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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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沐被一个古装帅哥搂着,一边挣扎,一边声情并茂的朗诵国骂精选。
许越岳骑着摩托风驰电掣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他呆立在那里,和同样呆滞住的唐沐对视。尴尬的沉默之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存在的东西碎掉了,碎成了漫天漂浮的宇宙尘埃和星河光尘。
先前发现唐沐不再回复消息,甚至连电话也打不通的时候,原本瘫在家里的许越岳心里咯噔一下,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在心中走马灯似的过了个遍。被自己丰富的联想能力吓到的许越岳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骑车冲了出来。
做合租室友做到这个份上,许越岳自问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不求唐沐能以身相许,最起码也得收获点儿饭后不用洗碗之类的福利。却万万没想到迎面撞上的,是这样一幅苟且的画面。
“打扰了……”许越岳远远地望着两人,磕磕巴巴地吐出三个字,刹车一松就打算调转车头溜之大吉。
昏黄的路灯下,许越岳陡然瞥见唐沐袖口露出的一截白衬衫被染成了暗红——
是血。
许越岳汗毛倒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升到天灵盖,先前一切打趣的念头都化作齑粉,他的目光越过唐沐苍白的脸,望向他身后的那个男人,一双恍如无机质宝石的紫色眼睛与他目光相接。
“住手!”唐沐扒拉着顾苡谦的手,仓皇地喊出声。
视线里那把原本如同流光飞掠而去的长剑听话地停了下来,悬在许越岳颈侧二寸处不再动弹。而跨坐在摩托上的许越岳,半晌后才发现了那把陡然出现并且悬停在半空的剑,惊愕得浑身僵硬。
顾苡谦侧头贴近唐沐细软的碎发,亲昵地耳语:“他是谁?”
耳畔的气息激起了唐沐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凡视线有温度,他估计早就被身后那人的目光烫了个半熟。唐沐视线飘忽,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街,吝啬得一个字都不想吐出来,可顾及到那边已经僵成一个大字的许越岳的小命,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开了口:“就是一个……合租的室友。”
“何意?”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让顾苡谦难得的愣了下。
“呃,大概就是,为了分摊租金住在一起……卧槽!”
那把通透似冰的长剑清脆的嗡鸣一声,噌地一下扎进了许越岳脚边的沥青路面,瞬间没入一尺,数道有形的剑气擦着许越岳的身形飞掠,湿冷的地面上迅速地结出一层白霜。幽幽的寒气顺着他的脚踝向上爬,那种感觉活像是被女鬼缠住了脚腕,有种说不出的凄厉。
自觉无辜的许越岳冷汗直冒,他听不见那边两个人的交谈,远远看去只觉得那边的气氛说不出的怪异——明明是凶杀案的场景,却越品越有那种始乱终弃的狗血味道。
“住在一起?”顾苡谦每吐出一个字,许越岳脚畔那把剑就更凉一分,唐沐也觉得自己的脖子跟着凉了一分。
没道理啊,我为什么要心虚?被盯得哑口无言,正在满肚子搜刮解释的唐沐忽地反应过来,硬气地反客为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视野中最后的一丝血色也褪去,属于魔修的疯魔偏执也终于被三生花彻底压下。顾苡谦迎着唐沐坦然直白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三生花勾连神魂,眼前这个人能引起三生花的共鸣,还有着那张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那这人神魂必然与师兄出之同源。
是转世,抑或是别的联系……但,他独独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寸许长的短发,陌生的服饰,他生活在一片未曾见闻的陌生土地上,他与自己之间有着隔山跨海般的隔阂。埋在那深不见底的沟壑里的,是不复存在的过往记忆和数不胜数的年岁蚀砺。
唐沐拥有着与他毫无关联的生活,他一个人照样生活得很好。
他不需要我,我凭什么留下他。他理应自由,我不该禁锢他。
顾苡谦默然松开了手,名叫释露的长剑飞回了他的手中。他对愕然的唐沐笑了笑,手指拂过剑身上镌刻的剑铭将它轻轻归入腰间的剑鞘。
他轻缓却强硬地扯过唐沐受伤的手,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玉瓶里的液体不要钱似的往他手上倒,手心又冷又麻,已经快要凝固的伤口飞快地愈合如初。
“回去吧。”顾苡谦主动而又缓慢地后退了一步,不复先前的执迷痴态,神色平和时他如墨的眉眼显得疏离而克制,他重复道:“跟他回去吧。”
就这样?
