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独角人影

过了许久，终于收回心神的秦雀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抬眼便看到夭夭捧着一捧各式灵果正眼巴巴等着自己。

        “哥哥吃不了这么多，把那几枚红果给哥哥，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吃。”

        “好。”听到秦雀吩咐，本就欣喜的小家伙大声应了一声，随即两只小手扒拉，将其中几枚红果递给秦雀，自己也坐在秦雀旁边吧唧吧唧吃起来。

        一边吃着灵果，一边催动着心法，秦雀心中却还在想着刚刚突然冒出的念头，念头刚刚闪现时候，秦雀觉得天空突然开了一扇窗，仔细思量之后，却发现那还不是窗，而是一层朦朦纱，至于纱窗之后究竟是晴空万里，还是晴天霹雳，实在不好说。

        究竟能不能在自己身体之中催动剑诀，又究竟最终结果究竟会不会如自己所料，催动剑诀凝聚阳火后，是不是就可以在自己经脉穴窍之中大发神威横扫四方，这些统统都还是后话，现在拦在秦雀身前第一件事情就是棘手事情，那不是随便鼓捣一件东西，而是在身体之中炼制出一柄飞剑来。

        将自己炼成一柄飞剑，说起来只是一句话，想要真正实现秦雀还差得远。

        事实上，秦雀在此之前不要说炼器，就连本门青谷炼丹一道，都还处在理论阶段，师父赐予的那只炼丹炉还一直扔在储物袋中没动过。也就是培植灵草，辨认灵物这些算是为以后炼丹打了点基础，至于炼器，稍稍还能沾点边的也就是之前鼓捣自己青乌飞剑了，只是青乌飞剑提升品阶却和秦雀自己没什么关系，他所做的不过是将真灵髓液放到飞剑上而已。

        无他，一来、秦雀修炼时间并没有多长，如今修为是最近连番提升才有的，其中大半还是纸面修为，从通窍之后便四处奔波的秦雀除了几门法术之外还没有沉下心开始研习其他。二来、虽然他神识早就能够外放，但心火却一直没有生出，便是有了丹炉，有了天驰兔毫笔，有了些符文知识，秦雀自己也没想着这么早开始研究这些。

        如今只能临时抱佛脚，好在心火依旧未生，秦雀却有了金乌耀世剑诀，那炽烈火焰，至阳之火可是比九成九甚或九成九九的修士心火更高阶的火元，禾山炼器大家弓弛长老都眼馋要自己助他炼器，肯定好用就是。

        正美滋滋吃着灵果的夭夭忽然听到身旁哥哥又呼喝一声，回头看时，看到哥哥正朝自己看过来，同时还有一声吩咐声：“夭夭，哥哥要催动阳火了，你若感觉不舒服，就往后坐点。”

        “好。”应了一声的夭夭退出两丈，坐到他的本体桃苗旁，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青叶子吊坠来，秦雀也再次举起了青乌飞剑。

        无论结果如何，秦雀都打定主意要再试试，终究又是一个希望，有了希望便是熬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何况就算最终没能成，至不济，自己还算修习了炼器一道，说不定那还没选定部位的飞剑也会变成一门手段。

        再次催动金乌耀世剑诀，又一颗豆丁火苗跃出，一如先前那次，压扁，而后青乌飞剑分出十分之一，秦雀将它吞入腹中，没有去炼化它，秦雀用真元包裹着沿着经脉朝着自己右手小指尖游走过去。

        当然不是就开始炼制了，秦雀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指甲盖能不能受得住这丝阳火锻制，若是不成，一切都只能作罢。

        “嘶……”所谓十指连心的说法确实不假，真元稍稍一缓，秦雀便觉察到自己手指间一股钻心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又半响之后，定神的秦雀脸上一阵欣喜：“哈哈，还成。”

