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化形大妖

五天磅礴气意封禁头顶出路，没有丝毫动静，直到第六天才终于有了变化，却并非秦雀所希望的露出缝隙，更不是那化形大妖离身而去。

        这一日，识海豆丁苗光极东而起，外界该是旭日初升射出第一缕霞光时候，又一声呼吼之声响起。没有先前一次那么惊天动地，潜藏岩浆深处的秦雀却是听得清楚，就是一声牛哞之音。

        耳中听到哞声，秦雀神情一变，自己身在近百丈地火岩浆之下，这一声哞声却好似在自己耳边响起一般。

        心中凛然，秦雀探出神识借着火元扫探四方，不知那可能的牛妖在哪里，秦雀唯有怀疑一声，难道它一直就在自己身旁？

        一番扫探，周围没有丝毫异样，忽然又一阵鼓声传来，随之而起的还有一阵喧闹声音。

        秦雀神情越发的凝重，若牛哞之音在耳边还可以用牛妖隐匿在身旁解释，这些鼓声喧哗声音分明是一众蛮人弄出的动静，他们没可能也在自己身旁，却都同样如在耳边响起。

        忽然，秦雀神色又变，随着牛哞余音不断，鼓声点点继续，那喧闹声音越发吵闹，秦雀发现自己脑海之中出现了一只牛头。

        两只牛眼足有海碗大，硕大牛头更比成人矮不了多少。

        秦雀还弄清楚自己脑中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东西来，便听到耳边鼓声立时急促了许多，阵阵喧哗声音也更响亮了许多。

        很快，秦雀便发现侵入自己脑海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牛头幻影，还有一道涓涓细流般的意念。这道意念并没有凶戾之力，相反，秦雀还感受到了亲和，温情，照拂，种种亲人长辈面对儿孙后辈才有的情绪。

        一个瞬间，秦雀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一眼温泉之中，浑身惬意十分，又仿佛重新回到小时候正依偎在母亲怀中，满满都是温暖。恍惚间，秦雀好像又看到了那只硕大牛头，原本还有几分凶悍的神情再没有一点，秦雀也没了惊惧，防备之心，所剩的唯有亲切，孺慕之情，甚至还有膜拜，敬仰。

        一股清流自青叶穴窍淌出，秦雀忽然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瞬间，满脸都是惊骇。

        已经是通窍大圆满境界，只差一步便可辟海成功，虽然不能说道心无懈可击，但也比之许多人坚固的多，但就在刚刚，秦雀甚至没有半点反应，没有半点抵挡，不知不觉便着了道被迷了神魂。如今回过神来，秦雀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刚刚究竟失神了多久，是一息抑或百息，又或者只是刹那之间。便是那牛头后续之法并不伤人，但想想刚刚情形，秦雀依旧一阵后怕。

        当初的青叶子吊坠，如今的青叶穴窍不是第一次显露神奇，秦雀此刻更关注的是自己究竟受到什么影响。

        所有念头只在一瞬间，秦雀神识内视，又是一惊。不是受了什么损伤，恰恰相反，气血流转，携着股股蓬勃之力，自己肉身居然正在强化之中，虽比不得魁魁木身胜过辟海境修士，但如此下去，也不会差多少。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那牛妖果真是好心？天上果真会掉馅饼？秦雀满脑子尽是疑惑，心中忐忑想要阻止气血流转，却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能力。神念掠过不仅没能让蓬勃气血稍缓，反倒引来更蓬勃的力道。