对方的放手来的轻易又突兀,让人忍不住去怀疑这是不是什么以进为退的套路。可他就静静地伫在那里,没有追逐,没有挽留,有的只是如雪般柔和的目光轻轻落在身上。
跟随着他远去。
唐沐坐在冷汗涔涔的许越岳的摩托车后座上,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发呆,顾苡谦身上根本遮掩不住的悲意,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的哥诶,这是你在哪里招惹的神仙啊。”许越岳突兀地发问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唐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亏得我一开始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结果你俩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那醋味隔空熏了我一脸。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也不老实,坦白从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
唐沐听得太阳穴直跳,全看在60码车速的面子上,才没一脚把许越岳从车上踹下去,“你丫脑子里除了狗血就没别的东西了是吧?我是被讹上的!我就正常走着路,那个人duang的就跳出来给了我一下,我小命都差点被交代在那里。结果一转眼,那神经病就搂上来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许越岳对自己在唐沐怒点上反复横跳毫无知觉,大大咧咧地接嘴道:“其实仔细想想,你这也算是艳遇吧。虽然凶了点,但是又粘你,长得又比你前男友好的不是一点半点,你要不就从了,不亏啊!”
“这艳遇给你你要不要啊……”唐沐在许越岳耳后幽幽开口,声音在风中飘忽似怨鬼。
许越岳很没出息地吓了一跳,骑车的手跟着一抖,飞驰的摩托车在瑟瑟晚风和两个成年男性的尖叫声中东倒西歪地前进。
两人离开后,来自遥远过去的魔修仍然停在昏黄的路灯下。
顾苡谦扶着墙呕出一口发黑的污血,识海中的三生花能将内伤治好个七七八八,但对亏空的丹田经脉却是无计可施。虽然并不致命,但内里亏空的感觉对于修士而言绝不好受。
顾苡谦将周遭稀薄至极的灵气汲取一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像是在海岸上搁浅的巨鲸,暴露在空气中,汲取不到一丝水分。
多年以来,世间灵气逐年衰弱已是修仙界的共识,可也不知是历经了多少年月,才能使天地灵气稀薄到如今这个程度。
顾苡谦尝试着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块灵石,流光溢彩的乳白晶块在被取出的瞬间就开始融化,乳白的液体还未滴落又变作雾气弥散在了空气中。只消一炷香的时间,一块上品灵石就消弭无踪,他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陷入思索。
方才那块灵石消散的太快,若是先前他修炼时使用,大概能把其中的灵气吸纳个九成九,而刚才他全力吸收也只来得及纳入两成不到的灵气。
顾苡谦踏入街道两旁的绿化带,湿粘的土地、稀疏的绿草、低矮的灌木,这些与生态勾连的自然之物不出意料地不含一丝灵气。
顾苡谦捻起一片深绿的草叶,细弱到不可见的灵气被抽出,那抹绿色在手中转瞬化作灰烬,他将那捧灰轻轻归入土地,面色微沉。
充裕的灵气由生灵吸纳,可以增强生机,延年益寿,但如果灵气继续这样衰微下去,世间生灵则需要以自己的生命力来反哺灵气,而那一天绝对称不上遥远。
来自古时的魔修行走在现代化的城市里,华丽繁杂的古式装束让他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而深沉的夜色似乎模糊了古今之间的界限。
眼下的状况并不适合再动用真气,但元婴修士的驱体足够强悍。顾苡谦轻松地踏墙借力跃上了身前十几层高的居民楼,居高望远,此世彻夜长明的绚烂灯火映入他的眼中。
