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抛除两个被拖走的人，蒋元很顺利的进入了考场。

        考场里面被隔出来的小黑屋里，一个个考生埋头书写，皇上一行人来到主屋，等着考试结束。

        蒋元进来了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她开了一个先河，来到了文人最神圣的地方。

        开考前她下了鱼饵，不知道有没有上钩的。“听说考官是要去巡考场的，我也去转转。”

        皇上点头答应，“去吧。”

        随着蒋元的走走停停，吸引了不少的眼光。

        蒋元看到熟人了，熟人蔡劲松见到蒋元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这人曾经在酒楼大放厥词，被她刁难了一通，后来她还专门找人要过其文章，狗屁不通，只会溜须拍马。

        察觉出不对，蒋元立刻让人打开考房，抽出他的考卷细读，好一篇锦绣文章。震怒道：“谁给你的胆子。”

        不等他辩解，让人把他看管住，蒋元回到父亲身边，悄悄把猜测说了。

        “可真是。”皇上怒极反笑。

        “重新加一道题，现场出。”蒋元迅速想出补救的办法。

        皇上考虑后，让蒋元写下题目，“你自小读书就好，你来写道难的，我倒要看看里面水有多深。”

        蒋元抬笔写下，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聪明的人，不多听，不多看。任主考官的礼部尚书，拿着公主写的考题，细看后，传递给蒋浩轩。

        蒋浩轩知道出事了，真的是后悔接手科举的事，现场协调官吏赶紧加题。

        礼部尚书见蒋浩轩不管，更是闭嘴了，公主有皇上撑腰，他有一家老小，还是先保全自己，在图后事。

        后来一直到回宫，皇上都沉着脸，乾元殿里把蒋浩轩骂的狗血喷头。“外面的人给咱们下马威，你们都说说怎么办。”

        蒋俊彦从皇上第一次偏袒公主，用母亲和自己为公主立威的时候，对公主和太后有关的事就慎重起来，但他却必须开口了。

        不是妻弟慕容云过来提及，他是真没想到脏水引到自己身上了，欺人太甚。“要我看，必须彻查，一查到底，不然如何震慑天下。”

        蒋浩轩棉里藏针道：“就怕查到不该查的人身上。”

        “你什么意思。”蒋俊彦盯着蒋浩轩。

        蒋浩轩这段时间窝了一肚子火，直接和他对上。“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皇上不阻止，蒋盛和蒋昂驹乐的看戏。

        蒋俊彦好笑道：“你不会觉得是我做的吧，我图什么。”

        “你府上新进的穆氏，难不成是我替你纳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蒋俊彦你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蒋浩轩早就查到了他身上，要不是父亲制止他必让蒋俊彦去刑部走一趟的。

        “我纳一个穆氏美人怎么了，你府上一个唐氏一个莫氏，我能比得上你挑人。”蒋俊彦直接扎蒋浩轩肺管子。

        蒋元来的时候，里面刚刚打完一架，蒋俊彦赌咒发誓如果是自己做的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楚王还是谨慎的好，你没做，可不代表你府上没人做。”蒋元话里有刺。

        蒋俊彦迟疑了，蒋浩轩的事出来，谁都不敢担保自己府上干净。

        “刚才粗略检查下，有数十人都前后文笔不一，还不算在考场就装病之类的，不严惩不能安民心。爹，你想好让谁查了吗？“蒋元很直接问道。

        “蒋盛你来主查。”皇上是真的生气了，不想给一些人留颜面了。

        蒋盛出了乾元殿，一路紧紧跟着蒋元，“公主和我一起查，正好也能指导指导我。”

        “你自己去吧，我还要去协助典客署接待来客。”蒋元知道自己不擅长查案，不想在上面浪费时间，专人做专事吧，她在科举上露的脸够多了。

        蒋盛也不泄气，“我知道不少小国的事，我给公主讲讲。”

        蒋元把他拦在揽月阁外面：“阿狸，案子很复杂你快去忙吧，我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看着倩影消失，蒋盛心情低落。

        她已经在朝堂民间有影响力了，在这样下去，她眼里就更看不见自己了，蒋盛在战场上是很有耐心的，为了一瞬间的机会，可以忍耐很久，现在却焦急起来。

        静娴从表姐回来就像小蜜蜂一样围着她献殷勤。

        “说吧。”蒋元无奈道。

        “表姐，我想去査科举案，你让我去，好不好。”静娴晃着蒋元宽大的袖子。

        蒋元没想到她对这个感兴趣，“你可以去和魏王査，但有一点，不能让自己遇到危险。”

        静娴高兴坏了，恨不得现在插上翅膀飞到魏王府里。

        在市井里摸爬滚打过的柳瑕，听到科举临时加题后，重新调整查案的方向。一定要让新皇没脸，世家、前朝余孽都有可能，反而是皇上的旧臣不会在这个节骨上又生事。两次科举泄题，是两伙人干的，中间可能互相帮助了一把。

        买卖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确定客人用的一定是种特殊的标准。柳瑕走访各个能办诗会之类的酒楼、院子，终于有了些眉目。