        循着这股力道逆向而去，秦雀找不到源头所在，好似自己当初破境通窍时候洗练灵元一般，这股蓬勃气血之力根本来自天地间莫名之地。

        无法阻止，秦雀唯有消受，感觉自己越牵制，这股力道越大，血肉强化也更甚，秦雀自然也更加大了自己的神念之力。至于以后是不是有什么后患，唯有过了之后再想办法了。

        比自己当初灵元洗练长的多，足足百息之后，又一声低沉牛哞之音自脑海中响起，这股蓬勃气血之力一如到来时候的突然，消失也同样突然。

        只剩下一股不知名力道笼罩周身，觉察这股力道依旧不伤人，倒像是为自己添了一副护甲，秦雀心中疑惑更甚，小心戒备四方同时，神识随即扫过自身。微微感应一番，秦雀更愣怔了不少，先前便感觉那蓬勃之力改造肉身效果不凡，如今才发现似乎比自己预料还好强，自己肉身强横了许多，原先时候催动魁魁木身便可比法宝，如今再催动恐怕直追两重禁制甚至三重禁制法宝防御之力，毫无疑问，再与辟海境修士相斗，自己又多了一重保障。

        确认自身无碍，还得了不小便宜之后，秦雀重新将心神放在身外这一重不知名力道之上。

        没等秦雀研究出什么来，忽然这股力道又有动静，居然托着秦雀朝上浮起。

        头顶那牛妖气息依旧在，出口通通被封禁，秦雀哪里会想这会儿上去，心中大骇却只能将自己速度稍缓几分，依旧在朝上不停浮起。

        便是再缓，百丈距离也不过须臾之间，秦雀神情凝重，浑身真元缓缓流转。秦雀自然不愿和化形大妖相斗，但若事情不可避免，秦雀也不会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嗯？”正自暗自准备时候，秦雀忽然发出一声疑惑声音，却发现往上而去的不止自己，两条炎炎鱼，一条赤蛇同样朝上而去，同样一股莫名力道相托。与自己不同的是，这三只妖兽，摇头摆尾欣喜之极，哪里有半点抗拒之意。

        疑惑之秦雀又开始吃惊，那只赤蛇自己先前没注意，这两只炎炎鱼却是感应到过，只是自己已经到了通窍大圆满，而这两只天生火行之物还隐匿在火元更精粹的更深处，秦雀才没有动心思，不过秦雀可以肯定，当时自己感应到的它们只是二品妖兽，此刻显露出的却是再明显不过的三品气息。

        这才几天，怎么可能有如此提升，看看那只赤蛇同样是三品气息，秦雀可不信若先前它就有如此实力，还会和两只炎炎鱼和平共处，分明也是新近才提升的。

        难道都和刚刚发生的一幕有关？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时候，三只妖兽后发先至，已经到了上方，而秦雀距离岩浆池面也不足十丈了。

        耳中再次听到阵阵喧哗声音，这次却不是如先前般在耳边响起，而是透过十丈岩浆传下来的，与三只妖兽一样，这些蛮人喧闹声中同样都是满满的喜悦。

        声音越来越响亮，秦雀也跟在三只妖兽身后冒出了岩浆池面。

        看到山下蛮人寨子里的热闹景象，秦雀才发现自己感觉错了，这些蛮人比身旁三只妖兽更欣喜的多，数百蛮人，无论男女老幼，此刻通通围拢在寨子中央那座竖着图腾柱的圆形祭台周围，正载歌载舞，好似中土汉境过年一般。

        蛮人舞蹈粗狂十分，倒是比自家秦家寨子附近那些更合秦雀口味些，只是此刻的秦雀没心思欣赏异族风情，全副心神都在戒备四方。只因为先前时候，秦雀一直认定那化形牛妖肯定存身于岩浆池中，便是现在秦雀也能感应周围笼罩的那磅礴气意，但是冒头出来之后，秦雀却又发现，不止地火岩浆池中，整座火山周围，包括山下那座蛮人寨子，通通都被这股气意所笼罩，其中逸散出的依旧是那亲和温情，好似长辈照拂一众后辈一般。

        无需秦雀更多寻探，又一声牛哞声起时，一众蛮人围拢的圆形祭台一根图腾柱忽然光芒大盛，汹汹火光闪耀好似一根燃着的火把，火把之中探出了一只蹄子。

        又一只蹄子之后，头颅也从火光之中叹了出来，与秦雀先前脑海所现一模一样，海碗大的双眼，硕大头颅比一个成人不差多少，与脑海之中只是一个幻影不同，这只牛头鼻息还在吞吐，吞吐的不是普通气息，而是两道火光，便是隔着老远，秦雀也能察觉到其中烈烈精粹，不在自己火元之下。

