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云择篇你在看谁？

云择醒来已是晚上，十一告诉他白臻已将药送来，这次的量比前几次加起来都多，够撑一阵子了，云择听完心凉了半截，这是用了多少血啊！他连忙问白臻回来了没，十一告诉他白臻正在自己房中歇息，他回来时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身体也虚弱地很，十一转身倒个茶的功夫，再回头云择已不在房中了。

        这条蠢龙！他想用自己的命换云择这一时的安稳吗，可是只要施咒人不死，他就算血流干了也没用啊！蠢龙！

        云择飞奔到白臻房间，推开门，见到白臻安静地睡在床上。他的脸色苍白，略皱着眉头，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微微抿着，看起来很不舒服。云择轻轻的拿起他的手，没有伤口，但是绵软无力。蠢龙！不忍打扰他睡觉，云择轻轻地退了出去，然后去找了云守正。

        云守正正与云夫人说话，云择进入大厅后，径直走到厅中跪下“求父亲母亲成全，为了清水镇百姓，孩儿愿意前往黑水山取水。”

        “择儿。”云夫人赶紧上前欲扶他起身“胡说什么，快起来。”

        “母亲，我没有胡说，我要前往黑水山取水。”云择坚定地看了眼云夫人，随即目光转向云守正。

        “不是已经有药了吗？”云夫人说。

        “那药，之后不会再有了。”云择咬了咬嘴唇，脑中浮现了白臻睡在床上难受的模样。“此事冲我而来，我不想云府为难，不想父亲母亲为难，请父亲母亲成全。”云择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云夫人看着心疼坏了。

        “择儿，你可想好了？”一直沉默的云守正开口了。

        “父亲，我想好了，即便要死，也没有让全镇百姓给我陪葬的道理。”

        “呸呸呸呸，说什么呢择儿！”云夫人急出了眼泪“老爷，择儿可是你的儿子！”看到云夫人哭了，云择连忙安慰“母亲，你别急，谁说我一定会死了，说不定是个天女娘娘觉得我天赋异禀，要赏我大功德呢。”云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云择“真的吗？”要是没有黎莺莺的提醒，云择还可能会相信自己说的，所有事情合在一起，明显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云择还是点点头“那些人不是说了吗，天女娘娘是指名要我去的，说不定我真是清水镇的救世主呢。”云择挤出一个笑脸。

        “好，此事若能办成，确实是大功德，有这个觉悟，择儿真的长大了。”云守正走下来，将云择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云守正告诉他自己这几日有意查了一下这个黑水山，这地方也不远，就在丘城后面，因其中有一条黑河得名。云择倒不担心找不到这地方，既然那位天女娘娘要自己去，那便不会让自己找不到。

        回到自己院子时，夜已经深了。云择突然想喝酒，于是让十一去取了酒送来。

        近日的清水镇天气一直不好，天都灰蒙蒙的，晚上也看不到月亮，整个镇子仿佛真的被邪气笼罩，见不到天日，但很难得，今夜的天空很清澈，月亮又大又圆。云择坐在院子里，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十一突然跪下“公子，我从小就跟着你，此次去黑水山，让我跟你去吧。”十一突然抹起了眼泪。云择赶忙扶起他“十一，此去可能有危险，你知道的吧？”这些天云择去哪十一都跟着，或多或少也清楚最近发生的怪事都是冲云择来的，他点点头“十一知道，但是十一不怕，公子不要丢下我。”云择心里涌上一股暖意，他给十一擦了擦眼泪“你愿意去，我自然是很乐意的，不然我路上得多无聊呀。”十一转哭为笑，一蹦一跳地收拾行李去了。

        待到十一离开后，院子里恢复寂静，云择又拿起酒盅喝起来，今夜的酒不太行，怎么都喝不醉，反而越喝越清醒。他想到自己第一次醒来时的陌生感，虽然旁边的每个人都认识他，但是他还是感觉自己身处孤岛上，与周围的一切没有丝毫联系；他想到别人口中以前的自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世俗纨绔，这些词与自己认为的自己大相径庭；他想到在黎莺莺的幻境中，其他人都失去意识，唯有他和白臻是清醒的，白臻是龙族，自然不会被幻象控制，那自己呢？白臻，他想到第一次见到白臻时的亲切感，想到从第一面起，他总是看着自己笑，但是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面永远有一丝别的情感，不是恨，不是怜悯，不是厌恶，也不是爱，是什么？云择说不出来，但每次对视时，那一丝情感总是会刺痛他。白臻，这条蠢龙，我现在就去找你，让我看看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站起来才开始头晕，差点没站稳，被一只手扶住。嗯？怎么说蠢龙蠢龙就出现了，不要，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云择伸手去挡白臻的眼睛。

        “阿择，你喝酒了。”

        “白臻，你认识我吗？”云择放下手指向自己。

        “你不就是阿择。”

        “你眼里的那个人，是我吗？”云择看到白臻的眼睛动了一下，“你眼里看着的人，是谁？”

