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人生的旅途，并不是很长。但也不短。每个人都会经历童年，少年，青年，壮年，中年，老年……

        青春就是掺杂在其中的某一段时光。然而，青春到底是什么？谁也无法给出定义。

        或许在很多年之后，秦仁会突然明白什么是青春。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会不会太迟了。他想要的东西，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也许已经错过了……

        秦仁有时也会想到自己的以后。那个时候的他会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对于他所一直追求的答案，他是不是已经得出结论了？

        秦仁被邀请参加过一次婚礼，那是一次完全的西式婚礼。

        神父问新郎，你是否愿意，一生都陪伴着你眼前的人？无论她是否生老病死……

        新浪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秦仁想，那一声“我愿意”中，隐藏着什么东西？究竟是真是假？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人一旦结婚了，就是不是预示着将面临青春的终点？如果不是，青春的终点又会在哪里？何时会结束？

        有一天早上，管理信箱的那个员工突然交给了秦仁一本书，书名叫《倚天屠龙记》。秦仁脸色顿时变了，身体颤抖起来。

        那个员工说，这是他在信箱里面发现的。当时他还感到十分疑惑，这么大的一本书，究竟是怎样塞进入的？

        秦仁没心思去理这些，他急忙问那个员工，这本书是什么人塞的？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员工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值班看管大门的王大爷知道。

        秦仁又去找值班看管大门的王大爷，但王大爷也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秦仁不停地找着，但他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这里是上海，这本书可能只是哪个调皮的孩子塞进去的。

        秦仁跑去酒吧里喝酒，这间酒吧叫做“星威”。秦仁喝伏特加，纯度很高的伏特加。很早以前他就不再喝“三花醇”了。尽管他现在仍然认为“三花醇”是这世界上最好喝的酒，但是伏特加更容易醉。

        秦仁喝了很多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的酒了，只是喝着喝着就醉了。

        他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家里。是刘海带他回来的。刘海知道他经常去哪里喝酒，知道他喜欢和什么酒。

        刘海还记得她将秦仁带回来的时候，秦仁像个小孩子一样闹了起来，要刘海给他糖吃，给他念《倚天屠龙记》。

        刘海被纠缠不住，只能给他念了一段《倚天屠龙记》。可是念着念着的时候，秦仁却忽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哭着。

        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男人，刘海突然发现，他的双鬓已经斑白了。

        她很心疼地抱着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地安慰他，然后秦仁就睡着了。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刘海听不清楚，只是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

        ……

        许燕玲是一个妓.女，这可以在信中直接体现出来。

        她写给秦仁的信里，全是一些关于青春却十分堕落消极的东西。她信奉金钱是万能的，为此，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秦仁很讨厌她对于人生的态度观，不过却又十分赞同她对于青春与众不同的理解。

        她说，青春就是一场游戏，每个人玩都会有不同的结局，她的结局是堕落。

        秦仁认为这句话没有任何道理，但却又莫名地有着说服力。

        于是，他想去见一下这个女人。

        他按信中所给的地址来到了许燕玲的公寓，那是一个脏乱，到处是垃圾和污水的地方。

        许燕玲住在二楼。

        秦仁刚打开房门就怔住了，许燕玲正在和一个男人做着那种事。

        那个男人先是一惊，确定不是警察后发怒起来，喝道，快滚出去！

        秦仁呆在那里，觉得很尴尬。

        那个男人大怒一声，朝他扑了过来。

        许燕玲突然从床上抄起了一个闹钟向那个男人扔了过去。

        那男人呆住了。

        许燕玲冷冷地对他说，你给我滚出去。那男人还是呆着。许燕玲从床边拿出一个小宝，又从里面拿出三百块钱，扔在地上，冷冷地说，这是倒贴给你的，快点滚！

        那男人脸色变得很奇怪，没有捡起钱，拿起衣服灰溜溜地离开了。

        秦仁也怔着，许燕玲笑了笑，说，坐下吧。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椅子。

        秦仁坐了下来，然后看见四周全是纸巾，空气中混杂着一个香水掺杂着肉体的味道。

        许燕玲从床上起身，随手拿了一件衬衣披在身上，说，我给你倒杯茶吧。然后她就去倒了一杯茶给秦仁。

        秦仁觉得很尴尬，因为许燕玲披的那件衬衣几乎是透明的，而且身前的纽扣也没有系上。她身体里的那一片柔和的雪白色，几乎全部呈现了在秦仁眼前。

        秦仁接过茶，将头扭过一旁。

        许燕玲捕捉到了他的动作，待秦仁喝完茶了之后，突然抓起了自己的手往自己的饱满胸部上贴了下去。

        秦仁感觉到一股柔软而炽热的触感，心里一惊慌，连忙收回了手。

        许燕玲眼神有些奇怪地说，我长的很丑吗？

        秦仁抬头看着她的脸，做这一行的人绝不会丑。你很漂亮，秦仁说。

        那你在害怕什么？许燕玲幽怨地说，语气中也有了一丝诱惑性的抚媚。

        秦仁不知道该说什么，许燕玲又拿起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秦仁顿时感觉到了和之前一样的炽热，柔和的触感，但又有了一种其他的感觉，如沐春风。他心里慌乱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他们就开始zuoai，先是很客气，试探，再疯狂起来，热火朝天……

