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波澜不惊

明媚的阳光投进会议室，投进每个人的心里。

        室内的气氛很热烈，奥运会上中美两国争雄的体育竞技成了董事们热衷的话题。

        “让人兴奋啊。没想到祖国的体育这么厉害。没想到我们国家能在金牌榜上一直压着美国。”

        “是啊。我至今还记得1984年在我们这里举办的奥运会上中国获得25枚金牌的情景。那时候我们兴奋得彻夜难眠。我一直守在奥运村就为了能帮上忙。那个时候尽管自豪，可是没想到中国也有成为世界第一体育强国的一天。太让人振奋了。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太乐观了。中国拿金牌第一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说明中国的体制还是僵化的，一个举国体制下的竞技胜利是悲哀。”

        “我赞同。获得金牌再多，也改变不了任何实质。中国人没有真正意义的体育生活，只是国家在拿纳税人的钱培养一些专门参加奥运会的人。这是一种讽刺。美国即使一块金牌都没有，她依旧是第一体育强国。因为体育是每个孩子和美国家庭的生活一部分。中国呢？纯粹的面子工程。他们理解体育的意义吗？”

        “不管怎样，中国已经成为体育强国，这是不争的事实。”

        “呵呵。不经过人民的同意，就把钱花在几个人身上，这还不如把钱花在体育基础教育上。”

        “别拿美国那一套来说教，中国在发展，美国这一套在中国行不通。”

        “为什么行不通？就是行不通我们也应该虚心学习。”

        “拿什么学？中国的教育都是政治体制内的一部分，谁来主导改变？”

        “总要有一个过程吧。你以为美国是一天建成的？”

        “你就是被美国这一套蒙了心，忘了自己是中国人了。”

        “你就是顽固不化。你有本事别来美国呀。你可以回去建设祖国啊。”

        。。。。。讨论渐渐变成争论，争论渐渐变成争吵。室内的气氛在沸腾。

        苏晴没有参加讨论，她坐在转椅里把眼光投向窗外的洛杉矶，窗外的天空清澈得让人神往。

        苍穹的尽头连着海洋的尽头。蓝天的尽头连着海洋彼岸的亲人。

        混乱的气氛让女孩有了遐想的空间。

        直到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直到陆凯文陪着程梦秋这个特殊的董事走进来。会议室的沸腾迅速地消弭。

        “让大家久等了。我在这里给大家赔礼了。事实越来越证明，我这个老家伙真的该退休了。等苏晴再熟悉一段时间我就坚决退休。我还是应该颐养天年哪。说一句题外话，奥运会大家都看了吧。。。祖国确实强大了。我们这个特殊的群体只能成为历史了。我退休，你们才可以摆脱这个团体的束缚。就让偷渡客成为历史的名词吧。。。”老人在落座之前发出了出人意料的感慨。

        会议室迅速安静下来，董事们的表情有了各式各样的复杂。

        “程伯。你怎么突然想起退休了？我们缺不了您的掌舵呀。”贾志国这个年纪最大的董事打破了沉闷。

        “是啊。我们不能没有您的指导啊。从我踏上这片土地，我就一直把您看做我的父亲。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您帮着取得的。我们得知道感恩呀。”陈阿妹附和的声音里有着动情。

        一片挽留的声音成了会议室的主流。

        苏晴饶有兴趣地看着会议室内的情景，她迅速吸收着这个特殊团体的特殊精神。

        刚才的争论让她有了亲切，这些身在海外的游子让她知道了什么是和祖国之间割不断的血缘。现在的情景让她知道了这个团体的特殊情感。这样的情景让她感动，让她不得不感受复杂。

        “哈哈。不要为我的事情烦恼啦。我有自知之明。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再挡你们的道了。我要感谢你们这些孩子，你们一直让我活在幸福里。苏晴找到了，凯文也回来了。我应该退出了。我要总结一下过去五年的董事会，希望你们不要骂我这个老头子。”老人绽开了笑容，也绽开了感伤。

        “不用了吧。您还是把这件事交给凯文吧。您。。。”贾志国站起来，他在老人挥手制止的动作里又不得不坐下来。

        董事们迅速地摆出了正襟危坐的严肃神情。

        “过去的五年，凯文这个董事长一直不在，他是受我的委托去寻找苏晴的。我这个不懂经济的老头子哪里知道怎么投资，我只好和凯文保持着联系。他不仅完成了我们这个食品企业的转型，我们成了一个综合的投资集团。他更是把我们这个企业和祖国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我庆幸自己做了一个长远的决定。美国再好，我们也不能迷失。我们一直要记住自己的根在哪里。我们一直要保持和祖国的紧密联系。我们的业绩不是特别优秀，可是我们已经为今后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这是我最欣慰的。还有一件让我欣慰的事情，那就是苏晴。苏晴从国内来，她更了解中国。我相信她会延续我们的心愿。你们知道，富不过三代。我们对祖国的牵挂也是一个道理。如果一个出生在美国的后生来领导这个企业，我实在不敢奢望他能一直牵挂那个他不熟悉的祖国。凯文是个特例。他对母亲有着别的儿女没有的感恩。他在寻找妹妹的过程里对祖国产生了特殊的感情。苏晴也不一样，她的童年在中国。所以，她也会保持一份对祖国的感情。。。。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无条件地支持苏晴，无条件地支持在中国的事业。在我死之前，我希望这个团体一直心向祖国。这是我，一个游子的心愿。孩子们，希望你们满足我的心愿。谢谢！”老人的话有了从来没有的亢奋。他在结束的时候颤巍巍地抱拳，颤巍巍地鞠躬。