可俗世的烟火勾不住无根的浮萍,顾苡谦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楼房望向唐沐所在的方向,那是浮萍唯一的归处,灵台中央的那片花瓣欢欣鼓舞地为他领航。
人就在那里,不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比之让人绝望的生死之隔,这点人力可及的空间阻隔算不得什么。
想要靠近的渴望如潮汐般往复翻涌,顾苡谦强压住的不舍一点点冒了头。
再去看一眼吧,就远远地看一眼。
唐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瘫在床上,一晚上跌宕起伏的心绪让他此刻格外的疲惫,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离奇的梦,可脖子肩膀上残留的青紫淤痕用一点点的钝痛将他从梦中唤醒。
浴室里许越岳自信的歌声穿透了紧闭的房门,唐沐熟练地忽视了它,打了个哈欠,翻过身摩挲着自己光洁的掌心。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细小的雨滴在玻璃上留下如泪痕般长长的轨迹。窗外的小平台上放着几盆唐沐养着的绿植,有随手栽出来的蒜苗小葱,也有多肉和仙人球。
咸鱼一样瘫着的唐沐和自己的良心做了好一阵斗争,最后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打开窗去够那些淋雨的花盆。
抱着一盆葱郁蒜苗的唐沐略一偏头,就和缩在空调外机上的顾苡谦对上了视线,形容不整的两人大眼瞪小眼。
“打扰了,需要帮忙吗?”顾苡谦讪笑道,“今夜水气翻涌,雨会愈来愈大,你才受了伤,容易寒气入体,染上风寒。还是早点歇息为好。”
懵逼的唐沐呆愣地看着顾苡谦手指微抬,自己那些盆盆罐罐就井然有序地飘进屋里,排成整齐的一列。
果然吓到他了……顾苡谦有些低落,压下涌到喉咙的腥甜,对唐沐柔柔地微笑,紫色的眼眸中融进了暖黄的灯光,“去睡下吧,我……很快就离开。”
淋湿的长发黏在顾苡谦的脸侧,夜色柔和了棱角,此前咄咄逼人的男人现在袒露出自己为数不多的柔软,那张称得上冷艳的脸只余下柔和的笑意。
唐沐注视着那个隐在阴影中的男人,有些润湿的古装裹着对方绝称不上健硕的躯体,“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他委婉开口,“那你……有能去的地方吗?”
顾苡谦愣了下,面上透出几分受宠若惊似的神情,可那眼底的光芒很快熄灭了,末了他只是缓缓别过了视线轻声道:“有的。”
背过身的男人像极了被遗弃在雨中的大型犬,倔强地舔舐着自己湿漉漉的皮毛,等待着一个也许再也等不到的人。明明前不久才差点被眼前的人夺去性命,而此刻却唐沐该死的心软了,仿佛有一种奇异的感召,告诉他相信眼前的人,相信他绝不会伤害自己。
唐沐沉默地从窗边退开,坐回了床上。顾苡谦拂去手中下品灵石的残渣,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待着唐沐安然入睡。他仰望着阴沉的天空,无比惘然。
他此前的人生中只学会了两件事,一是修炼,二是杀生。方才一路行来的短暂路途,已经足够他看出现世的安稳平和。在原先的地界,魔修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可就算来到了这片灵气枯涸的陌生土地上,似乎依旧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身后的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顾苡谦瞥了眼唐沐仍然大开的窗扉骤然失笑,他倾身关窗,心中暗笑对方的马虎大意,却看见唐沐坐在窗沿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
“雨好像变大了,你想的话,进来避避雨吧。”唐沐有些别扭地开口,幅度很小地冲着顾苡谦招了招手。
魔修盯着面前的凡人。
他知道自己不该进去,他应该转身离开,随便去到世间的哪个角落,唯独不能待在这里,介入对方平凡而安稳的人生。
可眼前的人,他拒绝不了。一如过去,他拒绝不了自己师兄的请求。