        直到完事了之后，秦仁还处在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

        许燕玲依偎在他的怀里，吃吃地笑着。不知怎的，秦仁忽然想到了华燕。许燕玲和华燕之间，似乎有着一种相同的东西。

        我想死……许燕玲突然幽幽地说，秦仁怔怔地看着她。

        许燕玲从秦仁怀里脱出身来，凄凉地说，每一次她和男人做那种事的时候，她都会想死。她觉得生命里的一些重要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逝去。

        秦仁回过神来，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要生活啊……她依旧吃吃地笑着说，但声音里却无可掩藏地有着一种凄凉。

        秦仁说，生活有很多条路，不一定要选择这种路。

        许燕玲凄惨地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有那个女人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出于无奈，就算是死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后来秦仁才知道，许燕玲是从广.西来广.东打工的农村女孩，因为家里有弟弟要读书，所以她才被迫辍学打工。

        她第一次进了个黑厂，厂长不仅拖欠工资，还将她的身体骗走了。之后她出了厂，又被一个天.津人骗到了上.海，玩够了之后扔掉。

        她在上.海里无依无靠，为了生计不得不进了一间“丽美”发廊。

        于是她之后就这样每天过着酒肉色欲的糜烂堕落生活。

        她有一个在农村的男友，自从她来到上.海里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

        不过最近她的男友来找她了，这就是她想要咨询的问题。她男友并不知道她是从事这种工作的。

        秦仁说，那就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回去和男友继续生活，就这样不知道的一辈子生活下去。

        许燕玲吸了一口烟，惨然一笑，说，不可能的事，再也回不去了。

        这句话让秦仁心头一颤，生起惆怅感。再也回不去了吗？一旦错过失去了之后，就永远也无法再回头。他感到很心痛，心里如同刀割一般。

        直到以后，秦仁才明白许燕玲为什么会说不可能再回去的了。

        许燕玲穿好衣服，狠狠地将烟头丟在地上，然后哭了起来。

        秦仁只能柔声地安慰她，如果事情无法再回头，那就让它现在停止吧。这是秦仁唯一能想到帮助她的办法。

        许燕玲扑到秦仁身上继续哭着，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猫来了！猫来了猫来了……

        他们脸色一变，秦仁慌忙穿好衣服。

        猫来了，就是警察来了。秦仁知道这是这种地方的暗语。

        秦仁想往楼下跑，但许燕玲拦住了他，将一把扫把丢给了他，要他假装是清洁工。

        之后警察来了，果然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秦仁回到了公司。

        再后秦仁找到了许燕玲的农村男友，那个叫方建中的人。

        秦仁了解到，方建中和许燕玲是经人介绍而认识了的。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方建中这次来上海，就是为了寻找许燕玲。

        村里有人说，许燕玲是做那种工作的。他不信，坚持来了上.海，他想带许燕玲回去，带她离开上.海这个是非之地。

        其实当初在许燕玲想出来打工时，他就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发生。

        村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只要农村女孩到城里打工，就一定会变坏的。”但是，又是什么让她们变坏的？秦仁想，但他想不通。繁华的城市，充足的物质，不是为了能让人生活得更好一些吗？

        秦仁问方建中，如果许燕玲真的是做那种工作的，他是否还会爱她，带她回去？

        方建中很坚定地回答，爱，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带她回去。他依旧是爱着她的。无论她变成怎样。

        秦仁把他的话转给了许燕玲，许燕玲顿时扑到床上大哭了起来。

        那一刻，秦仁感到了罪恶，并不是因为他和这个城市里的许多人一样曾经使许燕玲的身体受到过伤害，只不过是他觉得自己充当了刽子手一样的角色。他觉得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将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给扼杀了。

        后来许燕玲和方建中回到了农村，方建中也知道许燕玲是妓.女，不过他没有嫌弃她。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至于后来的事，秦仁也是在几个月后才知道的。

        他们都死了，先是许燕玲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和背后议论，跳河自尽了。方建中悲痛欲绝，最后不过几天也恨恨而终。

        这确实是一个悲剧，然而秦仁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悲剧？事情都到了这样的情节了，两人不是应该回村里之后快乐地生活着吗？但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环节是哪里出错了？

        秦仁忽然想起了许燕玲之前那一句凄凉的话，再也无法回头了……

        秦仁知道消息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直接去了医院。

        为什么呢？他还是想不明吧，青春，真的只是一场堕落的游戏吗？

        秦仁出院了之后，便将心理咨询室关了。他不想再见证悲剧了，而且，他自己也还没有弄明白自己心里的答案。

        如果在岁月中已经遗失了的东西，他想要再一次寻找回来。

        ……


　　(https://www.biqiugexx.cc/book_14238/669037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iugex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ugex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