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小山

虚惊一场，不是什么修士寻来，只是一只被狐狸撵着飞奔的兔子，蹬起了几块小石块砸中了堵着通道的巨石。

        兔子狐狸都不过只有些微灵动气息，一品妖物而已，如今的秦雀没心思去猎杀它们，等着两只妖兽跑远之后，秦雀放出神识又扫量了许久，确认没有任何异动之后，小心将巨石推开一道缝隙钻了出来。

        重新将巨石推回去挡住通道入口后，秦雀又挥手催发出两道春风化雨之术，点点灵雨落入通道口边一丛灌木上，沐浴其中的枝条欢快的抖了几抖，肉眼可见速度伸长了几寸。

        连番几次之后，再降灵雨，灌木也不再抽条生长，摇摇头的秦雀不由想起了小家伙夭夭，若是夭夭的话，随便动动便可以将整个通道入口完全用枝叶藤条遮掩起来，自己春风化雨之术能将凡草变成入品的灵草，却是不擅长做拔苗助长的事情。

        看看灌木丛后的那道缝隙，虽然不算显眼，若是有心探查依旧能看出新痕，不过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聊胜于无。

        四下看看，看到山涧对面崖壁上有一个山洞位置正合适，秦雀祭起飞剑径直飞了过去。

        站在山洞中回身看过去，那块掩在灌木丛后的巨石周围十几丈尽收眼底，晚上视线不好，自己神识也足够笼罩过去，秦雀这才重新盘坐下去。

        如此布置说不上多么妥当，真要面对辟海境修士更难说有多少用，不过秦雀感觉总比自己待在两位长辈身旁好些，至少可以提前发现，传讯示警也好让两位前辈多些准备。

        至于在自己这处山洞口在做什么布置就免了，真要布置出一道阵法来，在这荒山僻岭中，落在偶然飞遁而过的修士眼中，和指路明灯没什么两样，反倒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仅没有布置什么防御，秦雀就连自己的青乌飞剑连同几样带着灵元波动的法器，通通收入储物袋子中，孑然一身之后，分一分注意监视着对面，这才缓缓催动起了心法。

        几天过去了，两位长老依旧没有一点动静，连传讯都没有回复一句，让秦雀更不安的是，就在片刻之前，不放心的他飞到对面灌木丛前，神识探入通道深处山腹之中，居然没了两位长辈的气息。

        心惊的秦雀连忙再次推开巨石，返回山腹深处，待得看到两位长老依旧盘坐在原地，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之后，才算安心，同时对两位长辈实力又多了一分景仰，明明两人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神识扫量依旧扫探不到，神识之中分明是两眼地底深处随处都可能出现的泉水气息。

        放心的秦雀再次离开山腹深处，返回待了几天的崖壁山洞中，神色更凝重了几分，两位长老伤势似乎比预想的还要重，若非那天刚落下时候厉海长老专门吩咐一声，秦雀肯定早已经催动传讯剑令传讯回宗门去了。

        不知道厉海长老顾忌什么，秦雀唯有继续守在这里为两位长辈护法。

        正自思量时候，忽然一阵窸窸窣窣声音传来，秦雀探出神识，发现一条长蛇顺着崖壁蜿蜒上来，目标赫然是自己所在的山洞，这里可不是长蛇巢穴，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发现这条长蛇是居然冲着自己来的，心情凝重的秦雀也不由失笑一声：“本想着出去找点吃食，既然你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我了。”

        通窍境的修为还不足以餐风饮露，辟谷不食，十天半个月还是要吃上一顿才成，何况，初入修真世界没几年，隔上一段时间没吃东西，秦雀还会嘴馋。

        说话间，长蛇已经露出了头，猩红信子吞吐着，朝秦雀探了过来。

        不过一品的妖兽，秦雀都不用起身，弹指一道真元箭正中七寸，抽抽两下便没了气息。

        伸手将长蛇扯过来，指间真元微动从舌头一直划下去，不过数息间，蛇皮已经剥离干净。

        只是心念微动，秦雀指尖真元便化为一团小小火光，将新鲜蛇肉包裹其中，修士比之普通人确实有手段，不用架柴禾烧火，甚至都不用担心肉会被烤糊了。

        不大工夫后，一阵烤肉香气开始弥散，秦雀惬意吸了一口，随即伸手进入储物袋子拿出一个挂满布袋的褡裢出来，从各个布袋里拿出孜然、辣椒面、盐巴，开始在微微变色的蛇肉上涂抹起来。原先进山打猎的时候，只会带盐巴在身上，不过有了储物袋子，自然可以带的东西更多，也更丰富许多。

