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冷宫

正疑惑间，门就被打开了，是赵沅荷。她穿着皇后的华服，头上戴着凤钗明珠，画着精致的妆。两个太监在旁打着灯笼，一个侍女在她身旁站着。许久不见她，她还是那盛气凌人的架势。

        赵沅荷一步步上前，在她面前站住，直接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她还没回过神来，她又打了她一巴掌。虞蔷薇的白净的脸上立刻出现红痕。赵沅荷看着她这张脸，恨得咬牙切齿，她可真想撕烂她这张狐媚的脸。

        “跪下。”赵沅荷收了手，语气傲慢。

        见虞蔷薇没有反应，直接命那两个太监去按她，她还是一动不动，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虞衡都在牢中畏罪自杀了，你还当你是虞府的小姐？”

        “你倒是不怕死。”

        “你若无事就请离开，我要歇息了。”

        “大胆！竟然敢和皇后娘娘这样说话。”那太监呵斥道。

        忽而赵沅荷想到了什么，手一挥，那两个太监住了手。赵沅荷笑了一声又说：“翊儿夜间总是哭闹，本宫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若是本宫忙起来了，怕是翊儿本宫也管不了了。”

        虞蔷薇听到这眼里才慌了神，怒视着她：“他是皇子，你不敢如何。”

        赵沅荷听到这又大笑了起来：“这宫里多的是长不大的皇子，况且罪臣之子又如何立足？”她顿了一顿，“若你肯跪下求本宫，本宫自然可以考虑考虑。”

        虞蔷薇跪了下来，背挺得直直地，声音颤抖地开了口：“求皇后娘娘。”

        “磕头。”她誓不罢休：“磕到本宫满意为止，本宫开心了，才能好好照顾翊儿。”

        虞蔷薇磕得头都破了，赵沅荷这才肯作罢，带着宫人慢条斯理地回去了，看着虞蔷薇这个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赵沅荷走后，虞蔷薇瘫坐在地上，眼里含着泪，她又想起了翊儿，这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支撑，若是没有了翊儿，她早就随家人去了。

        阿琳有些吓呆了，这时候才上前看她，看到她的脸又红又肿，头也破了，急忙拿了毛巾要给她擦拭，她边擦边骂赵沅荷：“这个坏女人！”这里又没有药，只能拧了毛巾给她敷上。

        熄了灯，阿琳看着她睡下，她才若有所思出门，可是她也想不太明白，摇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德子前来送茶的时候，支支吾吾的。纪凛遥见他这样子，皱了皱眉。他立刻跪在了地上，说昨个晚上，皇后的娘娘带着宫人去了冷宫。

        纪凛遥的眉头更紧了，一闪而过不明的情绪，随后平静地开口，低头处理国事：“知道了，将新进贡的白玉如意送到皇后宫里。”

        在小德子出门的那一刻，又说：“告诉皇后，冷宫地寒，她以后无事不必过去。”

        小德子出门的一瞬间，觉得背后都是汗，这差事当的，比刑司的差事还要提心吊胆。这一个月来，陛下的脾气更加阴沉沉的，总是待在明政殿，夜里也歇在此处，要么就只去御花园和皇后那用膳。这样一来，太后娘娘又要召皇上去问话，这一问话，他这差事就更难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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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月来，纪凛遥把自己埋在政事里，不分日夜。有时候为了应付太后，去了赵沅荷那里，沾床就睡，对她完全没别的心思。翊儿这些日子感觉长大了许多，他抱了抱他，他用手抓着他的脸，咯咯直笑。赵沅荷说，翊儿最近乖极了，也很黏着她，一离开他就哭。

        这一日晌午，他趴着睡了一会儿，许是累了，很快便睡着了。然后纪凛遥就梦见了虞蔷薇，她穿的白色寝衣，轻如薄纱，对着他笑，那张白净的小脸，明眸皓齿，红唇黑发，没有华丽的朱翠装饰，她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继而她就抱这样着他，紧贴着他，那感觉如此真实。他的头皮发麻，体温上升，喘息之间，他忽然惊醒，怅然若失。低头看了看自己，脸瞬间阴沉下来，唤德礼进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让他退下。

        纪凛遥原以为他是太久没有，才会梦见她。今夜他就去了容昭仪那里，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就烦躁极了，又转身回了明政殿。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又梦见了虞蔷薇，醒来之后，又是一塌糊涂。

        一连着几天，他都是如此。于是阴着脸，命内理司的人进来，吩咐不准给虞蔷薇这个月的分例，又觉得还不够，又禁止外人进出冷宫。

        “德公公，陛下最近这是怎么了？”那小海子哭丧着脸，“昨儿个我端着茶进去，陛下又发火了，吓得我还以为要砍我头呢，您说咱们该如何伺候啊？”

