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惨烈的胜利

“我最好的朋友，出道快乐呀。”
  李智允打开手机后，田玖国的祝福信息瞬间霸屏。她深吸一口气，再往前翻，还能看到他每天兢兢业业为她投票的照片。
  “我们智允怎么可以输呢？我找哥哥们和阿米们每天为你投票哟。”
  显然有人行程太忙，没来得及看综艺节目，只能每天从繁忙的行程中抽出时间为自家朋友号召投票。
  好家伙，帮倒忙第一名，出道的罪魁祸首加一。
  李智允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朋友呀，我们下次约在游戏厅的街机前见面吧。”
  她每次跟田玖国生气，就会跟他约着一起去打街机游戏，用游戏人物把某个无知觉的人打得欲哭无泪。
  “欸？”朋友为什么生气呀，接到电话还很开心的田玖国陷入迷茫。
  旁边好奇偷听的哥哥们瞬间删掉自己的恭喜短信，打开社交平台找寻妹妹生气的原因。
  另一边有工作人员找李智允：“社长让你过去一趟。”
  “社长找我，我先挂了，你休假的时间发我吧，呵呵。”撂下狠话的李智允挂断电话，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田玖国。
  金泰哼的速度最快，立刻找到了乐子人的大本营，抽丝剥茧，整理出李智允出道背后的魔幻奇葩故事。
  “哈哈哈哈哈，南韩被迫出道第一人。”金泰哼缺德地笑出声来，虽然是亲近的妹妹，但还是好好笑。
  众人立刻围上来看热闹，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怜悯地拍拍忙内的肩膀，默默祝他好运，生气的李智允他们也不想招惹。
  而此时的社长办公室内。
  “你做好起诉父母的准备了吗？现在还是可以反悔的。”朴帪英担心李智允跟父母对峙公堂会有心理压力。
  李智允却没有丝毫犹豫：“我准备好了。”
  “谢谢社长。”
  她深深鞠躬，真心感激一直以来照顾她帮助她的社长。
  “哎，没事。”朴帪英扶起李智允，他看过李智允交给他的小木盒，由衷地想要帮助眼前可怜的小孩。
  综艺结束后，起诉在社长和律师的支持下顺利开展，李智允也希望在正式出道前解决这个麻烦。
  李智允和田玖国的下一次见面地点超出了两人的预期，再见时，在法庭，田玖国作为证人之一出席在证人位。
  而李智允坐在原告席，跟几年未见的父母对视，他们坐在被告席，熟悉的面孔看着分外陌生，他们的声音也让她感到生疏。
  但在某些瞬间，某些熟悉的骂声，让她感觉自己又被拉回到幼年时无能为力的处境，无法逃离的房间，无法被听见的呐喊，有些罪行永远也不值得原谅。
  虐待罪的诉讼数量很少，因为它需要受害人在庭上一遍又一遍、主动或者被动地掀开伤疤，用伤痕来证明罪孽。似乎受伤越严重，胜算就越大。李智允在这一刻感受到法律的冷酷和虚无。
  一个又一个的证人出现在法庭，跟法官宣誓后阐述自己了解的一切。李智允小时候，在民权律师姐姐的指导下，保留下来的证据成了定罪的主要依据。
  身旁的律师轻松地笑着：“我们的胜算很大。”
  “是吗？”李智允却诡异地没有因此感到放松。
  当最后一次开庭，法官落锤，宣布最后的判决结果，李智允的父母被指控虐待罪，罪名成立。
  刑事附带民事诉讼，李智允父母的监护权被剥夺，朴帪英成为李智允新的监护人。
  法官最后宣布：“闭庭。”
  法槌落在木板上，一锤定音。
  李智允看着自己的父母，在被法警强制带下去的路上，仍不忘对她骂骂咧咧。她听着，却没有生气，也没感到轻松愉悦，内心仿佛一片虚无，黑漆漆地让她自己也看不清楚。
  “你还好吗？”田玖国站在出口处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你的脸色好苍白。”
  我还好吗？李智允询问自己，眼泪如珠串般落下，她后知后觉，伸手擦去泪痕。
  “我不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开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落泪。
  田玖国跨过将旁观人员和法庭人员隔开的围栏，伸手抱住眼前的、眼神脆弱得仿佛碎掉的朋友。
  “没关系。”他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智允呀，不知道没关系，流泪也没关系，痛苦没关系，开心也没关系。”
  李智允慢慢地感知到心脏的疼痛，痛苦让她现在才恍然大悟，自己虽然从未后悔，但曾经还是对父母二字抱有期待，这种期待直到今天才彻底被摧毁。
  她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默默流泪。
  田玖国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李智允的时候，她当时还是小学。他看见她时，她正在翻墙，小小的个子却异常灵活地翻过学校的围墙。
  “哇塞，现在的小学生这么猛了吗？”他对小学生的战斗力和叛逆值感到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小学生没过多久就来初中跟他做同桌。
  他想要撑起哥哥的面子，不能被小学生压下去，可惜他的“哥哥”表演，同桌并不感兴趣，偶尔还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顺便挪开凳子。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期末成绩下来后，全年级都在这个小学生面前没了面子。
  真神奇的小孩，田玖国忍不住观察她。
  她没有朋友，偶尔逃课会去游戏厅打工，她打游戏跟她的学习一样厉害。还有她脸上经常出现的淤青，她试图戴帽子掩盖淤青，但他趴着的时候，看得格外清楚。
  年纪比自己小，却分外神秘的同桌。
  罚站事件后，她似乎接受了身边老是被点名的他，会用各种方式传递答案，帮他来应付老师们的提问。
  两人慢慢熟悉起来，他慢慢解开同桌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迷雾，迷雾下原来是独一无二的、坚韧不拔的、闪闪发光的天才李智允。
  但她经常一个人，放学后在天台看日落，落寞而孤独的眼神是当时的田玖国所不理解的世界。
  而此刻，他感到他们的灵魂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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