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望潮的身世

传说中，曾经的北海之滨由海神掌管。海神一族水陆两栖，他们生活在海陆交界处。
  后来，海神迎娶了一个女孩，并且有了一个孩子。可惜那孩子不到三月就胎死腹中。女孩伤心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后来不知道海神做了什么，那个孩子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孩子降生那日，城中黑气肆虐，受到感染的族人们不能自控，或挥刀自残，或互相残杀。整座城池犹如炼狱一般。
  眼见着黑气逐步往海上而去，为了保护陆地上的百姓，海神决定牺牲自己，族人受海神的感召，暂时恢复了神智，他们选择追随他们的王。
  最后，海神一族倾尽全族之力，镇压住了这黑气之源。
  这是修竹从一位朋友那里听来的，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传说，但照如今这情况来看，这事未必全无可信。
  花淼淼有些同情的看着望潮，如果修竹所言属实，那就意味着望潮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望潮被她看得不自在。听了修竹的故事，他并没有什么真实感。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很早就习惯了无父无母。倘若他真是为了我而干出毁了全族的事情，我倒是宁愿没有这样的父亲。”
  砗磲身上的海草突然开始疯狂摆动，郁郁葱葱的海草丛中，慢慢露出一双眼睛。
  望潮被这一下子吓得不轻，吱哇乱叫的挣扎着。
  “妈呀！这什么东西啊？海草成精了？走开！离我远点！”
  “望潮！”余遥试图上前营救，被海草一鞭抽出好远。
  “岂有此理！”花淼淼怒喝到：“士可忍孰不可忍，灭了它。”
  几人一起进攻，但奈何海草柔软飘逸，那双眼睛又消失不见。各种攻击都像是落在了棉花上，不见半点成效。
  “可恶，要是在岸上，我就一把火烧了你！”
  花淼淼的气话像是给了国师什么启示。他调转攻击目标，徒手在水中生出两团蓝火，全数拍在了蚌壳上。
  望潮跳着直往旁边躲，一边还嚷着：“老大，烫！碳烤八爪鱼不好吃的。”
  “闭嘴！”
  那水草遇火即燃，迅速蔓延开，很快，一个面容枯槁，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顶着张面容扭曲的脸，一点一点靠近望潮，身体动作无比柔软灵活，就像一株人形的水草，她的眼中闪着热烈的光芒。
  望潮与她来了个脸贴脸，他脸上写满了抗拒，身子却挪动不开，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他身边的国师。
  白衣女主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嫌弃，竟嘤嘤嘤的哭了起来，那哭声在幽静的水下显得更加婉转诡异了。
  砗磲发出淡淡的柔光，女子像是受到了安抚，渐渐平静下来，趴在蚌壳上。
  众人一时没了头绪，这是打是不打，是去是留啊？
  “老大老大……”望潮轻声喊着，生怕惊扰了那白衣女子。
  国师刚跨前一步，那白衣女子就腾一下坐起，不让任何人靠近。直到国师退了回去，她才有继续趴下，亲昵的蹭着蚌壳。
  花淼淼突然有了个奇怪的猜想，“如果海神在砗磲里，那这女子她不会是他的妻子吧？”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望潮，还别说，还真有点一家三口诡异莫名的氛围感。
  望潮打心底不愿承认花淼淼的想法。看着此刻又一点点挪向自己的白衣女子，那扭曲的脸，那痴傻的笑，望潮只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想法。
  “孩子……”女子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触碰望潮，却又怕他嫌弃，只能悬在半空，一声声的唤着。她眼中的慈爱不似作假，连一旁的几人都被她所触动。
  望潮的心防被这一声声深情的呼唤所融，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你真的是我娘吗？”
  这声“娘”就像是一个开关，白衣女子突然浑身散发出金光。光影中，她的容貌渐渐发生改变。眉若弯月，清眸璀璨，双唇点绛，身姿摇曳。
  “真美，不愧是海神看中的女子。”花淼淼由衷称赞道。
  女子听到了她的夸赞，微笑着把头转了过去，“谢谢，你也很可爱。”
  花淼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是清醒了？
  白衣女子向几人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将目光转回望潮身上。
  “孩子，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你心中对我们是有怨的。可是我希望你明白，你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神，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害天下苍生的事情。”
  “是吗？那一城的百姓呢？那不计其数的亡灵虫呢？”
  “那个传言是错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望潮并不苟同她这套说辞，她不过一个人间女子，即便是受海神庇佑，又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女子看出了他的不信，也不在意他的想法，只继续说着：“人与神结合本就不易，更别说有孩子。可我太想留下些什么陪他了，当听说腹中是死胎时，我顾不得其他，进了神殿，我是海神的妻子，蚌王对我并不设防。是我趁机抢走了它的丹珠。”

  说到此处，她忍不住掩面低泣，她心中定是十分愧疚吧。
  望潮心中不忍，他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笨拙的将手搭在女子手上。
  女子开心的回握住他。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讲起：“当你父亲赶到时，我已吞下丹珠，若要拿回，你我母子必将性命不保。他到底是于心不忍，只是命我闭门思过，安心养胎。”
  “当时我并不知道蚌王是镇压海底黑气的阵眼，甚至还生气他为何如此小心眼，不珍惜我们。”
  “直到你满月当天，黑气蔓延至整座城池。我才知道，这些日子，是他一直用自己的神力压制黑气。可黑气还是趁他疲惫之际溢了出来。”
  “那天的惨烈是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因为我一时的自私，毁了整座城的人。可他为什么不说呢？若是知道，我宁愿自己去死的。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呀？我甚至还在怪他。我……”
  她再也抑制不住，扑进望潮怀里，痛哭起来，像一个孩子般，哭诉着自己的委屈。身下的砗磲似有所感，也在轻轻颤抖着。
  “那他呢？”
  “你父亲为了镇压住黑气，焚尽自己的修为，将自己融入了这蚌王之中。他将整座城池沉入海底，不让它危及到凡人。他用最后一丝力量，要将我们母子送走，可是我怎么能丢下他走呢？”
  她温柔的轻抚着身下的砗磲，举止之间尽是绵绵情意。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从你一出世就抛弃了你。孩子，你可怨我？”
  怨吗？望潮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很乱，他可以接受自己被抛弃，甚至可以接受父母已亡，但他无法接受父母因自己而过得如此凄惨。还有外面那一群百姓，他们又何错之有？
  似乎从一开始，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女子虚虚捧着望潮的脸，眼中全是不舍。
  “让娘亲再好好看看你。”
  她的话让望潮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试图去抓住她，却发现手下一空。重复几次，都是如此，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傻孩子，我本就是已死之人。不过靠着一股执念才滞留在此。如今我见到了你，心愿已了，再没有遗憾了。”
  “不行！你不能让我刚有了母亲就要失去。你生下我就丢了，一天都没有养过我，你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的走掉！你还没有给我做过饭，为我缝过衣，你……”
  他已经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怨吧怨吧。有道是无怨不成父子。说不定来世我们……”
  她的话戛然而止，就那样消失在众人面前，只有望潮手中那滴泪能证实她曾经存在过。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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