        德礼也叹了口气：“提着心伺候着吧。”

        太后也听闻了这些事情，以为是宫里的女人不合心意，又提议让他选妃。纪凛遥说不必了，如今国事繁忙，他的心思也有些分散了，不是后宫妃嫔的缘故。

        今日，有人上奏折，说南庄的侯爷贪赃枉法，强抢民女。纪凛遥命人去接替那侯爷的位置，又将那侯爷关进大牢，而后又牵扯出其它一些官员的事，其中还有辽原将军的下属。这几日忙得他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这天夜里，纪凛遥在明政殿内喝了酒，他极少有这样的放纵的时候。他得时时刻刻盯着这位置，他走到这一步，费了多少心血，又沾了多少鲜血。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虞氏一族，虞衡这老家伙，背地里算计了他多少，还联合他的女儿一同算计他。不过现在也都好了，他都死了，想到这儿，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可还是闷闷的。

        “小德子，去接容昭仪来。”

        不一会儿，容昭仪就来了。与赵沅荷不同那种张扬的美不同，她性格温和端庄，是典型的闺阁小姐的温柔长相。

        纪凛遥牵着她的手，眼神迷离，摸了摸她的脸，又问他：“朕好看吗？”

        容昭仪愣了一愣，微笑着点了点头。纪凛遥这张脸轮廓分明，剑眉星目，明明年纪轻轻气场却老成稳重。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京城里想嫁给她的女子都数不胜数。

        虽然他生的好看，人却冷，不近女色，后来他娶了虞蔷薇，那样的一个私生女，怎能配的上他。不过他为了这皇位不择手段，真是极其阴鸷的一个人，她有时也有些怕他。

        “那你喜欢朕吗？”

        容昭仪又点了点头，笑着靠在他胸膛软声说道：“后宫里的妃嫔都爱皇上，臣妾觉得臣妾最爱皇上。”

        “那怎样才算爱朕？”

        她又更加轻声细语，带些娇憨的语气：“臣妾说句不该说的，看见陛下和其他妃嫔，臣妾吃醋”

        原来这就是爱吗？那虞蔷薇确实不爱他，他有了那么多妃嫔，她没有一丁点生气。

        这后宫里的女人都爱他，可为什么虞蔷薇不是，她嫁给他就是为了和虞衡串通，置他于死地，好和纪原双宿双飞，真是可笑至极。纪凛遥想到这眼神更加阴冷，站起身来，吩咐人送容昭仪回去，后又出了门。

        “陛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奴才给您打伞。”小德子见他径直出了门，冒着雨，急忙跟了上去。

        纪凛遥停住了，吩咐他守住嘴，又自己一个人往殿外走去。

        这一路，雨一直下着，纪凛遥一直在想，凭什么他还沉浸在这痛苦之中，她害的清宛死了。若她还活着，没有痛苦，岂不是不公平？他觉得应该要拉着她一起疯魔，要让虞衡在天上看着，她的女儿是如何被他折磨的。

        纪凛遥的命令一下，虞蔷薇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不过还好，冬鸢总是偷偷地塞东西进来给她。她在这冷宫里，和阿琳还有阿雪，没有了在宫里的勾心斗角，倒过得还不错。

        这天夜里，由于下了大雨，阿琳和阿雪没来，她早早地关了门，准备做会儿衣服就睡。

        忽然有敲门的声音，这下雨天的，难道是阿琳？她出声询问是谁，门外那人却不回答，应该是阿雪吧。她于是又披上了一件衣服，打开了门。

        门一开，就看见纪凛遥穿着墨色绣祥云金龙的便服站在门口，他没带伞，全身湿透，阴沉着脸看着她，脸还有些红，墨色狭长的眼里透着寒光。

        虞蔷薇惊得愣在原地，他怎么到这儿来了，她慌慌张张地，颤抖地，直接用手推门，想要关上。纪凛遥一只手便推开了门进来，又转身锁上了门。她立刻离他很远，直盯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半夜到此，他是想杀了她？

        他有些摇晃地进了门，，坐在了她的床上，打量着她：“你如今倒过的不错。”

        虞蔷薇看他的样子是喝多了，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他身旁的太监侍女怎么没跟着他，让他走到她这里来发疯。

        见她不说话了，他又开了口：“纪原死了，你很难过吧？”虞蔷薇懒得理他，他又自言自语说话：“他死了是死得其所，你难过什么？”

        他又走近了她，见她没反应，眼神迷离：“你爹虞衡也是。”

        这话让虞蔷薇的伤疤又再一次被人用刀划开，她直直地看着他，不怕激怒他：“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死得其所，你为何不杀了我，我也应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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