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魂断洽比河

早自修的教室里同学们都在认真朗读课文，雨薇不自觉地扭头看向香凝的座位，除了透过窗户射到座位上的那抹晨曦，位置上并没有出现自己昨晚祈祷的情景。

        已经两天过去，没有任何关于香凝的消息。三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周二午课结束，雨薇约了金穗和丁妍，

        “晚修我请假回家，想去香凝家看看。”

        “不会真像香凝自己说的那样，是所谓的神仙在作怪吗？为什么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丁妍听到金穗这样说，不自主把头缩进衣服里。

        “确实奇怪，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掉洞里去了。”

        雨薇一脸沉重！

        “要不是我约的你们，也不会出现这事！唉--”

        “别这样，谁会想到出这意外。”

        金穗安慰雨薇，丁妍用手轻抚着雨薇的肩头。

        第二天一早，金穗和丁妍早早的就来到了教室，她们期待能从雨薇那里得到好消息！

        着雨薇蔫儿吧唧的进来，两人已经知道了□□，甚至已经没有太多的兴致去问。反而是雨薇把两人叫到无人处，整个怒火填膺的样子。

        “你们知道昨天我回家听到了什么吗？”

        “怎么啦？”

        两人惊奇的表情，

        “真是没想到，村里传出来，说香凝奶奶不让香凝父母再去找香凝，说这是香凝的命。还说香凝这是修了福，才被神仙看中成了入洞女。我真的想骂人，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最气人的是，香凝父母居然全听她的。从香凝掉洞里的第二天开始到现在，他们竟然没人出去找过！还在家供奉神佛，让神仙保佑他们全家！你们说可气不可气？”

        雨薇说完狠狠捶了一下墙壁。

        “真是冷酷的家人…香凝要真这么就没了，我们三个是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不会的，香凝肯定能逃过这一劫。”

        丁妍接着金穗的话，随即低下头，大家都明白这种希望已是十分渺茫，可还是期待能出现奇迹。

        此时，早修铃声响起，三人怏怏然走回教室，可教室里除了零星几个同学，大部分座位上都没人，三人不解的互相看了看，金穗一个大嗓门，

        “发生什么了？一大早的人都去哪了？”

        “去看香凝了！”

        “什么？”

        三人同时发出惊呼声，

        “刚才有同学跟老师报告，说同学香凝昏倒在校门口，大家都去帮忙了…”

        还没等话说完，三人拔腿就向外跑。

        “你们看嘛，我就…是没说…错，她…真的没事！”

        丁妍一边使劲跑着，一边喘着气！

        病床上的香凝看起来没有太大问题，医生也说除了皮肤有些擦破之外，并无大碍。伙伴们围在旁边，每个人脸上带着放松、喜悦的笑脸，金穗握着香凝的手，

        “香凝，你可真是奇迹啊，刚才医生也在说，从这么高洞口掉下去，竟然没伤着，不会是真的有神仙护着你吧？”

        香凝耷拉着眼皮，好像没有在听，

        “医生说再观察一天，你就可以回家了，在家休息两天再去上学。”

        还是金穗在说，香凝神游般点点头，

        “香凝，不要害怕，也不要再想来想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开心一点。”

        雨薇边说边用手帮香凝梳理着头发。只有丁妍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香凝良久，然后默默离开房间。

        香凝的病床前还是有不少的人围着，雨薇注意到丁妍出去，于是悄悄地抽离身子慢慢退出人群，刚张嘴想叫住丁妍，突见丁妍拐入一个没人的角落，弯下身子呕吐起来，雨薇急忙上前搀扶住丁妍，

        “这是怎么啦？吃坏肚子了吗？”

        “不是，呕吐有快两周了，好多时候是干呕，只要闻到刺激性的味道就会。”

        丁妍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苍白了很多，雨薇听到是干呕，突然想到了母亲，她记得很清楚，母亲有一段时间也经常干呕，那时自己大概是7、8岁的时候，看妈妈呕得肝肠寸断的那个样子，曾一度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后来妈妈告诉自己，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弟弟，才会这样。可丁妍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

        她竭力克制自己内心的不安，她想安慰丁妍，却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现在香凝也回来了，多好！我这只要不闻那些刺激性味道就没事！你再进去看看香凝，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回学校吧！”