        “阿择，你醉了，我扶你进去。”白臻没有回答他。

        云择甩开白臻的手“我明日出发去黑水山，你走吧。”说完云择感觉白臻周身的气温又降了下来。他的眸子暗了下来，云择听到他捏拳时骨节作响的声音。“你为我做得够多了，我知道就算你的血都流干了，也救不了所有人，你之前说的是对的，你救不了，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就由我来救。”

        “他们与你有何关系，为何需要你来背负！”白臻的声音颤抖着。

        “他们是因我受难的。”

        “因你受难又如何！错的不是你！”

        “错的是人就是我，白臻，我做错了。我害怕，我怕到不敢去面对他们的眼睛，所以我才安然接受你的药，安然接受云府受我牵连被人指指点点，安然看着父亲母亲每天为了应付镇上的百姓夜不能眠，是我懦弱，自私，我不敢走出这一步。但是今天我想明白了，既然这条路，我非走不可，那我就走它一遭，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我倒要看看，这个背后搞鬼的人能玩出什么花来。”

        “阿择，别去…”又是那种眼神，但是这回，那种情感从白臻的眼中倾泻而出，内疚？他在内疚什么？他在对谁内疚？一股莫名的火从心底升起“我意已决。”云择不再看他，转身回屋。

        云择进屋后，白臻并没有走，他纵身一跃，上了云择的屋顶。他抬头看着夜空，今夜的月亮和那天的一样，白臻扯了扯嘴角，缓缓地回答了云择刚才的问题。我眼里看着的是谁，是你呀，阿离。这些年，我好想你。

        一夜无眠。

        当云择跪在父母面前辞行时，他开始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要离家了，一股不舍之情骤然。升起。

        云夫人一个劲儿的哭，云曦给云择的包裹里一个劲儿的塞东西，一会儿是吃食，一会儿是银子，云择的包袱瞬间就圆圆鼓鼓了。“好了好了，你再塞我们可拿不动了。”云择笑着从云曦手中夺过包袱，云曦鼓着圆圆的脸蛋，他还小，只知道兄长要出门了，就要将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带上。云择摸摸他的头“曦儿，大哥走后，你就是家里的男子汉了，要照顾好父亲母亲，知不知道？”云曦点点头。这小家伙，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云夫人哭了一会，又跑去白臻跟前，云择今早一出屋门，就看到了白臻，白臻说要一同去。“白公子，请您一定要带择儿平安回来。”

        “云夫人请放心，我定护公子周全。”白臻郑重地说。

        “择儿。”许久不说话的云守正开口了“早去早回，清水镇的百姓，和我们，都等着你。”鼻头一酸，云择重重地朝父母行了礼后上路了。

        从清水镇出去一直朝北走就是丘城，丘城以东便是黑水山。

        出了清水镇后，白臻一直不说话，云择也闷闷的，十一左看看云择，右看看白臻，两边的气压都很低。

        “公子…”“小白公子。”十一与云择同时开口，云择看看十一，十一示意他先说。

        “小白公子，你不会半路把我们俩打晕关起来吧？”毕竟他那么反对自己去黑水山。

        “不会，你既非要去，我定护你平安归来。”白臻认真地说。

        “你为何改变主意了？”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你。”既改变不了你的想法，舍命护你便是了，原本就是我欠你的。

        清水镇与丘城之间是一片森林，走了半日，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求救，三人循声前往，发现了一个大坑，大坑底下躺了位着白衣的小姑娘。看见有人来，她连忙坐了起来，表示自己是上山采药来了，不小心摔下来了，希望好心人能救救她，白臻将她救了上来，上来后，小姑娘连连表示感谢，白臻只躲到云择身后，将云择往前推。

        “感谢恩公，我叫白双，三位恩公这是要去哪里呀？”白双对着云择抱了个拳。

        “白双姑娘，我叫云择，他叫白臻，这是十一，我们正要去丘城。”云择也一一为白双介绍到，随后他注意到白双的小腿似乎受伤了，她踮着脚扶着树。云择蹲下来，伸手想为她查看伤口，刚伸出手，却想到对方是个大姑娘，又抬头表示自己略通医术，想看看她的伤势，询问是否方便，白双看出大方地表示方便，云择便伸手摸了摸，果然，有点骨折了。

        云择让十一去找了两根长点的木头，帮白双简单包扎了一下。“白双姑娘，你试试还能走吗？”。白双试了一下，勉强可以，云择又为她寻了根棍子，她拄着棍子，倒也能走。白双表示了感谢后，云择的内心开始纠结了，按理来说，小姑娘受伤了，自己理应送她回家的，但是现在自己有任务在身，不好耽误，若说自己要走，又说不出口。

        白双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笑着对他说自己可以，不用送，这里的路自己熟得很。但是云择注意到白双一直在看白臻。“白双姑娘，你为何一直看小白公子？你俩认识吗？话说回来你们都姓白哎…”忍不住问出口。白双连连摆手表示不认识，白臻也躲得更远了。这两个人有点奇怪。白双看了看云择和十一，又看了看远处的白臻，突然对着他开口道“喂，那位白公子，可否单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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