        所有人陆续站起来忙不迭地用鞠躬回应着老人。

        苏晴站起来，她没有鞠躬，她只是怔怔地置身在乱哄哄的场面里。

        “好了。凯文。宣布大事吧。我相信今天的董事会是一次让人难忘的董事会。是美点集团的一次转折。我们还是充满了期待的。”老人挥手示意大家坐下，也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会议室神奇地恢复了肃静。

        坐在苏晴身边的陆凯文站起来。他的身体异常挺拔。

        “苏晴小姐已经签署了全部文件。她已经同意接任美点集团董事长。从现在起，她正式上任。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美点最特殊的人。欢迎她加入我们这个特殊的团体。”陆凯文轻轻地鼓掌。

        掌声迅速响起来，室内迅速洋溢起真诚和热烈。

        女孩站起来迎接着越来越热烈的掌声。

        程名扬站起来，他颤巍巍地走向女孩。

        女孩迎上去，投入老人的怀抱。

        “二十年了。我梦想着这一天。我梦想着这一刻。感谢妈祖，感谢上帝。孩子，在这里，有你的家。有你的亲人。在这个天堂一样的地方，你会找到快乐的。愿妈祖和上帝赐福给你。”老人亲吻着女孩的额头。他的眼里噙满了热泪。

        在老人之后，所有的董事都站起来和女孩拥抱。所有人都送上自己的祝福。

        陆凯文是最后一个拥抱女孩的人。他享受着大家刻意送给他的特权。

        陆凯文深深地吻上了女孩的额头。

        “可儿。我是代表妈妈亲吻你的额头。为了这一吻，妈妈痛苦了二十年。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息，她都在和你做着时空交流。她拼命地工作，她把一个小食品店做成一个集团就是为了等待你出现的那一刻给你一个童话。在那个童话里，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今天，你就是公主。你就是妈妈的小公主。。。”陆凯文捧起了女孩的脸倾述着自己的沉醉。

        女孩深深地望着眼前精致的脸庞。她的眼睛迅速朦胧。

        “公主的梦是美丽的。我感谢你们给我编织了这个梦。现在我会迅速醒来，我不会一直沉醉的。谢谢你们为我的付出。妈妈，我爱你！哥哥。我爱你！”女孩做出了反应，她亲吻着陆凯文的额头。

        在女孩的一吻里，会议室爆发了热烈的掌声。人们不停地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好了。祝福也给了。仪式也完成了。我们讨论一下正事吧。”程梦秋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声音里全是如释重负后的轻松。

        所有人都迅速地恢复了安静。陆凯文也揣起了自己的激荡。

        “凯文，苏晴已经就任董事长了。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我老了，所以我选择退休。但是公司需要你这样年富力强的人。给我们讲讲你的想法吧。”；老人的眼光投在了年轻人身上。

        所有人都随着老人看向了这个让他们涌起复杂情感的年轻人。

        这个昔日唯一的继承人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人格魅力。他没有和任何人订立任何契约，可是他却履行了一份心灵深处的一份契约。

        他为这个团体树立了一座丰碑，一座荡涤心灵的丰碑。

        “呵呵。我找到了可儿，我可以安心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做一个项目主管。我想为汽车城项目的完善做出我的贡献。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做好可儿的监护人。希望董事会能支持我。”陆凯文站起来，他的眼睛深情地巡视着，最后落到了女孩身上。

        “好啊。有凯文操心，我们在中国的项目一定会顺利的。”侯国庆首先叫好。

        “嗯。这样子最稳妥。”贾志国也是一副轻松的语气。

        董事们纷纷发表自己的支持。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们。我可以发表意见吗？”一个女声清脆地插进了众人的声音里。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人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把眼光投给了那个女孩。

        女孩站起来，她一一看着每一个人，直到最后停留在会议桌对面的老人脸上。

        “呵呵。当然是你这个董事长做主。我说过，我们无条件支持你。没有人例外。”老人的语气里全是鼓励，霸道的鼓励。

        “谢谢程伯。谢谢叔叔阿姨，谢谢哥哥们。我很高兴能有机会加入到你们的事业里。我有一个请求，各位长辈能够满足我的愿望。”女孩的眼里绽放了异样的神采。她的声音里有了波动。

        “好啊。孩子，你告诉我们。我说过，我们会满足你的任何要求。”程梦秋的语气里有了激动，他的眼里全是期待。

        “说吧，我们会支持你的。”陈阿妹亟不可待地跟随着老人的尾声。

        所有人的眼里都饱含着鼓励。

        “我希望我的哥哥陆凯文先生离开美点集团。我希望自己有一份独立。这就是我的愿望。也是我在美点集团的第一个决定。”女孩子缓慢而坚决地吐出了自己的声音。

        会议室里有了短暂的沉寂，随后是一阵骚动。渐渐地人们似乎清醒过来。人们的脸上浮现了不可思议的各种表情。

        老人闭上了眼。他把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所有人的眼光渐渐转移到一个人身上。

        陆凯文在恍惚里失神，他的耳边有了嗡嗡作响的杂音。

        他的心里渐渐翻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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