顾苡谦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施了一套净身的法术,直到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妥帖,才很是局促地翻窗踏进这个并不算大,却分外温暖明亮的房间。
唐沐指着墙边自己刚收拾出来的长条沙发,同样显得有些局促,“外面客厅的沙发要大一些,但是合租房的公共区域,让你住不太合适,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顾苡谦并不在意这些,他垂着头不让唐沐看见他潮红的脸色与难以抑制的笑意,心跳剧烈得似乎要冲破胸膛,异样的神情之下他声音依旧保持着温润有礼,“谢谢,足够了。”
拉上窗帘关上灯,房间彻底的黑暗。
唐沐感觉自己上一次跟别人睡在同一间房,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一闭上眼,就能听见不远处另一个人微弱的呼吸声,这种陌生而怪异的感觉让他许久都不能入睡。
“师……公子睡不着吗?”顾苡谦的轻柔的声音响起。
数羊数到一群小羊在脑子里乱蹦的唐沐按着抽疼的太阳穴,叹气道:“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公子……听着太奇怪了。”
顾苡谦乖巧地应下。
唐沐直挺挺地躺着,这才猛地想起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不带防备地把人放进了屋子。
“……那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唐沐红着脖子,声细如蚊,被自己的疏忽大意尴尬得不行。
“我姓顾,顾苡谦。”
唐沐混沌的脑子一时间组织不出几个字的写法,只能硬生生地把读音塞进脑袋里。
他不自觉地回忆起与这个人相遇之后的每一幕,短短两个小时却称得上惊险刺激,先是迫不及待的要搞死自己,接着又恨不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顾苡谦对自己所有异常的态度,似乎只因为两个简单的字眼——师兄。
唐沐把问题在肚子里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我和你口中的那个师兄,很像吗?”
这似乎问住了他,顾苡谦斟酌了许久才回答:“……是。”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混蛋。”几乎不带犹豫地,顾苡谦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在唐沐因为这个回答怔懵的时候,他继续补充道:“他把我养大,如兄,如父,亦如师。他是个天才,剑之一道,所有人都难望其项背。我原想一直追随着他的步伐,他却……抛下了我。”
“他毅然赴死,却留我独活。”顾苡谦摸着自己的眉心,那片被人硬塞进灵台的花瓣安静地旋转。
“抱歉……”
顾苡谦其实很避讳旁人提及自己的师兄,但唐沐算不上旁人,他甚至挺乐意把过往的事情讲给他听。他不甚在意地开口:“不必介怀。也许往后有机会再给你讲故事,不过现下天色已晚,早些睡吧。”
顾苡谦看出了唐沐辗转难眠,抬手施下一个简单的术法,唐沐只看见身侧一点亮光闪过,困意瞬间涌上了头。
顾苡谦侧过身注视着唐沐,身为修士在黑暗中视物并不困难,更别提他还有一双特殊的眼睛。他对着那张以往只能在心魔侵体的时候才能见到的脸,心中只有安定和满足。几十年来,这是顾苡谦第一次不再用修炼代替睡眠,他久违地沉入梦境。
……
坍塌燃烧的村庄,触目皆是荒芜,土地里渗入了暴雨也洗刷不尽的焦糊与腥味,彻夜的哀嚎和乌鸦的嘶鸣让这片属于人间的土地如同鬼蜮。
焦土上,如雨的剑光倾泻,一众魔修嚣张的嬉笑戛然而止。一个人提着淌血的长剑踏入了这里。
持剑微笑的剑修逆着光对着幸存的年幼|男孩招了招手。
【小家伙,快点,房子要塌咯。】
有着紫色眼睛的男孩从此穷尽一生去追随那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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