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人性 下

我睡的很浅，约莫三个来钟头就醒了。看了看身旁的小翠还在睡熟，就没吵醒她，轻轻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听见脚步声，高健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睛一片通红。

        看来这小子一直没睡着。这也难怪，估计除了我，也没谁能处于极度的惊恐与绝望中，承受着这么巨大的心里压力还能安然自得的睡觉。而此刻的高健的脸已经变得惨白，表情也有些扭曲，似乎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我好像也发烧了。”

        对视良久，他才沉沉的说了一句，声音显得非常绝望。

        “坚持吧，尽量撑过去，多想一些曾经美好的事情，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却也没办法说一些谎话哄他，只能慢慢开导他让他往好的方面想。

        坐在沙发扶手上，点了根烟，看了看他，又顺手点了一根放进他嘴里。由于整个人被捆得死死的，只能我帮他夹着，一口一口的喂给他抽。我俩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过多久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徐曼慢慢醒来。

        她先是茫然的盯着天花板，然后慢腾腾的转过头，似乎还没弄明白情况，只是茫然的问了一句“我怎么了？”

        见高健没吭气，我对她解释说你昨天发高烧，一直昏迷，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好了。她“嗯”了一声，这才发现高健此刻的样子，却不知道缘由。也许是精神恢复的不错，声音也不再那么虚弱了，于是满脸惊讶的问道：“你俩这是干什么呢，趁我睡着了玩捆绑？以前没发现你有这种嗜好啊！”

        也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但此刻我们谁都笑不出来，见我们都一脸严肃，她也正经起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们出去给你拿药的时候，高健被咬了。”我刚说完，就听见徐曼“啊”了一声，然后呆呆的看着高健。这种气氛搞的我浑身不自在，摇了摇头，说了句你们俩慢慢聊吧，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我关上门，才发现小翠已经醒了，见我回来，她赶紧问我徐曼怎么样了。

        “没事了，她已经醒来了。”

        “嗯，那高健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良久，叹了口气，才对她说道：“情况不是很乐观，已经有了初步的症状，可能因为吃了药才能能挺这么久吧，但看样子迟早也会...”

        我没有接着再说下去，脑子里一团乱。小翠也没有在说话，低垂着眼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走过去，轻轻的抱住她，说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了，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吧。却发现小翠的身体在轻轻的颤抖，我将她搬正，问她怎么了，她抽噎着问我说“严哥，有一天我也会...”

        “闭嘴。”没等她说完我就喝断了她的话。

        “我说过，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什么事的。”

        见我有些生气，小翠也就没在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抱着我，但我却还是能感受到她在轻轻的颤抖。

        这次是高健，下一次会是谁呢？当我下一次再出去的时候，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是为高健的遭遇感到悲哀，也为自己的明天感到担忧。

        我跟小翠就这么静静的抱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吵闹声。

        我担心出什么问题，急忙拉开门冲过去。只见此时徐曼坐在床边一边哭一边朝着高健大喊，而高健则是一脸狰狞的看着她。

        “行了，别闹腾了，还想把丧尸引来是不！”

        虽然不知道他俩为什么吵架，但上次已经被他俩闹腾的被逼跑路了，见这会他俩又开始闹腾，我难免一肚子火。

        “我知道是你拼命拿药回来才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并不能因为这样就让我陪着你去等死，我还年轻，我还想好好的活下去。高健，你太自私了。”

        显然气头上的俩人根本没听进去气头上的我说的话，可能是因为他俩的火气比我大吧。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走到这个地步吗？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连命都丢掉吗？我自私？我只是想让你最后再陪着我，我怎么自私了，我变成这样还不是为了你！”高健也不甘示弱，一脸狰狞的朝徐曼咆哮着。

        眼看劝不住了，我赶紧让小翠把徐曼拉到旁边房间去，一边安慰高健说你先别激动，有啥事慢慢说，谁知不劝还好，看到徐曼被小翠拉走了，听到我这话高健立马把枪口指向了我。

        “你这会儿装什么好人呢，明明你可以一个人去拿药回来，为什么非要拉上我。你不是本事很大么，你不是各种牛逼么，你肯定是故意拉着我去想要害死我，然后你就能连徐曼一起霸占了。”