        虽然只是一丝，但那是自己的指甲盖，秦雀能清晰感受到那一丝被阳火掠过的不同，一丝丝一直下去，终有一天可以将这枚指甲盖锻制成可以炼制飞剑的材料。

        确认基础没问题之后，秦雀没有再急着催动阳火锻制指甲盖，而是抬头又朝旁边还在吃灵物的小家伙招呼一声：“夭夭。”

        “哥哥，还要吃吗？”听到秦雀呼唤，小家伙一跃便凑到近前来。

        “不吃了，夭夭，去帮哥哥摘些青叶子过来，各种叶子都摘一些。”

        “啊？哥哥，叶子不好吃的。”

        “不是吃，哥哥是要学着画符了。快去。”

        “画符？”夭夭带着疑惑的神色返身过去，不大工夫后，便捧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青叶片回来。

        将叶片放在秦雀身前后，小家伙便蹲在一旁等着。

        等了半响，却看到哥哥手里拿着一块翠玉一动不动，小家伙有些耐不住了：“哥哥，怎么还不画？”

        “等等。”应了一声的秦雀握着翠玉没有动作，不是他不想开始，而是正现做功课，这枚玉简还是当时厉海长老听到秦雀神识外放时候随手给的有关符文基础的东西。

        又过了片刻，秦雀终于将玉简收起，看到小家伙一副打探究竟的神情，不由笑笑，不过没有再说话。一边嘴里念叨着“凝神运法，真元为墨。”一边伸手出去，左手拿起一片不知什么灵草的青叶子，右手则探入储物口袋掏出了弓弛长老给的那根天驰兔毫笔来。

        旁边的夭夭看着哥哥神情一定，手中那根毛笔忽然冒出一道真元气息，朝青叶子落了下去。

        炼器不是世俗界铁匠打铁，大火上面铁块烧红后拿着锤子敲打就成。想要炼制出哪怕是最低阶的法器，也要有一道符文在其中，刻画符文是最最基础的东西。

        秦雀可不会小看这些基础东西，从小时候在秦家寨子练刀法时候就知道，那些基础招式都是最最重要的东西，进了修真界后同样，譬如经脉，譬如穴窍，没有这些，又哪里会有辟海凝煞的境界。

        别人失败了也就是损失一块品阶或高或低的灵物材料，秦雀自己要失败了可就是大麻烦，将要炼制的可不是什么别的材料，而是自己身体一部分，哪怕只是一枚小小指甲盖，连着的小指头也有经脉穴窍在上面。

        关乎以后修炼之事，秦雀半点都不会大意。

        嘶啦一声，还没等笔走龙蛇开始画符文，青叶子便先被真元穿透了。

        秦雀摇摇头，随即再拿起一片来，却又是一声嘶啦。

        一连换了七八种青叶子，无一例外，还未落笔便先破了。秦雀不得不承认，不是青叶子不成，而是自己操控真元还差些。

        以往秦雀见过白咎和路丘两个人刻画符文，尤其是路丘师兄，动手时候行云流水，很是轻松写意，不想自己动手时候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越是这样，秦雀心中倒越来了兴趣，就如小时候练刀法，入了宗门后洗练经脉一样，秦雀开始钻研起符文一道来。

        一天天过去，一点点进步，一丝丝的收获，虽然还是无法起身动弹，秦雀却感觉日子过得快了起来，只因为每天过的规律且充实起来。每天压制驳杂元力，引到阳火气息锻制小指指甲盖，其余时间则通通用来恢复真元，刻画符文。

        十几天之后，终于可以在最结实的一种青叶子上落笔了，虽然依旧画不出最简单的一道符文，秦雀还是很高兴，嘴角微微一翘正要招呼一声时候，抬眼便看到小家伙已经满脸欣喜的跑了过来。

        “哥哥，哥哥，看。”

        这次却不是拿着什么灵果来，而是一枚青翠欲滴的小小叶子，青叶子吊坠。

        “嗯？怎么了，夭夭。”

