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争辩

凌云集团一楼醒目的公告栏上发布了常务副总经理助理的任命通告。这自然又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这个令人羡慕的职位本身就是这几天的焦点，更让人眼热的却是这个职位落在了一个刚刚进入公司的新人身上。这个新人自然就成了公司的焦点。

        在公司食堂餐厅接受了无数目光和窃窃议论的洗礼。苏晴终于熬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她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陆总办公室的门。

        似乎早有准备的陆总没有抬头。他只是低头在看资料。

        “坐。自己倒水。”他仿佛在和空气对话。

        “谢谢。陆总。请您收回对我的任命。”苏晴没有坐，她依然站在桌前，仿佛按照对方的要求坐下就会表示自己的屈从。

        “不可能，已经发布了。”陆凯文仍然没有抬起头来。

        “可是我不愿意做这项工作。您不能强迫我。”苏晴语气里带上了哀求。

        “理由？”陆凯文姿势不变。语气也没有变化。

        “我刚来这里，还没有任何经验。”苏晴拿出了自己认为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比你来得更晚，对这里几乎一无所知。”陆总语气稍有变化，那是嘲讽。

        “可您以前是外资高管，而我只是学生。”苏晴下定决心较量。这是心理较量。

        “我在做管理之前也是学生。而且是外国学生。”陆总嘲讽之意更浓。

        “那。那我太年轻了，担不起这份担子。”苏晴豁出去了。耍赖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领。

        “我也不老。在人们眼里，我也年轻。”陆总仍然低着头。

        苏晴咀嚼着对方的嘲讽，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有更好的理由吗？没有的话，明天开始在外间办公。”陆总终于抬起了头，迎向苏晴的目光是善意的，温暖的。

        “陆总，我喜欢现在的工作。不想改变。”苏晴也拿出了诚恳。眼光温柔了很多。

        “不行。决定作出了，你从现在起学习喜欢这份新工作。”陆总像变魔术一样收起了柔和的眼光，脸sè神奇地绷紧。

        “陆总，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工作，我不喜欢成为人们眼中的焦点。我只想在凌云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求求您了。”苏晴坚持哀求的办法。她无法说出自己的真实理由。她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只是因为这个陆总的出现有可能改变轨迹。

        “够了。苏晴。从你进来我就一直在忍。现在我最后告诉你，只有一个理由能让这个任命改变，其他的理由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也不要再矫情，否则你只是自取其辱。”年轻的陆总终于愤怒了。他的语调急促而严厉。

        “好，告诉我什么理由。我看看自己是否符合？”苏晴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陆凯文的嘴角泛起了深深的嘲讽笑意。

        “除非你怀孕了，否则你必须做这个助理，而且必须做好。”他一字一句地说出答案，仿佛唯恐对方听不清楚。

        “你。。你。。你混蛋。”反应过来的苏晴气得浑身直抖。她终于忍无可忍。

        陆凯文没有回答，也没有生气的表示，只是看着苏晴。

        “苏晴，骂出来吧。骂够了就回去整理整理。明天用积极的态度来对待这份新工作。我相信你，你会做得很出sè。”陆凯文又神奇地便回到那个眼光柔和的神情。

        “你。。你。。算了。你这人不可理喻。”苏晴努力着想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宣泄，可是对方变幻的姿态让她放弃了努力。

        只有离开，只有愤懑地离开才是唯一的出路。

        背靠着陆总办公室已经关上的门，苏晴感到了一阵虚脱一样的无力。此刻的她心底生出一种无奈。这就是地位不对等的体现，自己只有哀求这一种武器，而对方却可以肆无忌惮的侮辱。她想找人倾诉苦闷，可是她却无法尽情倾吐，因为她来到这里就是不可告人的，此刻她想到了头顶上的宁飞扬。如果他哪一天这样侮辱自己，自己会怎么做？