        香气越发浓郁，蛇肉颜色越泛起了金黄，一顿美餐大功告成。

        挥手将褡裢杂物收了回去，秦雀正打算享用自己的大餐，忽然神情大变，真元涌动，木蒺藜甲瞬间随心冒了出来，同时纵身后退两步，手掌已经探入储物袋中。

        由不得秦雀不如此反应，仅仅眼前一花，山洞里便多了一个人，便是烤肉时候，秦雀也没有放松监视周围情形。秦雀可以肯定，就在刚刚，山洞附近自己神识可及之处，绝对没有半个人影，如今秦雀神识足可以覆盖周围几十丈范围，如此距离，便是辟海境的厉海道人也不可能在秦雀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秦雀身前。

        比两位长老更强？一个不能置信的念头闪现出来。

        正当秦雀思量要不要抽出青乌飞剑瞬间，来人忽然开口了：“你是坏人吗？”

        “嗯？”闻言的秦雀不由微微一顿，这可不像是辟海之上高人的话语，倒像是三四岁小娃娃遇到陌生人时候的反应。

        疑惑的秦雀抬眼仔细看看突然闯入者，身材不高，比自己要低几分，却壮实的很，一张不知是花豹还是猎豹的皮做成的半边袍子斜搭下去，露出半边黝黑臂膀条条筋肉好似雕刻出来的一般，就连脖颈以及脸庞也是如此。

        不像是修士，修士可没有说身体弄成这样就厉害的，这看不出年纪的黑汉子不知为何会修炼成这副模样，难不成是修炼了特殊功法所致？

        来人没立刻动手，木蒺藜甲护身的秦雀也没有将青乌飞剑立刻抽出来，只是一阵迟疑没有开口，却让来的这位黑汉子误会了，自言自语一声：“不是坏人？那就是好人了。这就好。”

        随即黑汉子抬手指指秦雀扔在地上烤好的蛇肉：“我有钱，可以买你的烤肉吗？”说话间，伸手一掏，从兽皮袍子里掏出一块金黄灿烂的东西来。

        听着大汉话语，看着他手中的物事，秦雀心里一阵古怪，难道是一个修为高明却脑子坏了的高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话语，还会拿黄金来与自己做买卖。

        不论如何，只要不是找自己麻烦，不是找两位长老麻烦的就好，区区一条烤蛇又算得了什么，秦雀摇摇头道：“不用买，想吃自己拿去就好了。”

        秦雀大方，黑汉子却不乐意了，摇摇头道：“大山说了，白给东西的都不是好人，你不是好人？”

        不知道这位大山是什么人物，居然将眼前黑汉子教导成如此模样，秦雀一阵无语，看到黑汉子眼中露出怀疑神色，连忙摆摆手道：“既然你要买，我卖给你就是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呵呵，好。”黑汉子憨笑一声，扬手将手中黄金朝秦雀扔了过来，不等秦雀再说什么，已经伸手将地上烤蛇捧在手中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嚼着，一边还嘟囔着：“好吃，比大山带回来的还好吃。”

        一条长蛇，片刻便通通入了黑汉子肚皮，很显然，他还意犹未尽，舔舔自己嘴角之后，又抬头朝秦雀问一声：“我还有钱，你能不能再卖给我一个。”

        这个可不好答应了，原本秦雀还没什么担心两位长辈在山腹中疗伤，但见了眼前这位黑汉子之后，秦雀可没那么放心了，只是如此人物，心性难测，直接拒绝难说会有什么反应，秦雀唯有应付一声：“刚刚那条长蛇是自己爬上来的，我自己出去可找不到，要不下次有了时候再通知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去捉就好。”黑汉子摆摆手，不等秦雀答应，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黑汉子消失不见，秦雀却是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若说来时候还可能是大意的话，刚刚可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神识同样一直笼着四周没有一点放松，但黑大汉仿佛就那么凭空消失一样离开了，没有半点真元波动，更没有飞遁光芒。比之两位长老化气息为泉水更莫测，这似乎辟海境高人也做不到吧？

        半响之后，秦雀才终于缓过神来，神情又凝重了几分，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不知是好是坏。

        面对如此人物，多想无益，稍作思量之后，秦雀干脆不再去管，重新盘坐好径自催动起了心法真元。

        一个周天还没完，黑汉子的声音便又响起来：“好了，烤吧。”

        依旧没有半点察觉，睁开眼时，黑汉子已经站在山洞之中，这次秦雀没有诧异他的神出鬼没，至于黑汉子随手扔下一捆足有几十条的长蛇，就更没有什么惊讶了。

        黑汉子扔下蛇便不管了，直愣愣盯着秦雀等在旁边。

        秦雀唯有收住功法，再次催动真元开始拾掇，不大工夫，便剥了三条出来，指间生火烤了起来。

        操控火焰烤肉时候，秦雀试着打探一句：“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什么是称呼？”黑大汉眼睛从开始就没离开过秦雀手上的几条蛇，听到秦雀话语，只是疑惑回问一句。

        秦雀越发肯定这位脑袋却是有些不够用：“称呼，就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我叫小山，你叫我小山就好了，好了吗？”最后一句却是看到秦雀将蛇肉翻转一下问的。

