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苏家

　　苏府。

　　谭妈妈回到殷氏身边，便将在云裳阁遇见珍珠的事情告诉了殷氏。“老奴今日去云裳阁给大小姐的衣裳改绣花线，便遇见了珍珠姑娘身着男装，衣衫不整坐在马车里，文家二公子专程来给她买了件衣裳。”

　　殷氏吃惊，“竟有如此荒唐之事？”这般不检点的女孩子成何体统？

　　谭妈妈脸色暗沉，“恕老奴多嘴，若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接回来也就罢了......这样的女孩子接回家中迟早是要遭祸的。且不说她自己，将来若是连累了咱们家大公子和大小姐可就不好了。”

　　珍珠的名声损了不要紧，可损了苏鸿和苏筠璎的名声就不对了。

　　谭妈妈说的极是，但早有陆安明一事。留这个女孩子在外也是败坏他们家的名声。实在是祸端。

　　为着此番科举舞弊案，殷氏的兄长险些遭祸。好在关华顶罪了，陆安明被判了流放。没有牵连到殷家和苏家。但到底因为陆安明着一件事，让人笑话了些时日。

　　殷氏狭长的眸光流转，此时已经暗下杀心。“谭妈妈，你方才对我说的再同老爷说一遍。”

　　苏丞相刚下朝回来，正和长子苏鸿在花厅说话。

　　谭妈妈将方才和殷氏说的又和苏丞相说了，苏丞相半天没有说话。

　　苏鸿却接口道，“昨日崔家哥哥也去了东江酒楼赴宴，他说的真真的，文家公子看上了咱们家三姑娘。”

　　殷氏迟疑，“那文公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正是。”苏鸿点点头。“昨日解元郎一句心中人是咱们家的三姑娘，怕是现在满京城的世家贵族都知道咱们家多了两个妹妹。”

　　殷氏传来周妈妈来。上次便是命周妈妈去接的人，只是未曾将人接回来。

　　上次只是听说没把人接回来，殷氏也并不在意，故而没有多问。

　　“周妈妈。”殷氏唤道。

　　殷氏仔细问道，“你上次入文府接姑娘们，姑娘说什么？”

　　周妈妈老实答道，“倒是不曾见着大小姐，三小姐说说是大小姐染上风寒，怕冲撞了老爷和夫人。”

　　“她还说了什么？”殷氏继续问。她和这小丫头交过一次手，知道这丫头不是容易打发的。

　　周妈妈老实答道，“三小姐还说，要等丞相亲自去接她们。还说丞相应该是明白她的用心的。”

　　从前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老爷夫人不问起，她也不会主动去提啊。外室的女儿有什么骄矜的资本呢？周妈妈是个不想惹事的。

　　殷氏看着苏丞相，咬牙道，“她说要你亲自去接？”

　　苏丞相自然是希望能够接回福珠的，到底是血浓于水，“家和万事兴，既然要我去接，便去接吧！”

　　殷氏重重的把茶盏搁在桌上，茶水溅出来，“你倒是真的给她们脸了！”

　　苏丞相只道，“这是解元郎的脸面！”

　　和解元郎文家结亲，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要！文二公子的卷子他见过，这样才华的人，何愁日后不能显贵之极。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能成为文家二奶奶，这样的福气。难道只是珍珠的？也是整个苏家的。

　　搭上文家这条线，于仕途来说，怎么都是好事。

　　殷氏宠爱女儿，不肯让苏筠璎做联姻。但丞相为巩固地位，怎么舍得“珍珠”。

　　殷太傅老了，秦家越发鼎盛。他这个丞相也不知道还做不做的下去。他也需要自己的势力。

　　苏鸿见父亲母亲剑拔弩张，便好生劝道，“大妹既病着，想来如今也已经好全了。父亲便去接吧。”

　　苏丞相安排人去。

　　苏鸿看着母亲脸色难看，只道，“由她们在外头，打着咱们苏家的名号也是麻烦。不如接回来，在母亲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殷氏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这种念头却淡了。如今儿子提起来，倒是叫她觉得儿子长大了。

　　殷氏盯着苏鸿看的久了，苏鸿忽然问道，“母亲怎么了？”

　　殷氏道，“母亲只是觉得你长大了，比你妹妹懂事多了。”

　　这一儿一女都是被殷氏娇惯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

　　苏鸿道，“前几日同舅舅家的几位表兄弟一处喝酒，后来行酒令，他们明里暗里使诈，灌了我好些酒。我才明白，亲兄弟到底是亲兄弟，表兄弟始终不能和亲的比。”

　　殷氏蹙眉，站起身，“他们敢针对你不是？我同你舅舅说去。”

　　“母亲何必去？”苏鸿摇头，“无非是因为咱们苏家根基浅，比不得舅舅家罢了。”

　　见着儿子垂头丧气的模样，殷氏叹了声，“我的儿，你怎么了？”

　　苏鸿略带委屈，语气有些绝望，“我既没有文二公子那般少年中举的本事，也不懂舞枪弄棒挂帅出征。母亲，我这辈子是不是只能靠着荫蔽做个小官，一辈子都在表兄弟们跟前抬不起头来。”

　　这番话确是说道了殷氏心底去了。殷氏当年嫁给苏维的时候，苏维的确是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可那又如何？入了翰林院，也不过是个小官。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状元。

　　状元游街时，殷氏瞧中他，心许之。便哀求了父亲要嫁给他。父亲殷太傅是两朝太傅，更是看着当今圣上长大的，在皇帝面前说话尤其有分量。

　　殷氏本该是要许给皇室子弟，但她的母亲汝阳王郡主却偏爱女儿，同意了这门亲事。

　　苏家不过是农耕人家，比起京城的贵族而言，的确不算什么。直到五年前，殷太傅的鼎力相助，才帮苏维爬到了丞相的位置上。

　　说到底皇帝给这个面子，连这个丞相都是殷家施舍的。所以苏鸿才在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

　　苏鸿忽然道，“母亲，我要娶这京城最显赫的闺秀。”

　　联姻是爬到高处最快捷的方式。

　　苏鸿文武皆是不行，倒是让他想出这另辟蹊径的主意来。

　　殷氏想了想，只道，“你舅舅家没有女孩儿。算来这京城里，文家二小姐，秦家七小姐，肖尚书家的嫡女，再者便是汝阳王家的......”

　　殷氏只想，儿子长大了知道盘算了是好事。“你妹妹笄礼将至，到时候也会请这些闺秀来游园赏花，你若有中意的，便同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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