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政委出马

一连这次返扫荡，损失惨重，原本七八十人的大半个连如今只剩下十八个人，而且还是个个挂彩。可即便是伤兵满营，他们走在众人面前仍旧是趾高气昂的，那缠在身上的好像不是绷带，而是立功受奖的绶带。

        所谓，兵强强一个，将熊熊一窝。一连的连长石永胜就是个打仗的疯子，打起仗来总是冲在第一个，也邪门了，还每回都是挂点小彩回来，从没伤过筋骨。这成了他不断在旁人面前吹嘘的本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这个连从来都是歼敌最多，自身伤亡率也是最高。

        二连跟他们风格完全不同，因为二连有个号称“二诸葛”的指导员傅四海，连长已经牺牲了，至今还没有任命新的连长。在傅连海带领二连与鬼子的周旋下，牺牲最少，当然战绩也不错。回到大队驻地的时候，连里还有四五十人，算是还有点战斗力的连队了。

        三连虽然是满编，但也基本是个老兵带新兵的空架子，武器也不全，大部分都是大刀长矛一类的冷兵器。因为武器太原始，基本捞不到硬仗可打，只能跟在主力连队的屁股后面当梯队。碰到形势紧张，他们连队跑的也最快，被他们连长美其名曰为“运动战”。连长白福全，指导员季文东搭档很默契，反扫荡过后，三连竟然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因此还受到了郑浩民的点名表扬，一连二连则是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出了队部的大门，白福全和季文东肩并肩说说笑笑地回自己的连队，石永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咬牙，傅四海捅捅他，递给他一支香烟。

        “怎么了老石，这就受不了了？”

        “不是我受不了，是我那帮一连的弟兄们要寒心了。”

        “不是我说你，战士就是咱的本钱，本钱都没了，你还怎么打鬼子啊？就你这个打法……”

        “去去去，用你教训我，大队长剋我一顿就完了，你还跟着搓火，啥意思，你皮痒了是不，让我给你松松？”

        “呵呵，你这个老石啊，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啊。本来还想给你支个招补充一下兵员，你还乱咬，不管你这个楞货了。”

        “等会儿！话说明白了再走啊，还是不是老战友了？”

        “德行！”

        傅四海伏在石永胜耳边低语了几句，石永胜听了脸上顿时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坏笑。

        政委杜子夫带着宋晓兵来到李大娘家，一进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来院子来横七竖八拉了数条绳子，上面晾晒着数不清的动物遗体，有野兔，有长虫，有田鼠，竟然还有许多麻雀。有的已经开了膛，剥了皮。这时，一个汉子正拿着刀子生在剥皮，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还有一个小个子正指挥着三四个战士，举着一节木炭往墙上写字。原来在三间正房，两间厢房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木炭写下的字。

        今欠阿云哥大豆三斤，记。

        今欠阿云哥草料十斤，记。

        今欠阿云哥草料二十斤，记。

        房前房后都被写满了，有的龙分凤舞，有的七歪八扭，有的错字连篇，他甚至还看到了宋晓兵的署名。杜子夫转头瞥了一眼宋晓兵，只见宋晓兵窘迫的拿布鞋在地上蹭，也不知在蹭啥。

        再看下去，又让杜子夫心中一惊，这里面竟然还有一连石大胜，二连傅四海，三连季文东的大名，乖乖，这个小家伙了不得啊，上青牛李做买卖来了，这院里简直住着个大财主啊。

        “这不是杜政委吗，快屋里坐！”

        李大娘不知何时立在屋门口，杜政委赶紧紧走几步上前双手握住李大娘的手。

        “大娘，身体还好吧，这次反扫荡没累坏了吧。”

        “我还好，全仗着我家那头小黑驴了，没有它，我可真跑不动。别站在屋外了，快进来坐。”

        杜政委先朝宋晓兵使了个颜色，之后搀着李大娘进了屋。李大娘忙着给杜政委倒水喝，杜政委谦让道：

        “别忙了，大娘，我是来找新来的两个战士了解点情况的。”

        “哦，那你们谈正事，我去里屋干点针线活。”

        不大会儿，宋晓兵就领着阿云嘎和老疤瘌进屋了，这时老疤瘌腰里围着得破布还没来得及摘，一双血手在上面象征性的抹了两把。另一个生的白白净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完全就是个吧半大孩子。他完全不能想象这个孩子骑在马背上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宋晓兵亲眼所见她已经杀死过三个马匪了，这胆量跟她的形象极不相称。

        “你就是阿云嘎吧，我们头一次见面，认识一下吧，我是大队政委杜子夫。”

        说着，率先伸出大手来要跟阿云嘎握手。阿云嘎记着刚来到青牛李的时候，也有一位首长要跟她握手，她不明白是啥意思，就没伸手，还是老疤瘌替她握了。这次，人家又先伸手了，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小手，迎向那个大手，两只手也不过是象征性的碰了一下，阿云嘎就跟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哈哈哈，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小鬼还挺害羞呢，害羞还怎么打鬼子啊，鬼子可是很凶残的。”

        “那我也不是好惹的！”

        “好，硬气！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看你这身装扮是咱蒙族的吧，咱部队里有不少蒙族的战士，都是很棒的小伙子。这位应该就是老疤瘌吧，不知道大名叫什么呀？”

        杜子夫又转向老疤瘌握了握手，老疤瘌惶恐间又重新把那双血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赶紧双手握上杜子夫的手。

        “小老百姓的哪有啥大名啊，我是个孤儿，以前人家都叫我牛二狗。”

        “哦，牛二狗，这名字是俗了点，叫出去也不好听，我给你改个名吧，你本家姓牛，叫牛有田怎么样，老黄牛有了田才自在，有了田心里才踏实。对不对？”

        “对着呢，还是政、政委有文化。”

        杜子夫摆摆手，继续说道：

        “你的情况我听宋晓兵说过一些，以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过去了，千万不要背包袱，在我们部队都是一视同仁。现在全中国的人民都团结起来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拿起武器跟小鬼子干，不把他们赶出中国去，我们绝不罢休。到那个时候，你这头老黄牛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家里耕田过日子了。”

        “对着呢，对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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