        秦雀笑着摇摇头：“还差一点，调料还没放呢。”心里却是嘀咕一句，先有大山，这会儿他又是小山，听刚刚话语，似乎大山是明白事理的人，却不知道这大小两座山是什么来历。

        “哦。我叫小山，你怎么称呼？”黑汉子小山倒是学得快，现学现用上了。

        “我叫雀娃子。”一边撒着孜然辣椒，一边回应一句。

        “哦。”黑汉子小山显然没有什么谈话的欲望，盯着香味已经开始浓郁的蛇肉，眼中直冒精光，就差哈喇子没掉下来了。

        终于听到秦雀说了一声“行了。”黑汉子伸手便将三条蛇拿到手里，正要往嘴里送时候，忽然想到了还差一件事情，一手捧着蛇肉，一手伸进袍子里面掏出又一锭黄金来递给秦雀：“给你。”

        “这次不用了，这蛇本来就是你抓来的。”

        “嗯？是吗？可是你放东西了。”

        “呵呵，第一次我们都不认识，第二次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朋友间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我们是朋友？”

        “你抓回蛇来，我帮你烤好，这就是朋友。”

        “呵呵，好。我也有朋友了，回去告诉大山，吓他一跳，给，雀娃子，你也吃一条。”

        虽然有些哄骗成分在里面，不过秦雀倒没坏心，只是想与这么一个实力莫测的家伙搞好关系而已，看到黑汉子小山递来一条烤好的蛇，也不客气，当即接过来。

        “小山，你刚刚在哪儿抓到这么多蛇的？”秦雀一边享用美食，一边又问一句。

        “就在那边啊，最近多了好多妖兽，随便一抓就抓到了。”小山随手指指山洞外面，也不知道他指的什么地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还有不少飞来飞去的人。”

        秦雀神情一变，飞来飞去的人除了修士还能有什么，这里周围荒僻，那么多修士来这里做什么？“嗯？小山，你看到那些人是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

        “不远，过去几十个山头就能看到了。雀娃子，我吃完了，这次多烤几条。”黑汉子并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地上那捆还没烤完的长蛇。

        几十个山头？震惊于小山实力同时，秦雀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论朝哪个方向，几十个山头至少是千里甚至数千里之外，应该和自己无关。摇摇头，抄手再拿起几条死蛇来。

        后面几十条蛇，秦雀只吃了两条，其余通通都进了小山肚子，小山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吃多少都没够，到最后依旧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想了想后，还是没有再去抓蛇，朝秦雀摆摆手道：“雀娃子，大山还在睡觉，我得先回去了，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玩。”

        说完后，一如先前一来一去，嗖然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见怪不怪的秦雀摇摇头，继续催动着功法，同时监视着对面的通道出口。

        转眼又几天过去了，两位长老依旧安然不动，高深莫测的小山也没有再出现，秦雀却又觉得有些古怪起来。似乎从小山来过那天开始，接下来这些天里，两侧山峦，下面山涧，妖兽明显多了起来，虽然大都是一品，最多二品的品阶，加在一起，也不是秦雀对手，只是这情形有些不对劲，这里荒僻，灵气匮乏，妖兽和修士一样，除非有什么原因，不会想要跑到这种地方来的，难道附近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没有两位长老的事情，便是发生什么，秦雀也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前去探探究竟，只是现在，秦雀没这个心思，生怕因为发生什么事情引来修士注意，两位长老藏的够好，也经不住人来人往，谁知道哪个家伙会突然生出兴趣要进通道看看呢？

        秦雀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过了一天山涧之上天空便有一道剑光闪过，有修士出现了。再过两天，秦雀已经可以肯定附近发生了事情，一个两个修士还可能是偶然路过，但短短半天工夫，秦雀已经看到四道剑光划过，还是四个不同的修士，绝无碰巧之事，这里可不是宗门附近。只是看看飞剑飞遁速度，所有人最快的也比秦雀自己快不了多少，却不知道一群通窍境修士万里迢迢到这荒僻之地来干什么。

        秦雀正皱眉时候，忽然神色微微一动，抬手一划，一道剑光破空落出来，并不是有人偷袭秦雀，而是一枚传讯剑令。

        神识扫过剑令，秦雀神情微微一顿：“嗯？”

        本以为是禾山哪位长辈担心弓弛、厉海两位长老，传讯不到想要从自己这里打听消息，却不想事情完全不是如此，不是禾山长辈所发，也不是问询两位长老消息，而是方德传讯给秦雀自己的。

        与方德分别有好几个月了，若不是他主动发讯过来，秦雀都有点忘记他了，至于心誓之言，从一开始，秦雀便没太放在心上，自己并不是真的什么老爷少爷，可没有用奴仆的习惯，看着一个和自家老族长一样的白须老者在面前恭恭敬敬，感觉实在算不上有多好。

        只是无论秦雀在不在意，当初的心誓之言，奴主之约都是无可更改的，比如现在，方德就凭着这一丝誓言联系传了一道剑讯过来。

        看到讯令内容，秦雀又一个愣神：“猎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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