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难

赏花宴请了不少华京中的公子小姐，丞相府当然在邀请之中，林氏早早的准备了几件新衣服，三姐妹正在东院挑选的不亦乐乎，沈辞树自幼身体不好，每逢宴会，便在家中待着，沈辞镜挑来挑去，什么也没要，准备穿上前日在锦绣阁买来的暗纹绣金月华裙。

        沈辞颜很随意，裙子都很漂亮，最后在沈辞镜的推荐下选了一件鹅黄色的束腰长裙，淡淡的暖色，一点也不张扬，给人一种清新宁静的感觉，如此应该不会惹人眼目，低调点好。

        然而，作为是非中人，无论再怎么低调也无法逃离舆论的漩涡。

        “听说丞相府那位，今天也会过来。”

        “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罢了，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丞相府的三位一个庶出，一个体弱，这个又是个没有教养的，说出去还真是让人笑话。”

        贵女们一言一语的嘲讽着，一人一句把丞相府抹黑了不少，有几人想要辩解，奈何身份低，只能默默的听着。

        “我看啊，有些人议论诋毁人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小女子真是打心眼里佩服。”说话的是沈望手下官员家的女儿，沈望为官做人深得学子敬重，这个女孩也是听着沈望的事迹长大的，她当然看不惯别人抹黑丞相府。

        孙小姐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说话的人就骂：“你是个什么东西，六品官员的女儿都敢对着本小姐指指点点，你可知道长公主是我舅妈，你再这样胡说，我就让舅妈把你赶走。”

        旁边的人急忙拉住她，孙小姐脾气不好，经常闹出殴打贵府小姐的事，又有南宫长公主在，也都不敢得罪孙府，只好事后，忍气吞声的用长公主府给的上好的膏药给自家姑娘擦脸。

        那小姐可怜兮兮的说道：“孙小姐息怒，我和姐妹们正在讨论前几日看的话本，不知哪里冒犯了孙小姐，长公主请我们来赴宴，怎么讨论几句话本就被赶走了。”

        孙小姐说不出什么话，再说下去就是她的不是了，南宫长公主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清楚的很，若是惹了长公主生气，以后怕是她都来不了了。也是，本来就没说她，看到有几人低头想笑。

        她跺了跺脚，“哼”了一声，转身看见纯乐郡主在丫鬟的簇拥下翩翩而至，她瞬间变脸，急忙迎上去。

        “大家都到了，本郡主来迟了！”

        后面看足戏了的纯乐郡主声音清脆，如山间清泉让人听了很舒服。

        “见过纯乐郡主。”

        众人纷纷行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姣好的面容，华丽的衣裙，身份高贵，父母疼爱，这是大家看到她想到的内容。

        纯乐郡主不喜欢孙小姐愚蠢跋扈的样子，因为她低俗张扬，还叫孙翠花，朝中武将多的是，给自己的女儿起这么个名字的只有她们孙家。

        孙家和高贵的长公主府十分不符，和孙翠花交往更是有失身份，要不是有亲戚这一层面她都懒得和孙翠花说客套话。

        孙翠花此时也便的温婉起来，和众人一样用目光将纯乐郡主包围起来，纯乐郡主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大姐，你看，中间那个穿粉色裙子的是纯乐郡主，”沈辞颜两人拜见了南宫长公主便朝这一边走来，远远的瞧见人沈辞镜就指给她说，谁是谁，哪家的女儿，喜欢的人是谁，“南宫长公主就这一个孩子，对纯乐郡主是百依百从，纯乐郡主喜欢六皇子，你可你记住了，喜欢谁都不能喜欢六皇子。”

        沈辞颜点点头，表示不喜欢。

        待两人走近，众人的目光便从纯乐郡主那转移到沈辞颜的身上。

        只见她一身鹅黄衣裙，头戴雕花海棠金钗，纤腰微步，轻染丹唇，眉目含情，让人想起前几日锦绣阁新传出的诗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不少人觉得京城第一美人该从纯乐郡主头上去掉了。

        也有人想，难不成是寒清寺的水土养人，没有纯乐郡主华丽的衣裙还能这么美，看来锦绣阁的衣服不用买了，还是多去寒清寺上香好。

        两个人问好后，纯乐郡主一直死死盯着沈辞颜，直到她身边的丫鬟小声提醒后，她才说：“你就是沈辞颜。”

        “回郡主，正是。”不卑不亢，不急不缓。

        “离开宴还有些时辰，如今园子里风景正好，不如我们先来做会诗，热热场子，若谁拔得头筹，本郡主会有赏赐。”纯乐郡主低笑，也没有再看沈辞颜，反而转头面向大家，打算尽地主之谊。

