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妄

盯着地上的石块看了几眼，姬康无奈地摇摇头。他轻叹一声，转身准备返回洞府，却发现坐在五六丈外的秦武双眼放光，一脸惊喜地望着自己。

        发觉姬康也正看着自己，秦武欢声叫到：“喔咦，少年，我看你根骨惊奇，七魄中只怕至少有五六个土魄。今天你撞大运了，我这有个金刚掌法的口诀，正适合你们这些拥有土魄的修士修炼。只要学了我的口诀，你一个就能把刚才那三个什么天演宗的外门弟子全都打趴下了。来来来，让我把口诀全部都传授给你。”

        姬康天生容易被好运气之类的东西诱惑，左右看看，确定没其他人之后才没好气地说道：“哼，你会有什么好东西？”

        “哼什么哼，别看我这样。老子当年也是天演宗的外门弟子，还差点就成了内门弟子，可惜被奸人所害，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看着秦武脸上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姬康却有九分不相信他的言语。

        本想继续继续追问秦武当年的往事，姬康知道只要自己一挑起话头，对方估计又要当说特说老子当年之类的事，便换个话题：“这口诀既然这么厉害，总不会白给我吧？说说你的条件？”

        “小子上道啊。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帮我去把朗尚嗣杀了就行。”

        秦武满脸堆欢，双眼直接曲成两弯新月。

        姬康看着眼前这个如干瘪皮囊一般的男子，只是发出嗤的一声轻叹，却不知是嘲笑秦武痴心妄想凭借几句话和一个不知真假的口诀说动自己帮他，帮他杀一个道行远比自己高深得多的人，还是嘲笑自己竟然去理会一个险些害死自己同林辉的混蛋，而这混蛋当时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得意神色。

        “不杀他、把他手脚打断也可以啊。不过你要把他毒哑了，让他不能说话，只有我能说。然后我就天天说，夜夜说，他却只能眼睁睁瞪着我。只是想想都叫人开心啊。”

        秦武已然进入他意淫中的世界，嘴巴兀自不清不楚地说着一大堆话。姬康摇摇头，再次为自己的愚蠢轻叹一声，便要回自己的石室。

        发觉姬康已经离开，秦武突然清醒过来，轻笑低语：“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你的朋友想想啊。我看你那个朋友性子野得很，之前他被朗尚嗣重伤，差点死去。你那朋友多半不会善罢甘休，等他报仇的时候，你是帮他，跟他一起去送死呢？还是不帮他，看着他一个人送死？”

        已经走到远处的姬康忽然顿足，回首怒视，冷然道：“我记得上次他是因为你才被打伤的吧？”

        秦武嘿嘿干笑几声，声音嘶哑，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与朗尚嗣毒蛇一般的声音有几分神似。

        **

        罗颂贤肋下的伤势非常严重，还是被马仲盛所伤，这让他十分憋闷。而原本必胜的局面，最后却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使得他气恼异常。重伤已使他失去了角逐内门弟子试炼的资格。

        他现在尚未远离朗尚嗣所在的地方，正要返回自己的居所。虽然已服用过疗伤的丹药，但所服的几颗丹药都下品丹药，起效缓慢，远不及木系法术起效快，效果明显。所以罗颂贤着急着赶回去找人施法疗伤。

        罗颂贤速度不快，他身上的伤虽不多，但都是在要害部位，所以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正行走间，他突然感受的周围的灵气波动，似乎有什么人在修炼中，正不断地吸收灵气。罗颂贤停下脚步，凝神感知波动的强度和范围，断定修炼之人的修为应该还是灵脉高阶，但已接近突破。

        此处是宗门分派给朗尚嗣圈养魂民和修炼的地方，那么在这修炼的修士应该就是朗尚嗣分到的魂民。

        想到朗尚嗣，罗颂贤心中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他想都不想，便向这灵气波动的中心处走去，他要把那个修士全身的灵气和魂力都吸了。这些名义上是属于朗尚嗣的东西，只有将它们强抢过来，才能稍微平复罗颂贤心中的怒气。

        至于那个修士，罗颂贤已打算在吸干他之后就将他杀了。朗尚嗣拥有的魂民少一个，他修为的提升速度就满一分。

        林辉还不知道，还未碰面，他在罗颂贤的心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此时的林辉正全力引动身外的灵气，将它们聚集到自己额头位置，然后贪婪地吸收。某人说过，被虐的久了也会产生某种意义上的快乐。现在的林辉就是如此。

        他身上每一块血肉都充斥着灵气，这些未被同化的灵气不停地冲撞着他的肉体、心神。神经上传来的阵阵似乎要将他身体撕碎的刺痛，这些他都默默忍受着，非但不觉得难过，甚至还有一股满足感。