        丁妍安慰着雨薇。

        雨薇点点头，但心里隐隐作痛，莫名多了一份担忧！

        几天后，香凝已经完全康复回校上学，这个从死亡边缘活下来的人，从此好像换了一个人，爱说爱笑的香凝已经不复存在，没人知道那两天三夜的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除了四个人的这个圈子，再没有跟谁说过话，去哪里都得有人陪着，对其他三人的依赖甚至胜过自己的父母，即使这样，三人并没有谁会因此而嫌弃她，几周下来，也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雨薇却在这份静默的友情中变得越来越焦躁，看着丁妍日渐消瘦的身子还有那苍白憔悴的脸，她十分肯定丁妍的身体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奇怪的是一想到丁妍的身体脑海里就会出现撞见方老师在丁妍家的那一幕，还有香凝提到过的那个怀孕女生，如果……，雨薇不敢想！

        春天的阳光总有那么一种魔力吸引着人们走出房子，面向自然。

        正午，校园的操场上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同学，丁妍破天荒第一次邀请雨薇，

        “去草地上坐坐可以吗？想找你说说话。”

        虽说刚吃完饭，可丁妍却是一副有气无力模样。

        “嗯！”

        雨薇没有愉快的感觉，反而略显沉重。俩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雨薇，再过两天就是植树节，我想去威山，看看山上有没有小树苗，弄一棵回来种在家门口。”

        丁妍忧郁的眼神，

        “种树啊，怎么忽然想到要种树了？”

        “挺好的，有一棵自己种的树，不是挺好啊。”

        丁妍用微带乞求的目光看着雨薇。

        “行，那我们周末去看看，我还是想去山上找找胡蔓草。”

        “嗯！”

        短暂的沉默，

        “你还不要说，有时还挺敬畏这些花草树木的，不但要经受大自然狂风暴雨的残酷肆虐，还要受到来自人类的无条件索取，即使这样，它们仍然生机勃勃，生生不息！”

        “又来了，人生感慨！你才多大，怎么就有那么多的感慨。我倒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周末我们先去医院，再上威山，你觉得怎样？”

        一丝忧伤在丁妍脸上一闪而过，继而镇定地看着雨薇，

        “好好的，干嘛要去医院？”

        “你真的没觉得不舒服吗？”

        丁妍摇摇头，

        “雨薇，我想抱抱你。”

        雨薇突然觉得眼睛湿润起来，张开双臂一把把丁妍拥入怀里，心底升起无限柔情，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她甚至都能清醒地感觉到自己对丁妍的这份爱绝对不单单是友情，她爱这个女孩，从心底里爱！

        “丁妍，你一定要相信，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泪水滴落在雨薇的肩上，但没有听到啜泣声。

        3月12日，丁妍的家门口多了一株小树！

        一周后，丁妍再也没有出现，当雨薇、金穗、香凝赶到丁妍家里时，桌上放着一封信和一本日记！

        亲爱的雨薇

        我走了，去一个没有痛苦和屈辱的地方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喜欢威山，喜欢威山下面那条洽比河，如果从威山向下跳，我想一定能顺利到达我想去的地方。

        一年前就有过这个想法，那是第一次！我上六年级，魔鬼披着善良的外套第一次剥去我的裤子，我没有反抗，更不敢声张。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让我继续有书读，继续有饭吃！一个记忆里没有被父母疼爱过的我，无奈地接受着被蜜糖包裹着的龌龊谎言，幼小的心灵被蒙蔽。当我醒悟过来想要摆脱这条毒蛇时，才知道自己已经被毒蛇紧紧箍住了脖子，根本就无法逃脱。

        你我威山脚下的偶遇带给了我光芒和希望，一路走来，是你，还有金穗和香凝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快乐，特别是你，你为我做的一切让我体验到生命的全部，谢谢你对我的爱！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你我不仅是朋友，我更愿意做你的爱人。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我又怎么舍得离开你们还有我那无依无靠的奶奶。我知道魔鬼已经下地狱，人世间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去做。可这些不属于我，我就像是犯了天戒的天使，被惩罚孤零零扔在人间，它给我披上漂亮美丽的外表作为诱惑，让我受尽人间创伤，让我受尽屈辱折磨！

        雨薇，我最亲爱的朋友，当你见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威山脚下的洽比河里，如果可以，麻烦你带我回家，把我的骨灰洒在那棵小树底下。如果哪天你们想念我了，就去看看这棵小树，就如同看到我！

        最后拜托请一定为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我的死就是一次意外！

        永别了！

        爱你们的丁妍

        雨薇默默收起书信，三个人抱成一团，哭声惊动整个村子。在村长的建议下，村民向威山脚下的洽比河走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打捞了一天一夜，从上头到下流，没有任何结果，只能失意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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