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落魄书生（71）

风吹过竹林，原本安静无比的地方开始沙沙作响。
  院子里的亭子，原本是宅子里最空无一物的地方，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迎来了二位不速之客。
  女子神色照旧，手里的铜板按着她的心思，肆意翻滚、飞起、下落，只是无论再怎么慵懒不在意，浑身的气势也像细针一般，无孔不入的扎入旁人的身上。
  对面，男子气质温和，哪怕是在她面前，也不遑多让，精美的茶具在他手里如同幼子的玩具，随着他的心思，展现出他高超的技艺。
  自那日明夫人离开，沈昭如就没怎么出来过，只是让沈陆和沈肆二人分别盯着瑾文竹和萧沐兰，院子里除了有青竹和茵茵，其余的人都没怎么见到她。
  直到五日后，也就是今日，她才走出院子，让下面的人去把瑾文竹找来。
  同时，还约到许久都没人来到的竹林亭子，打算进行她下一步的计划。
  清澈的茶汤随着他的手一弯，便从壶嘴倒入杯子里。
  处理好剩下的东西，瑾文竹伸手，客气道：“茶好了，夫人你慢用。”
  沈昭如接了过来，但没喝，只是放在一边，随后开门见山道：“听说你是瑾大人的子嗣？那我究竟是该叫你瑾文竹，还是文竹？”
  瑾文竹平静的眸子有一闪而过的探究，最后他还是不解道：“夫人，你在说些什么？什么瑾大人，什么瑾文竹，我就是文竹，没有别的名字。”
  这人脸上疑惑，说出来的话也疑惑的不行。
  若不是沈昭如知道些什么，今日恐怕就让他混过去了。
  女子轻笑，随后没有任何停顿的，把那些东西说出来：“别装了，你就是瑾大人的孩子，你不应该姓竹，而应该是姓瑾，甚至，你的字，京墨，还是瑾大人给你取的。”
  没给瑾文竹开口说话的机会，沈昭如又继续说道：“别在我面前否认这些，我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会选择在今天找上你，还和你说些隐蔽的话题。”
  “对了，听说你想要给百年前的事情翻案？”
  “瑾文竹，你不觉得就凭借你和萧沐兰两个人去做这样的事，很狼狈吗？”
  “瞧瞧你们在徐少卿手里憋手蹩脚的样子，你们不觉得以你们的能力去做这样的事情，很像鸡蛋碰石头，砸一个就碎掉一个吗？”
  就在沈昭如的注视之下，瑾文竹平静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一丝皲裂。
  他平日里，不悲不喜的面容上，出现一抹不一样的光彩，薄唇微微上扬，出现一丝弧度，嗤笑声从他的嘴里溢出。
  “所以呢？”
  瑾文竹在一瞬间逼近沈昭如，道：“这位假扮成悠然香，从京城而来的富家小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被一双似鹰眼的眸子死死盯着，沈昭如非但没有恐惧，反倒是多了一丝乐趣。
  她不动一丝一毫，和瑾文竹四目相对道：“我想要干什么？你不都知道我是从京城来的，怎么还问我想干什么？”
  “要是这么明显的意图你都看不出来，那想来瑾大人的能力，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你说呢？瑾文竹。”
  瑾文竹冷着脸，后退：“说吧，这位小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让我助你一臂之力，成为王爷的王妃，还是让我帮你夺得太子妃的名号？”
  他不知道这人具体的身份，但他也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无比的尊贵，不然，怎么会让他查不到底子呢？
  面对女子来说，想要成为人上人的愿望，就是无比多的人此生所愿。
  当今皇上年事已高，她必然是会选择嫁给老皇帝的，除却宫里的妃嫔，那就只有王爷的王妃，和太子的太子妃，能够成为她和他谈判的条件。
  “王妃？太子妃？你是在和我说说笑吗？”
  不曾想，眼前的女子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而是像是听见笑话一样，对此不屑一顾。
  沈昭如身为异姓王府的郡主，自然是对这种王妃和太子妃，没有半点的兴趣。
  她想要的不过是在解救王府一家后，能选择她想要的方式度过接下来的时间。
  除了归隐，她甚至还可以建一间只属于女子的书院，成为女夫子，给女子授课讲业。
  “对于这些，我不想要。”沈昭如很肯定的否认。
  还在说完之后，看向瑾文竹。
  瑾文竹又问道：“你不想要这些，那你想要什么？”
  沈昭如收回视线，没有半点因为算计而愧疚的表情和心理。
  “我想要什么？”
  “当然是成为你的主子，让你为我所用，在我需要救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救我和我的家人一命。”
  瑾文竹蹙眉，不满：“就这些？”
  那神情，那表情，好像在说沈昭如说出来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有沈昭如知道，想要改变原定的结局，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但她也没泼对方的冷水，而是继续说：“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我可以在事情结束之后，保下你和萧沐兰二人的性命，但是我只要你答应我刚才的要求。”
  用命来换主仆关系，谁都知道怎么选。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除了沈昭如，也没什么人有足够的手段，可以保下他们两个。
  沈昭如怎么想的，也怎么说了。
  “你可以犹豫，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因为整个王朝，除了我，几乎没什么人在那种事情发生后，还能保下你们。”
  “而且，你只是让萧沐兰知道前面的计划，不让他知道后面的，也不正是让他有机会活下去吗？”
  当朝律法，作案的凶手之一，若是没有明确证据指向他知晓整个事情，那他是可以免于死刑。
  虽说，他可以免于死刑，但是后面的呢？
  严刑拷打，瑾文竹也不确定萧沐兰是否能撑得过去。
  他知道，沈昭如这是拿着他的死穴，来和他谈判。
  虽然说萧沐兰因为瑾文竹骗他的原因，二人已经决裂，但是在瑾文竹这里，算计何尝又不是真心？
  之前，他在客站那里观察了他很久，之后，他也是小心翼翼的注意他的一切，生怕因为他的不小心，让对方也没有活下去的余地。
  瑾文竹不得不说，他这样恶毒的人，能认识萧沐兰，已经是花费他很大的一部分运气的事。
  瑾文竹不想让萧沐兰和他一起，就像当初的瑾大人和萧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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