸可是完完全全展露在她跟前了,因高热不退,他的两侧脸颊各添了一抹红晕,燕宁宁方欲伸手试试他的脸烫不烫,连营忽而眼皮微动。

        燕宁宁心中一喜,忙挨近些轻轻唤他,然而他并未苏醒,只眉头微皱,呼吸蓦地急促起来。

        见有泪自他眼角滑落的时候,燕宁宁想到连营曾遭人苛待,顿时眼酸,也随着连营一道落下泪来。

        他的泪是有她擦的,自己的泪却是没人擦的。

        想到自己的一腔热情也不知是否能得到他的回应,燕宁宁悲感愈盛,那眼泪也越发落得更快了些。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着实令人挫败,况且自己还间接揭了他的伤疤,笑说他生得好看像个姑娘,那姓谢的老东西就是格外喜好生得粉团一般带些女气的男孩子,虽说是不知者无罪,但这话分明是戳人痛处了,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燕宁宁暗想,虽说自己出言不逊委实可恶,但远不及那顺南郡的狗贼可恨,回苍黎城之前,必得前去寻他一番晦气才罢。

        人是禁不起念叨的,方说起连营,便有他的消息传回来了。

        忽有侍卫来报,说是什么人回来了。

        晏云初也没听清,但也反应过来,侍卫说的那人是苏御先前派出去的人。

        苏御揭开车帘,车窗外骑马随车并行的便是回来的那个暗卫。

        晏云初忙竖起耳朵听他汇报什么事情,只听他说,庞政一行营救他兄长不顺,平东王府内暗藏了不少人手,幸而苏御提前部署,宁西王安排了人手相助,到底是事成了。

        苏御微笑着点点头,又问连营如何了。

        暗卫告退后,苏御放下窗帘子,扭身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定后,才发觉晏云初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连营没事了吧?”晏云初笑眯眯地问。

        “都听到了?”苏御点点头,脸上似忽有愠色。

        晏云初暗自纳闷,这人也太奇怪了,庞政成功营救了兄长,他助力其中,也算多少践行了先前的承诺,至于连营,那侍卫说是已得妥当医治性命无碍,此二事分明值得高兴,也不知他何故不快。

        “对了,你什么时候安排人打听连营的消息的啊?”

        “连营出事未归那晚。”苏御说完侧头盯牢了她,“你就这么关心连营?”

        晏云初难以置信地瞪了一下眼睛,废话,连营可是从她手里交给燕宁宁的,况与自己也是老相识了,如何能不关心?

        她无奈地摇摇头,将后背靠到了马车的板壁上,“王爷,您可真有意思。”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不能关心连营吗?”

        “回想起来,你对连营似乎很不错,为了救他,还不惜孤身犯险。”

        “什么孤身,燕宁宁不是人么?”

        这话更是莫名其妙了,倘若自己只管躲着,连营重伤之下被谢长赢拖了去,他此刻的嘴脸势必难看,这会子,反说起不着调的歪话来了。

        怒瞪苏御片刻,晏云初忽然明白过来了。她嘿嘿一笑,将手环抱在胸前,“我知道了,王爷吃醋了。”

        苏御哼了一声将头别过,晏云初抬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说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啊!”

        苏御略微低头嘟囔了一句:“你还说我?”

        他随即一脸严肃地抬头,若无其事地说:“你打算怎么说我?”

        “不敢不敢……”

        说话不过脑子,这话可是不好说的。

        晏云初笑嘻嘻地答道:“我是想说,王爷吃醋的样子那是十分的可爱啊!”

        苏御似有话说,又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时气短了几分。

        “可爱?”苏御复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来,“一派胡言!”

        “你待他不错,我自然有样学样,爱屋及乌嘛!”晏云初拉了苏御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正经的,听到他无恙你难道不高兴吗?”

        苏御毫无犹豫地摇头,“我负伤赶路,他倒好,还住上天字号上房了。”

        “难不成,燕宁宁该带着他被人追杀,东躲西藏不算,最好食不果腹不成?”

        “那也不行。”苏御叹了口气,“我自然望他好,只气不过。”

        “什么气不过?”

        苏御没说话,晏云初念着他身上有伤,略靠了靠便将头从他肩上挪开了。

        起身坐正后,苏御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生气了,不靠了?”

        “哪有?”

        “有。”苏御斩钉截铁地说完后,又赶着嘟囔了一句,“听到连营无事便眉开眼笑……”

        不眉开眼笑,难道该哭丧着脸如丧考妣才是么?

        晏云初看着苏御止不住笑出声来,她算是领教了,这男人心,可也算得是海底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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