        牛头冒出，众人欢呼声更响亮了，不懂蛮人土语，秦雀却能听得出其中发自内心的高兴，便是身旁三只三品妖兽也在岩浆池中窜游起来，好似也在舞蹈一般。

        一声低沉哞声中，牛妖身形彻底出来。

        先前看到牛头时候，秦雀便知道这头牛妖体型肯定小不了，此刻终于看到了整头牛，便是知道修真世界妖兽不能以自己老眼光看待，秦雀也还是感叹了一声，这还是牛吗？

        确实不是秦雀熟悉的老黄牛，祭台上牛妖高足有两丈，那些图腾柱不过到它腰间。看到赤红如火毛皮，两只牛角冲天，秦雀也想起了这妖兽名号，非是自己先前所想的牛妖，而是一只炎夔，所以带个夔字，只因为传闻炎夔拥有上古神兽夔牛血脉。

        就如玄鸦传说是金乌后裔一般，炎夔是不是是真有上古神兽血脉不得而知，不过眼前这只巨牛厉害是毋庸置疑的。不说其它手段，单只这一刻秦雀感受到一众蛮人身外同样有一重莫名之力凝聚而成灵甲护体便足以证明。这可是数百人，也就是数百具法宝灵甲，好像传说中的凝煞境高人也没有如此手段，若是催动自己法宝或许能庇护七八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但秦雀从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修士直接以自己真元为数百人直接凝聚出灵甲的。

        只是这妖兽越强，秦雀心中越是凝重，虽然直到现在对方也没有露出丝毫恶意，但如此存在，真要显露恶意之时便肯定是雷霆万钧之势，见识过轩辕千挥手间封禁一座地火岩浆池子的的手段，眼前这炎夔实力更甚许多，便是有櫆櫆木身，便是有玄光灵翅，秦雀也不觉得自己有丝毫机会能逃遁离开。

        秦雀唯一能做的依旧是安于原地，将自己气息收敛，然后等着众人欢庆结束，到时候看会不会有机会离开。

        一边扫着下方动静，一边脑中思量应对之策。

        又一声牛哞之音响起，似乎传达了什么命令，秦雀看到一众蛮人又绕着圆形祭台转了一周后，蜿蜒朝自己所在的火山顶地火岩浆池走上来。

        “这是要做什么？”神情未变，心中却是起了波澜。

        蛮人身着玄妙护体灵甲，但他们自身却不通法术，不过便是如此，身手还是比秦家寨子诸位叔伯大爷不知好了多少，足可以与不催动法术的洗脉境后期甚至通窍境修士相比，陡峭山岭攀援如履平地，不过片刻之间，最厉害的几人已经到了地火岩浆池边，就在十丈之外停住。

        让秦雀稍稍安心的是，这些蛮人并不是来猎杀自己以及身旁三只妖兽的，不仅没有掏出任何武器轰杀，反而右手搭在左肩，颔首躬身。

        与鬼柳一族有过交道，秦雀也知道蛮人的一些礼节礼仪，远没有中土汉家境那么繁复，也认出眼前这群蛮人动作是向尊贵之人才施的礼节。

        秦雀正想自己该如何应对时候，身旁两只炎炎鱼，一条火蛇已经窜身而起，通通跃出岩浆池面。

        一众蛮人身上忽然都冒出一股莫名波动，波动通通朝三只腾空的妖兽而去。

        忽然生变，三只妖兽不仅没有半点退缩，反而更热切的迎了上去。

        不多时后，三兽头顶各有一枚符文一样的图案开始出现，没有丝毫迟疑，就在图案定型的一瞬间，三只妖兽同时张嘴，将它吞了下去，随即一个摆尾重新落入岩浆池中。

        秦雀一直盯着没有错过一丝细节，却依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莫名之力比之此刻蛮人身上防御灵甲还要更古怪，那玄奥符文又是什么东西，三只妖兽将其吞入之后不过一瞬间，秦雀居然感应到它们实力又提升了一截。

