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8章 此一时彼一时

陈果儿坐着马车来到了陈家老宅，根柱也坐在上面，不时的和陈果儿说几句话。

        马车一路出城，来到城外的一处庄子上，陈家老宅就住在这里。

        远远的，就见陈家老宅的门口停了三匹高头大马，马鞍上铺着明黄色的褥垫，这代表了对方是皇差的身份。

        为首的一人穿着紫色圆领窄袖袍，下面是黑色缎面的软底布鞋，一张雪白的大白脸不知道抹了多少烟粉，年纪差不多在四十岁左右，说话掐着尖细的嗓音，面白无须。

        典型一副太监的打扮，而且看服饰品阶不低。

        陈果儿认得对方，那天晚上进宫的时候，跟在魏帝身边的就是这个太监，陈果儿记得他好像叫张德广。

        陈家老宅的大门已经打开，以陈老爷子为首的陈家众人全部迎接出来，看其热情的样子仿佛在迎接某位钦差大臣。

        不过事实上也差不多。

        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驾到，意味着皇上有圣旨传下来，陈家人自然不敢怠慢。

        陈老爷子满脸陪着笑跟张德广抱拳拱手，当初他在太医院供职的时候，现在的魏帝还是太子，张德广那时候就在太子身边伺候着，因此他们也算是旧相识了。

        张德广一摆手，掐着尖细的嗓音道：“陈老不用客气，咱家是奉了皇命前来，可不敢耽搁了，赶紧让人出来接旨吧。”

        陈老爷子一愣，陈志忠跟着太后老佛爷去了南方避寒，剩下陈家其余的人也都在，这是让谁出来接旨？

        “张公公，不知您说的是谁？”陈老爷子搓了搓手，陪着笑脸问道。

        张德广面露不耐，扫视了一眼四周，“陈氏果儿可在？”

        城外可比城里冷多了，这一会的功夫他的脚冻的直冷，可没工夫在这里耽搁，皇上还等着他回去复命呢。

        陈老爷子等人具是一愣，不明白张德广这是什么意思？

        陈果儿不是在家吗，怎么这会皇宫里来人找她，还找到这里来了？

        陈志节突然间想起来什么，把陈老爷子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

        前两天陈果儿在西华门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陈志节也听说了，甚至当时他还跟着几个狐朋狗友去看热闹。

        有关天命之女驱除煞气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只不过当时天命之女做法的时候，一直用青纱罩面，外人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陈志节当天喝了不少酒，还跟他那几个朋友吹嘘，说天命之女是他侄女，结果还被几人嘲笑了一番。

        当时陈志节还不太乐意，等到后来酒醒了，听说天命之女被接进了皇宫，顿时一下子酒醒了。

        也想起了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说的话。

        陈志节先把天命之女的事简单的跟陈老爷子说了一遍，“爹，这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咱谁也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是啥意思，这万一是想降罪啥的，咱这一大家子可不能跟着吃瓜落……”

        若说是以前，陈志节肯定二话不说，就撺掇陈老爷子把事情揽下来。反正陈家一穷二白，再坏也不过如此了，万一是好事呐？

        但，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陈家老宅的日子过的十分红火，陈志忠有一道进出皇宫的腰牌，家里最近正活动着想拿下宫廷御药的朝廷供奉，陈志节可不想生出什么变故来。

        要是好事怎么都好说，万一不是呐？

        以往所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陈志节的那几个朋友当中，有一个是户部侍郎的干儿子，就是他说伴君如伴虎，而且他还说当今皇上最讨厌这些妖言惑众的事。

        而且如果皇上真的打算封赏陈果儿，那又怎么会放她出宫？

        陈老爷子皱眉，皇上身边第一宠宦来传旨，具体是福是祸，可就谁也说不准了。

        最好能事先探探口风。

        陈老爷子沉默间，陈志节已经走到张德广跟前，先谄媚的笑了下，“张公公，不知道您找果儿有啥事？”

        张德广从皇宫里出来，一路奔波，又冷又累。见陈家这爷俩嘀嘀咕咕了半天，尤其陈志节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不耐烦的紧，因此说话也没好气。

        “好事，快点把人叫出来，咱家还等着回去伺候皇上呐，耽搁了你们吃罪的起吗？”张德广白了陈志节一眼。

        陈志节心里一沉，自动把张德广的不耐烦解读成坏事。

        “张公公，果儿是俺们家人没错，但张公公有所不知，早在俺们一家子来京城之前，就把他们一家从族谱上除名了，要不地他们咋没来，您看这事……”陈志节陪着笑，将陈家的关系摘的干干净净。

        这时候，陈果儿在马车上也听的差不多了，心中冷晒，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一样。

        老宅的人向来是有好处就往前凑，若是坏事就推的一干二净，躲的远远的，恨不得跟他们撇清一切关系。

        尽管心中早就知道答案，但是陈果儿此刻依旧不免心寒。

        若是在平时，她也不会在意。

        但是现在，陈果儿刚跟赵九闹翻，心里正需要亲人的安慰。

        尤其陈志义和李氏、七郎、陈莲儿都不在，陈果儿心里空落落的，很希望有亲人在身边，哪怕只是说一句贴心的话也好。

        根柱看到陈果儿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别上火，不管有啥事，俺都不走。”

        他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只知道陈果儿脸色不好，他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挤了半天只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陈果儿的心一暖，看着一脸懵懂的根柱，总算不是她一个人，至少还有根柱陪着她。

        “放心吧，是好事。”陈果儿很快的收拾好心情，让根柱在马车上等着，掀开车帘走下来，径直来到张德广面前。

        “陈果儿给张公公问安了。”陈果儿福了福。

        陈家老宅的人都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陈果儿会突然冒出来，一时间每个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的。

        “呦，这不是果儿吗，你咋……”戚氏的话还不等说完，就被陈志杰拐了一胳膊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万一皇上的圣旨是要处罚陈果儿，甚至要砍她的脑袋，戚氏这么一说话，不是都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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