        “啪”

        听到他这胡言乱语，我朝着他惨白的脸上就是一巴掌，结果还真被我打出来一些血色。

        我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毕竟也一起相依为命这么多天，而且他此刻也算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但后边那些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你特么把哥当什么人呢。

        高健被我这一巴掌打的先是愣了愣，然后逐渐恢复了冷静。

        “能把我的手松开么。”

        我看他离尸变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而且自信就算他尸变了我也能对付的了他这小体格，想了想，也就解开了他绑在背后的双手。

        “再给我支烟吧。”

        我递给他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静静的抽着烟，等着他说话。

        “对不起严哥，我刚才太激动了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烟抽了有一半，他才慢慢的开口，声音却异常的平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并没在意，他这才慢慢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打算离开这里了，因为河对岸的丧尸要不了多久就会冲过来了。但你又能保证什么呢？在这艹蛋的世界里，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活下去，更别说保证别人的安全了，就算你逃出了这里，接下来呢？你能保证你一定会确保她们的安全？”

        他眼睛歇看望着我，而被他这么一问，我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能。

        “是啊，你不能。也许你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但就算是主也不是万能的。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还会遇险，这次是我，那下一次呢？所以我觉得，与其让徐曼跟着你们逃亡，不如留下来陪我，毕竟早死晚死都是死。也许我真的很自私吧，你和小翠要走我没办法拦着，而徐曼呢？我是为了她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一想到她就这么抛下我一个人离开，我真的很不甘心。”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补充体力，加上刚才太过激动，此时的高健已经慢慢的虚弱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眼看就要睡着的样子。

        “严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最后才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徐曼吧”

        似乎终于用尽了力气，高健说完最后这么一句，便闭上眼睛倒了下去，同时有一些清色的液体混着发黑的污血从他的鼻孔和眼睛中流了出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着就这样再也没了声息的高健，我心里一阵悲哀。看见丧尸到也觉得没什么，但亲眼看着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慢慢的经历那种痛苦之后再慢慢的死去，心里真的觉得很沉重。

        我没有在高健身上补刀，因为实在是下不去手。只是趁着他还没有尸变，匆忙收拾了些房间内的物资。

        “兄弟，一路走好。”

        临出门前，对着“死去”高健轻声说了一句，接着锁上了门。

        我的动作很轻，就像是怕吵醒了熟睡中的他一样。

        见我拎着一堆东西回来，徐曼没说话，可能还在气头上吧。而小翠赶忙问我高健怎么样了。

        “唉”

        我叹了口气，接着摇了摇头，沉沉的说，“他已经走了。”

        房间里很安静，连惊呼声都没有，小翠和徐曼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我，

        随即，小翠背过身去“呜呜”的哭了起来，而徐曼则是象发疯一样站起来就朝外冲。我一把抓住她，让她冷静下来，高健已经走了，现在随时都有尸变的可能，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我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此刻的徐曼完全没有了刚才吵架时的神态，只是一个劲的一边哭喊着放开她，一边在我身上乱挠乱抓。还好我力气够大，这才紧紧的抓着她没让她冲出去。

        “让我去看看他，让我去看看他，求你。。。”

        可能是用尽了力气，无法摆脱我而冲过去的徐曼慢慢的蹲了下去，捂住脸就开始嚎啕大哭。一边的小翠也泪流满面的过来安慰她，跟我合力拉起她让她坐在了床上。这种情况下我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留下小翠来安慰她。

        我站在楼道，捏紧拳头狠狠的朝墙壁砸，一直到骨节上皮开肉绽，才觉得发泄了些许烦闷。毕竟高健的死，有一部分原因是由我引起的。

        正在我为此懊恼的时候，久违的电话铃声突然从口袋传了出来，我赶紧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

        艹，是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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