        “夭夭把它弄好了。”走到跟前将吊坠递给秦雀，一边嘴里还欣喜不停。

        “弄好了？”秦雀闻言便明白过来，精阙令牌成了？

        青叶子吊坠对秦雀而言，是当初青木句神诀来源之物，自然很是重要，不过对夭夭而言，这东西却是容身之地，一直以来夭夭都在摆弄它，为的就是将它弄成可以长久待着的地方，不似先前几次一样，只是短暂容留之所。

        秦雀并不知道小家伙究竟是怎么弄得，这么久以来唯一做的就是四处找寻木系灵物给小家伙。包括这次在禾山密库没有选到自己合用的法器，而选的两样木系材料，也是为这件事情的，来到这里刚刚恢复了几分时候，就将它们都给了夭夭。

        只是这么久以来，这处地方又这么适合夭夭待着修炼，青叶子吊坠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不知吃了多少灵物，还有每天比秦雀消耗都多的木系灵元，对于青叶子吊坠的精阙令牌作用，秦雀都有些不大在意了，找寻灵物也是习惯使然，不想这会儿居然真的成了？

        接过青叶子吊坠，神识稍稍一扫，秦雀却不知道小家伙说的成了是怎么回事，似乎和原先没什么两样啊。

        “夭夭？这就好了？”

        “嗯。”小家伙很肯定的点点头说道：“不过哥哥看不到，哥哥想要看的话，得再祭炼之后才行。”

        小家伙一句话说的秦雀很有些汗颜，合着是自己没有祭炼到家的原因，只是这会儿身上穴窍中那些驳杂元力没有灭杀，自己浑身里外伤势没有恢复，哪有功夫祭炼青叶子吊坠。

        不管这些了，既然夭夭说好了，那就是一件大好事。

        伸手将青叶子吊坠又递向小家伙，秦雀同时吩咐一声：“夭夭，还是你拿着吧。去摘几个果子去，我们庆祝一下。”

        小家伙却没有兴趣再接过青叶子吊坠了，摇摇头后便返身跃出去摘果子去了。

        随手将青叶子吊坠重新挂在胸前，秦雀看着小家伙背影，不由又暗道一声：“幸好有夭夭。”

        一番庆祝，一大一小两人吃了一堆灵果之后，秦雀再次催动起了心法真元，随即又开始试着往叶片上刻画起了符文。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煞之地的秦雀却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外面又发生了些事情，禾山宗又小小出了一次风头。

        不是又有人跨入辟海，也不是苗渺道人又炼制出一炉六阴竹髓丹，而是禾山一众通窍境修士。

        就在秦雀困于厉煞之地后不久，就在刚入南荒之地不远，有几处地方忽然发生地动。

        地动不算什么，但地动之后，从地面裂开的口子里泄出浓郁历煞之气就不同了。

        等到各家宗门发现时候，已经又有一批邪物出来四处为祸了。

        前一次秦雀刚刚通窍便急急赶回秦家寨子，就是因为听说有邪物出没，不过这一次比那一次更加严重，因为历煞之气更浓烈，侵袭的妖兽品阶也更高，甚至许多三阶以上四阶的妖兽都抵御不住，变成了没了心智的邪物。

        如此动静，几家宗门也再顾不得先前的怨隙，纷纷出动，先是联手布置阵法将那几道裂开的口子封住，随即又派出各家弟子四处灭杀邪物。

        以往数百年间，每每遇到类似事情，都是扶风宗一家独大，其余三宗不相上下。这一次却有些不同，扶风宗依旧一家独大，禾山宗却有了追赶的架势，虽然因为人数差了很多，猎杀邪物总数要少很多，但若以人均而论，禾山比扶风宗却差不了多少，只因为之前大半年的努力修炼有了回报，各人修为提升一截不说，人人手中都多了一样甚至两样八符、九符的法器。