        身体里充满力量的满足感。

        在身上的痛苦将要突破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时，林辉就散出几丝翡翠色的木属性灵气，治愈身上受损的部位。散出灵气所留下的空隙被极迅速的填满。现在的林辉只要不全力施法，他就可以将灵气的施放和吸收同时进行。

        当然，这样做的话，施放的法术威力会弱许多，吸收的灵气只有全力吸收时的三成。不过林辉也不在意，他只是把这个当做修炼过程中领悟的一个小窍门。就像行路过程中看到一朵娇艳的野花，看到固然欣喜，没看到也会继续赶路。

        林辉正处于内视的状态，看着体内流转幻化的灵气散发出的七彩光影，脸上不知觉间现出闲淡的微笑。他还未发觉不远处正有人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罗颂贤轻轻打了个响指，发出的声音有震慑心魄的效果，可以将林辉从内视的状态中唤醒，又不会因为被打扰而出现灵气失控的状况。他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好意，仅仅是为了减少之后吸收林辉灵气、魂力过程中遇到的麻烦。

        林辉睁开双眼，望着不远处正傲然俯视自己的男子，又惊又怒，深深呼吸一次之后才喝道：“你是谁！”

        “一个死人问怎么干什么？”罗颂贤冷冷说道，他身外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正是于朗尚嗣对战时所施展的金光铠，只是比之前要暗淡许多。

        到了灵海中阶，体内吸收的外界灵气再多，也不足自身灵力的一成，所带来的战力有限不说，还有可能在战斗中发生失控的状况。所以对于灵海中阶的修士，天演宗的异法只能提升自己的魂魄强度。

        罗颂贤料想林辉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而他身上所剩余的灵力也不多，战力只有全盛时的两成多点。即便如此，罗颂贤仍是有恃无恐，境界上的压制，使他断定即便有十个灵脉高阶的魂民也奈何不了自己。更何况天演宗自有驾驭众多魂民的独特手段，只要接触林辉的身体，罗颂贤就可以发动这些手段，让对方直接失去知觉。

        慢慢走近几步，罗颂贤这才看清面前这个皮肤黝黑，面孔虽略显稚嫩却菱角分明的少年。同时也看到他体外环绕的有如光环一般的木属性灵气。这些灵气浓郁有如实质，虽然未转化成法术，但可以预见治疗的效果至少有一般木系法术的四五成。

        罗颂贤目光在林辉全身上下转了一圈，仍用一种俯视的姿态说道：“不过如果你肯帮我疗伤，我可以不杀你。”

        这句话的真假只有罗颂贤自己知道。林辉从地上跳起来，想不到自己躲在荒野中修炼，却莫名其妙地碰上这般无妄之灾，但他自小独自在天根山上打猎，这种事情听到很多，也看到、甚至碰到过一些。

        在确定对方并不是开玩笑之后，林辉冷冷笑道：“等你死了，我会帮你看看。”

        罗颂贤不怒反笑，两眼露出兴奋的神色，如同一头盯着猎物的饿狼，阴狠地说道：“好，你现在可以死了。”说完，便向林辉冲去。

        林辉急速后退。他虽然嘴上说得强硬，所作出的反应完全出于他本性、本能，换个说法就是野惯了，说话做事不经大脑。但是面对一个打算要杀自己的人，就算换成姬康那样少年老成的人物，也无法只凭说几句话就让对方改变想法。或许某种被称为圣人、圣贤或圣僧的人物可以，可惜林辉不是。

        看着气势汹汹、全身包裹在金光之中冲向自己的对人，林辉心中有些慌乱。在被朗尚嗣打伤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于人战斗，而且对方显然没打算让自己活命。

        经过上次的教训，林辉已将所有知道的法术全部练习过一次，发现他虽然可以随意施展任何属性的法术，威力却还不及修为比低的姬康所施展的土系法术。他只能无力哀叹虚魄果然如传言的那般，博而不精，所有属性的法术虽然样样能使，论威力却没一个比得上同修为拥有实魄的修士。

        不过林辉在苦思几夜之后终于还是发现自己的优势，他的法术虽然不及别人，但他灵力和灵气的总量却比别人多很多。所以，在对面硬拼拼不过的情况下，林辉决定靠量堆死敌人。

        罗颂贤身上灵力全力运转，他腹轮上便出现一片若隐若现的灵力之海。

        “灵海境！”这让林辉着实一惊，挥手就将一个包裹着阴寒冻气的冰球向对方脚下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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