        情绪不高的苏晴在办公楼门口迎上了耷拉着脑袋走出来的宁宇。

        “宁宇，怎么这样无jing打采的。jing神点行不行？”苏晴给对方打着气，也是给自己一个缓解。

        “唉，我的大助理。还没祝贺你呢。怎么想起下班找我了。”宁宇强打jing神笑了笑。

        “有什么祝贺的，来，陪我坐会儿。”苏晴拉着宁宇走到广场旗杆下的基座上坐下。九月初的黄昏虽然还是闷热，但已经不是那么令人烦躁。

        “宁宇，打起点jing神，不就是陆凯文给了你一个难堪吗？是个男子汉就不要在意这些，这不算什么。”苏晴斟酌着合适的词语，可是情绪不佳的她也一时找不到什么有说服力的词。总觉得太空洞，干巴巴的。

        “嗨，那个事呀，早过去了。那根本不叫事。我现在是在为怎么工作入手发愁呢。”宁宇浑不在意地挥挥手。

        “啊。。你不是为那件事苦闷呀。你一点不记恨那个陆凯文？”苏晴有点傻眼。

        “那天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晚上陆哥就约我出去喝了一顿，他告诉我不是冲我来的，只是我最过分，太嚣张了。他骂了我一顿，不过也确实说的不错。我尤其觉得他说对了一句，既然来了，就干得像点样，不然两头都捞不着。也是，与其这么别别扭扭干着，不如轰轰烈烈试一试。”宁宇腆起了胸。

        苏晴看着宁宇这个样子，她只有苦笑。想起那天自己对陆凯文的评价，她只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要不就是陆凯文yin险，要么就是他内心确实善良。

        坐在公交车上的苏晴心事重重地看着宁宇给她的手机号码，心里反复在劝说自己在这两个可能之间选择。

        “试试看，也许他是内心善良的。再哀求他，也许他就会放过我。”苏晴犹豫着。

        按照陆凯文告诉的地址苏晴找到了上岛咖啡厅。

        苏晴很容易就看到了陆总，年轻的陆总身上的美国范总是让他很显眼，一边浏览着电脑，一边喝着咖啡。桌上的餐盘表明他刚刚用过餐。

        坐下来的苏晴扫了一眼搭在长条沙发椅背上的西服和慵懒的陆凯文，一瞬间苏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有点恍惚。

        “如果还是白天你说的事，请不要开口。”陆凯文依然头也不抬。

        “我是来问一问，陆总为什么选择我做助理。”苏晴决定采用迂回的办法。

        这时侍应生走过来。

        “小姐，您要点什么？”他递上了jing美的册子。

        苏晴看了看陆总的杯子。

        “就这个。和他的一样。”

        “蓝山咖啡一杯。”侍者确认一遍。

        苏晴仔细看了一眼陆总，她的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陆总，我想知道您为什么非要让我做助理？”苏晴很快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因为只有你做到了我要求的事情。”陆凯文不知是在摆架子，还是他本身就有不面对下属的习惯。他依然不抬起头。

        “我做了什么？”苏晴有些迷惑，也被勾起了好奇。她也有虚荣。

        “我刻意把办公室弄乱，结果前面二十几个员工没有人给我彻底整理，即使有，也是循规蹈矩。你不一样，不仅整理，而且我一眼就注意到你摆放的书籍和资料很有规律。这是一个助理最基本的素质。但是绝对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你不仅做到了，而且超过了我的想象。另外，你对我关于玩游戏的提问也让我满意，一个助理就是敢于提出自己的意见，而且毫不掩饰，这是我需要的。一个助理不能给我建议和提醒，我要来何用。”陆凯文低着头继续浏览电脑，苏晴无法判断他说话的真实程度。”

        苏晴苦笑了一下，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自己养成的习惯把自己推到了今天这个自己境地。她不愿受到公司同事的瞩目，更不愿放弃自己接近那个人的机会。

        “好了，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你了。你不许再和我纠缠这件事。明天你正式过来工作。我没有时间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陆凯文站起来，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几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

        “对了。你插花的技术很好。我很喜欢。别忘了结自己的账。”陆凯文第一次对着苏晴笑了笑。

        望着陆凯文俊逸潇洒的背影，苏晴发了一会楞。对方这样简单地拒绝给自己哀求的机会，又这么不绅士的做派让她想发作，又无处发作。

        回过神来的苏晴看着侍者敛走桌上的几张钞票。

        “败家子。。”苏晴找到合适的词来发泄她对这个年轻上司的不满。

        一个模糊的场景在她脑海闪现。

        “他。。。”

        回忆起来的苏晴满脸都是哭笑不得的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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