        外面猎杀邪物的弟子风光，禾山宗门之内，尚不够资格领到那些高阶法器的一众师弟们更加刻苦，整个禾山依旧一片欣欣向荣。

        若说稍稍有些不痛快的就只有青谷苗渺和白咎师徒两个了。

        苗渺道人因为一直没能再炼制出一炉六阴竹髓丹来，干脆将青谷药园交给白咎打理，自己去了禾山桃谷别院照顾那些钩端竹笋去了。至于白咎倒是能顺利炼制出聚元丹，虽然成丹率不算高，炼制三炉才能出一炉，让白咎烦心的是，自己炼制的聚元丹品质或好或差没个准数。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没什么火行资质的他最近除了在青谷之中外，还有许多时间都待在百熔殿中，是和此时的秦雀一样，也在摸索火行灵元的运用之道，比秦雀强的是，白咎有疑问之处，可以向宗门内前辈，诸如厉海长老，弓弛长老这些人询问。

        秦雀却问无可问，每一件事都需要自己慢慢摸索。

        那一天终于能落笔，算是有了开始，接下来进展却又慢了下来，从落笔到画出一划，再到勉强合拢算得上画出一道最简单的符文出来，秦雀足足用了四个月之久。

        只是这最简单的一道符文还是有一次没一次，不定哪一次就成了，不定哪一次就毁了，有时候还会因为稍稍分神而将叶片捅破，如此情形，秦雀可不敢在自己身上施展。

        因为研习符文一道，秦雀就没有再用自己真元去驱除那些穴窍之中驳杂元力，几个月下来，各处穴窍情形还是和开始时候差不多少。

        符文进展不大，驳杂元力也没磨杀多少，有一样却是超出了秦雀预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施展，秦雀对于金乌耀世剑诀以及凝出的阳火越来越熟悉，虽然依旧没能炼化，但以真元裹着阳火在经脉之中流转却比开始时候不知顺畅多少，结果便是，右手指甲盖如今依然锻制出了效果，从原先的普通指甲变成了如今的玉石一般模样。这几天，秦雀引到阳火时候已经换到了右手无名指上去了。

        这一天，夭夭又帮秦雀摘来一堆叶片，刚刚放下，正要和往日一般到一旁自己玩耍时候，忽然小家伙一个愣神：“哥哥，那是什么。”

        “嗯？”秦雀心中疑惑，顺着小家伙目光看过去，同样一个愣神。

        不是在两人待着的这边，而是那边石塔林中。原先七层如今只剩下一层的七彩琉璃塔上，浮着一个淡淡光影。

        还从未有过如此事情，秦雀如何不愣，下意识间，秦雀心念已动勾连到了自己手上那枚不见踪影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暗红指骨。

        “啊？怎么会这样？”一个瞬间，秦雀心中一紧，以往随便心念一动便能觉察到的七彩琉璃塔，这会儿却是丝毫没有感应，换句话讲，此刻的秦雀眼睛能看到那边石塔林，却感应不到它了。

        皱着眉头，秦雀再仔细看那边忽然冒出的古怪光影，忽然心中一个激灵，那分明是一个人的虚影，一个额头长了一只角的人影。

        刚刚看出是个人影时候，忽然一阵闪动，那道光影消失不见，石塔恢复原先模样。

        一个瞬间，秦雀也同时感应到了那边的通道，只要自己心念一动，便可以进入七彩琉璃房间中。

        秦雀当然不会这么过去，收回目光后，低头思量起了刚刚那道虚影人影。

        额头长角？莫非是一只化形妖兽的身影？秦雀顿时想起了之前在那石塔之中遇到的灰白气息，以及那几幅骨架，难道那石塔之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先前一直没有出现，这会儿却怎么又冒出来了。出现一会儿就又这么消失，这又是怎么回事。

        “靠，不管了。到时候再说。”思量不出什么结果，心中腹诽一句关先生不交代清楚就自己闭关后，秦雀又低喝一声，随即让夭夭不用理会，自己也再次掏出了天驰兔毫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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