        没有给秦雀更多时间思量了，随着三只妖兽落回岩浆池中，一直面带亲切神情的众位蛮人忽然变了脸色，个个眼冒凶光朝秦雀看来。

        仅仅一众蛮人秦雀不在乎，便是加上身边三只火行的三品妖兽，秦雀也半点不担心，但是山脚下蛮人寨子中圆形祭台上的巨牛炎夔也投来目光时候，秦雀立时便绷紧了身体，诸般法术，诸多手段同时蠢蠢欲动。

        蛮人眼冒愤愤之意，却并没有立刻动手，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朝着秦雀便是一串叽里呱啦叫喊。

        可惜秦雀半句都听不懂，只能听得出老者语气有些气愤，又好似在质问。

        听不懂话，贸然开口又不定引出什么麻烦，秦雀只能从这老者比别人胸前多挂着一串不知兽骨串成的项链，推测这位老者的身份，依着秦雀对蛮人些微的了解，这老者不是族长便该是巫祝。

        想到对方可能是巫祝时候，秦雀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猛抬头朝山下那座圆台看去，不是挑衅安然站在上面的巨牛炎夔，而是看向它身侧的另外几根图腾柱。

        “我知道了，原来是图腾，刚刚那不是符文，而是图腾印记，那三只妖兽和那炎夔一样，都成了这一蛮人族群的图腾圣兽了，以后修炼有多了一大助力，难怪它们会那样欣喜。”

        息之间，秦雀终于明白过来，心中暗自念叨几句之后，看看眼前还在叽里呱啦不停的老者，秦雀神色微微一动，喃喃一声：“靠，不是想要让我也当他们的图腾吧？”

        “不错，你可愿意做他们的图腾？”

        秦雀低低自言自语，可没想有人做答，哪里料到，自己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声厚重声音回答自己的疑问。

        心中惊骇，秦雀抬眼看去，便看到圆形祭台上巨牛炎夔消失不见，一个中年粗壮汉子站在那里，正朝自己微微笑着。

        换了模样，目中神情却一般无二，只一眼，秦雀便知道，这位可以与小山比比身形的中年人便是巨牛炎夔秦雀化出的人形，而刚刚那声回答也是这位所答。

        到了这一刻瞒肯定瞒不过去了，唯一可喜的是，这位化形的妖兽依旧敦厚如先前一样，一声询问也和长辈询问后辈一样，并没有带出一丝强迫或者勉强的味道出来。

        对方如此，秦雀却不敢就这么托大回绝，恭恭敬敬拱手施礼，随即朗声一句：“前辈，晚辈真的可以选择吗？”

        秦雀话音一出，山下中年炎夔还没回答，岩浆池边一众蛮人却瞬间炸开了锅，呼喝声中，有些人眼中露出慌乱，还有人立刻将背后飞矛弓箭取在手中，当先那位老者呼喝一声制止了众人喧哗，又朝秦雀开口，这次不再是蛮人土语，而是腔调稍稍有些怪异的中土汉话：“你是汉人？”

        说话时候，老者眼中也不是先前的怒意，而是戒备十分，上下打量着秦雀。

        秦雀点点头没有回答老者问话，扫过之后，目光再次投向山下的中年炎夔。

        秦雀当然没有做图腾的打算，否则当初鬼柳一族便可以答应下来，只是想要拒绝，其他人态度都无所谓，山下这一位化形大妖的态度却是肯定要考虑的。

        觉察到秦雀的态度，圆台上中年汉子并没有如秦雀担心的变脸，依旧淡淡笑着传出浑厚声音：“当然，图腾之约，唯有双方同心才能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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