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冰儿

“我知道您是不近女色的人，但是您身旁的这位兄弟……”王妈瞟了一眼陈晓默，小声说道。

        忘尘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看我真是有些醉了，居然忘了这茬儿。”

        他一扬手道：“我这兄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自然是要长长见识的，快去把你们醉红楼里最漂亮的姑娘找来！”

        陈晓默虽然单纯，但多少也明白他们话中的意思。

        他心中一急，刚想要说什么，忘尘一把拉住他，笑着说道：“晓默兄弟，你与我不一样，既然来到这人间极乐之地，何不好好享受一番？”

        “我……”陈晓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白衣的姑娘已来到了雅间的门口，王妈拍了拍手，那姑娘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走了进来，似乎是有些害羞，与她所处的环境以及她的身份极不协调。

        王妈一把抓住了那姑娘的手，向前快走几步，来到了陈晓默的身旁，说道：“陈少侠，快看看这姑娘的姿色如何？”

        其实从那姑娘一进门，陈晓默就一直在观察她了，但她始终低着脑袋，不可见其容貌。

        王妈见陈晓默仰着头没反应，便向身旁看去，却见那姑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妈心中顿时大怒，厉声道：“冰儿，快抬起头来，让陈少侠瞧瞧！”说着，便在冰儿的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

        冰儿呻吟了一声，不情愿地抬起头来。

        面如冰霜般清冷，颜若百合般清纯。明眸皓齿娇羞色，玉面桃花惹人怜。

        但仔细看去，却看见她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与哀伤，不知是哪根针悄然刺痛了她的内心，使她这般黯然神伤？

        陈晓默虽然欣赏冰儿的美貌，但却未有非分之想，他所注意的只是冰儿那略带红肿的双眼与惊骇抑郁的面庞。

        “王妈，我来青楼只是好奇，却非为了寻欢作乐。”陈晓默一顿，转而看向冰儿，又道：“我既无意，冰儿姑娘也是不愿，我看还是带她离开吧，我与忘尘大哥一醉方休即可！”

        “陈少侠，你还是将她留下吧。”王妈满脸堆笑，但那笑容中又带有三分严厉，“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说罢，王妈手中用力一拽，冰儿又向前走了几步。

        这下她与陈晓默的距离更近了，便害羞地低下了头。

        王妈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下，该轮到陈晓默尴尬了。

        一个美人站在他的面前，但他却显得手足无措，而忘尘则是在一旁不断地给他使眼色。

        酝酿了半天，陈晓默终于开口了：“冰儿姑娘，从你一进门起，我就觉得你与其他的青楼女子不同，但见你神色哀愁，必定是有什么苦衷。我本来也没有叫姑娘的打算，所以，你还是请回吧！待会儿我和王妈说一下，她不会怪你的。”

        陈晓默一席话说完，冰儿却是一动不动。

        片刻过后，冰儿把头低得更低了，她鼻子一酸，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似的，竟开始抽噎起来。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到了她雪白的衣衫上，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冰儿姑娘，你怎么哭了……”陈晓默一时间显得手忙脚乱。

        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不知道对其他男人如何，反正对陈晓默来说是十分地受用。

        忘尘倒是一脸悠然自得，只见他一边喝酒一边大笑道：“你把人家姑娘弄哭了，看你怎么收场。”

        陈晓默一急，站起身来，一双手不知该往哪放，口中央求道：“冰儿姑娘，你别哭了，我不赶你走就是了。”

        连陈晓默自己都没想到，他的话竟会如此管用，不出几秒，冰儿就止住了哭声。

        她重新抬起头来，已是一副梨花带雨的面容，美艳动人而清丽万方。

        陈晓默看她一脸的泪花，便想为她拭去。但手到半空却又是硬生生地停住了，只是说：“冰儿姑娘，你要是不愿意走就在这里坐下吧。”

        可能是哭多了的缘故，冰儿甜美的声音中略带几分沙哑，她轻声说道：“还是请公子先坐吧。”

        陈晓默怕再把她给惹哭了，便转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冰儿来到陈晓默的身前，柔声道：“公子，我是坐在你的左腿上好，还是坐在你的右腿上好？”

        一听冰儿要坐在他的腿上，陈晓默心中受惊不小，他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干嘛要坐在我腿上啊？你坐在椅子上不就好了。”

        “可是……”冰儿娇羞道：“外面的姐姐都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呀！”

        一旁的忘尘只是一边赏月一边喝酒，偶尔笑两声，却不再过问陈晓默与冰儿之间的事情。

        “你……”陈晓默思忖了老半天，才缓缓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你也不必把我当成客人。我是陈晓默，你是冰儿，你就把我看成是你的朋友，坐在我身旁吧！”

        刚说完这话，陈晓默就有些后悔了，冰儿方才那梨花带雨般的容颜已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自己如此这般拒绝了她，万一她待会儿又哭起来该如何是好？

        但这次，冰儿没有哭，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惊讶，她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四目相对中，她仿佛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慢慢的，她脸上的表情缓和了，眉宇间也露出了一丝释然。

        她转过身去，掏出手帕拭去了眼角的泪光，同时也拭去了她心头的尘埃。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陈晓默的身旁，双手在两腿之间不断地搓着，神色中既有紧张又有一丝莫名的激动。

        她的容颜依旧清丽，她的表情依旧羞涩，但脸上的哀愁在不知不觉中已少了几分。

        总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陈晓默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杯来，斟了一杯酒递给冰儿，道：“冰儿，你喝酒吗？”

        冰儿摇头道：“陈公子，我不能喝酒。”

        见陈晓默一脸疑惑的样子，冰儿解释道：“其实我是个歌姬，喝酒会坏嗓子，所以不能喝。”

        陈晓默一怔，刚想问什么，却见冰儿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冰儿姑娘，你……”陈晓默惊讶道。

        若说陈晓默不胜酒力，那冰儿比陈晓默还不如。她只喝了一杯，脸上就泛起了红晕，晕晕乎乎的，竟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今天高兴，所以破例一次！”冰儿借着酒劲说道，原本十分温柔的她，现在却带着三分狂野。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恐怕是她进入雅间的第一个笑容。然后，便是一阵大笑，笑得陈晓默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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