        蒋元把科举的事暂时放下，专心整理着从户部要来的各地新户籍。马上就是冬日了，南方还好，北方真的会死人的。宁朝第一年，要让百姓都沐浴皇恩才是，仔细算过府库后，蒋元把户部尚书请到了乾元殿。

        朝臣如今对公主的态度，就是你干你的，反正我不拦你，也不帮你。

        户部尚书是半月前从蒋军旧人中，矮子里拔将军，勉强上位的。没别的优点，就是听话。皇上默许下公主要什么给什么，让过来立刻就来了。

        蒋元见他态度这般好，也温和起来，在偏殿里赐座、赏茶。“我叫你来，一件事，过冬粮食不够。”

        正在喝茶的户部尚书，直接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回过神赶紧请罪。

        蒋元摆摆手，“你可有什么想法。”

        “粮食是地里长出来的，臣等只能在分配上尽心，却无仙法。”户部尚书也是农户出身，太了解冬日的可怕，公主一说就明白了。

        连年的战乱存粮本就少，蒋元苦思下，想到一个主意：“别国的粮能借用一下吗。”

        户部尚书想了想，“如果兵部肯协助，海外应该有粮。”

        “海上不行，耗时太久了。”蒋元否决。

        “边州靠近的国家，已经被咱们搜刮过一次，要是在逼迫，容易打起来，还是想别的办法为好。”户部尚书劝公主。

        蒋元也是没有别的主意了，冬日马上就要到了，真的要舍弃一部分人，才能度过难关吗？

        户部尚书回府后，很是感慨，公主是真的很优秀，可惜是个公主了。

        在殿里伺候的小太监们，私下里议论，公主真是委婉，明明想抢人家的粮食，还非说是借用，文人那一套调调。

        被掌事的大太监听说后，狠狠惩罚了一顿，给他们紧了紧皮。

        柳瑕查到宣侯府，正巧撞上了要去刑部的静娴，赶忙把她拦下来。

        “你不是那个狂生吗？”静娴也不生气，好奇的询问。

        柳瑕苦笑:“多谢唐小姐还记得我，冒昧拦住您是有件事，想让您帮忙。”

        柳瑕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静娴:“两次卖出的考题给的是不同的人，第一次是不得志的人，有的要了钱财，有的只打了一张欠条。第二次，冲的就是有钱的。不得志，从什么地方体现？诗词。”

        “洛阳城里单独关注这样冷门的人，有两个，楚王妃和宣侯夫人，我细查下发现楚王妃还要单加一个貌美。查到这里，秦王府的泄题原因就有答案了，秦王自己红颜知己众多，也不防备，有准备的，早早就开始布局。宣侯府里的人，我倾向是女眷，对秦王早就怀恨在心，这次秦王负责科举之事，她就里应外合之下要致秦王于死地。”

        柳瑕也说了下自己的计划:“宣侯府上就只有一位女眷，宣侯夫人，我想请您用弄脏衣服作为理由，进宣王府试探。”

        “好，我试试。”静娴迟疑后还是答应了。

        一切都很顺利，静娴成功的和宣侯夫人见上了面。

        “叨扰您了。”静娴按耐住内心的紧张。

        宣侯夫人头发都已经苍白了，和蔼的看着紧张的静娴。“没关系，出门在外嘛，难免发生意外。唐小姐，实在不必客气。”

        按着柳瑕说的，静娴问道:“我听说夫人特别喜欢品诗，下次如果我遇见了好的，一定请夫人品鉴。”

        “好啊，我绝不跟你客气。只是可惜了，我不懂这些，喜欢的是我女儿。”宣侯夫人早有预料，也不指望能瞒天过海，痛痛快快的讲了出来。

        静娴没听说有这个人，“您女儿是在府里吗？”

        宣侯夫人摇头:“没有，她去世了。”

        “对不起，您节哀。”静娴慌张的道歉。

        “习惯了，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也是她运道不好，打仗的间隙被掳走了。”宣侯夫人平淡的讲。

        静娴想到可怕的事:“是自尽吗。”

        宣侯夫人摇头，“我女儿从小就皮实，和个男孩子一样，长得也朴实。当时我们在秦王手底下，敌军发现她没什么价值，嫌她是个拖累，就给了她一个痛快。”

        突然间静娴好恨自己的聪明，一个热爱救美人的将军，会在发现敌军掳走的只是一个普通甚至貌丑的女子时想什么。

        毕竟是随军的家属，还是要救的，不过不会那么快出事，可以先解决要紧的。

        静娴最后连告辞都没说，像失了魂一样走出了宣王府。

        柳瑕听完后，叹气:“秦王不一定是要那女子性命，战场上瞬息万变。”

        静娴激动的说:“在宣侯夫人看来，秦王救了那么多美人，却在自己女儿身上犹豫不尽力，就该付出代价。”

        把手帕递给哭的眼睛通红的静娴。柳瑕觉得秦王事后肯定是做过弥补的，看宣侯和他两个儿子的职位，就明白。但他忘了宣侯夫人，一个丧女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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