        “大姐，现在就开始作诗，纯乐郡主是有意为难你，如果实在不会，不作也罢。”沈辞镜愤恨不平，在沈辞颜耳边低语。

        “你放心，我不会做，我会背，在寒清寺听了不少人作诗，都是无名无姓之人，没问题。”沈辞颜让沈辞镜安下心来，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

        沈辞镜表示无条件的信任她大姐，她相信沈辞颜一定会让纯乐郡主刮目相看的。作诗，呵，你再喜欢诗，人家六皇子也不喜欢你呀！

        京中贵女大多写桃李牡丹之类，或赞盛世，或借喻纯乐郡主的美貌高贵，更有孙翠花作诗“三分春景七分情，奈何寒清落俗颜。试看牡丹真国色，华京城中第一绝”。

        “什么落俗颜，也不看看她用了多少妆粉，金子银子都往头上戴，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吗。”沈辞镜冷笑几声，嘴角一瞥，作诗做的这么明显，是个人都能读出来，纯乐郡主还这么赞赏她看不起的表姐。

        “郡主，我与姐姐的诗已经作好。”

        沈辞镜言罢便有丫鬟前来，带着诗作去了上座。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纯乐郡主读出来，眼睛看向新种的西府海棠。好好的春景赏赏花多好，自己那个公主母亲，非要让我举办诗会。

        “海棠藏于百花之中，难免会被人忽视，沈大小姐可真是眼光独到，前几日皇祖母赏了几支步摇，不如就赏给你们三姐妹，作为头彩。”纯乐郡主笑着说完，花她喜欢，诗也喜欢，可作诗的人她不喜欢。

        不过母亲有吩咐，就算诗做的差又怎么样，这步摇不还是要送到丞相府？

        “谢郡主赏赐！”

        沈辞颜书法不好，寒清寺里有专门的女先生教她习字读书，可毕竟先入为主，她写的字只能分辨出是什么，毫无美感可言，回到沈府，沈望也是一筹莫展，折腾几天只得作罢。

        如今海棠半开或未开，在百花中并不起眼，她两眼望去想起元好问的海棠诗，悄悄的告诉沈辞镜，一人赋诗，一人誊写。

        其他的人有的羡慕，有的嫉妒，也不能说出什么来，纯乐郡主说好，她们还能说什么，笑着点头称赞就好了。上面那位主十天半月的举办一次诗会，这些年也没见她写过一首诗，有权就是好，不用写。

        纯乐郡主领着大家客套了一番，不觉就到了开宴的时间。长公主府里男女同席，南宫长公主坐在上位，纯乐郡主带着贵家小姐坐在左侧，男子坐在右侧。

        沈辞颜和沈辞镜就坐在纯乐郡主旁边，任是话多的沈辞镜此时也安分了下来，把注意力全转移到美食上。

        大理寺卿李大人位高权重，李恪言的位置也很靠前，就在几位皇室的右侧，沈长海拒绝参加一切娱乐活动，专心致志在家读书，不然怕是要和李恪言坐在一起。

        李恪言举杯示意，沈辞颜也随意回了一杯酒。

        纯乐郡主莞尔一笑道：“桃花醉是新酿的，芳香沁人，口齿留香，沈小姐觉得怎么样？”

        “自然是不错的，既不醉人，又能喝酒，还是长公主和郡主思虑周全，如此操办宴会，怕是费了不少心思。”沈辞颜扭头笑道。

        “也费不多少，我自幼跟着母亲，对这些早已熟悉，这宴会对别家来说操办的不小，对长公主府来说，算不上什么，沈小姐自小在寺里，见识毕竟有限。”沈辞颜听着纯乐郡主凡尔赛，暗讽自己没见过世面，看到四周的人专心吃饭或是欣赏对面的帅哥，笑笑，也没说什么。

        纯乐郡主意味深长的看着沈辞颜:“沈小姐觉得，三皇子和六皇子，哪个更胜一筹呢？”

        这两个人什么脾气，寒清寺的丫鬟都知道，不过，纯乐郡主干嘛这么问？

        六皇子萧怀容，是宸贵妃的亲儿子，六皇子，听说是个纨绔子弟。如果不是扮猪吃虎，日后必定是闲散王爷的料，这面容确实不错，和李恪言有的一拼，不过李恪言更多了几分放荡不羁。

        一杯酒一杯酒的多带劲啊！

        “郡主，对面的酒和我们这边的不一样吗？”

        “男子饮的是千杯醉，我们这边的桃花醉自然比不得。”纯乐郡主脸上的诧异瞬间即逝。

        原来是千杯醉，大梁名酒，因为酿造麻烦，所以价钱不菲，也难怪李恪言喝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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