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眠之夜

白翩翩把好东西拿进去了，自己吃起来，躺在青石榻上十分安逸，她在凡间三年什么都没有学会，除了苦中作乐这件事不得不去学好，要不然实在是折磨死自己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原谅白离寒，就算心里猜出来他许是冤枉的，她若有机会回到天宫，首先就是悔婚再好好处罚这厮，各种刑具来一遍，那摄魂鞭能打散神仙的三魂七魄，使其记忆混乱，那家伙挨得不少。

        但是远远不够厉害，不如给他敲上几十枚刮骨钉，疼到骨髓的滋味想必更加销魂，还要泡在瑶山下面的寒潭之中，然后再用火烧……

        白翩翩正想得乐呵，韩离进来送吃的，他方才煮了一碗粥，已经凉了些，用一个破碗盛了些，拿进来放到桌上，忽然感觉冷风阵阵，一瞥就看见白翩翩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种笑容不是愉悦，反而阴森森的，吓得他放下东西就出去了，还是躲在自己窝里睡会儿。

        自己那窝舒服，他每每睡下总是能回忆起一些儿时的事情，很是快乐。

        外面的天气不见好，洞中躲了七八日，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白翩翩倒懒得理他，她上次买了五本才子佳人的话本，她近几日颇为无聊，都是这样打发时间，倒是了解了不少凡间的规矩。

        他们从来不聊天，都是白翩翩使唤韩离做这个做那个，韩离日日啃那十个馒头，他见米面不多，都是煮一小碗给夫人吃，那只兔子，他没杀，留着整天玩兔子，毕竟他哪里都不让去，主要是那兔子小，又是黑白相间的熊猫兔，挺可爱的。

        白翩翩看话本看得起劲，才不觉得闷，一群子痴男怨女的故事，又臭又长，但是她喜欢看，看进去了短时间就没有烦恼了，就能忘记现在的事。

        韩离正抱着小兔子在洞口赏雪，这几日雪愈发大了，已经积起厚厚一层，他在洞口看得见，裹了个被子。

        看来真是受重伤了，竟然觉得冷，白翩翩出去就看见了，冷得很吗？她死了什么也感受不到，一个上神觉得冷，肯定伤的不轻，那摄魂鞭一鞭下去，可打灭一个小妖，看来打不少了：“这兔子留着干嘛，我不是买了砂锅？给我炖了，你舍不得？”

        韩离摸着兔头的手一顿：“它还小。”主要是他最近老是做噩梦，梦见厮杀血腥的场面，他每每害怕，就抱着兔子，好歹是个活得，能陪他解闷。

        “不小了，你嫌小，我自己吃就是，如果实在是舍不得，把你的肉割一块煮了我倒是不嫌弃，几天晚上这兔子不下锅，你就坐好被割刀子的准备！”白翩翩看他对那兔子格外喜欢，她才不想留“吃它爷爷奶奶吃得，吃它就舍不得了？”

        韩离应了声，转头便把兔子扔一边，让它最后吃几颗草，再上黄泉，小兔子落地便活蹦乱跳，吃草吃的很欢快，白翩翩跟韩离看着这家伙顽强的生命力，白翩翩走了进去，她有点点不忍心，杀鸡她就会如此，大约是因为那野鸡丑陋，但是这兔子虽然可爱，也终究没有灵性，还不长记性！

        傍晚，白翩翩正看着书，韩离端了一锅香喷喷的兔子汤进来了，他放到桌子上：“那兔子皮好看，我洗干净了晒干，夫人可以做个围脖，便不冷了。”

        他又放下一张处理过的兔子皮，老实说他无聊才养那兔子，可以和它聊聊天，但是兔子听不懂，本想养肥了吃两顿，没想到夫人等不及了，他怎么可能难过，一只兔子罢了，还是让恩公开心些重要。

        白翩翩本来想气他，结果他不气他若不气就该轮到自己气了，不过闻着香喷喷的兔子汤：“东西放下，出去吧！”忍忍就过去了，她近日老是发脾气，她挺讨厌这样的自己，每次生气那家伙均不为所动，到头来她才是又气又急又受伤的。

        喝下一碗兔子汤，她躺下休息了，她越发不想见人了。

        韩离也不自在，他一入睡便开始做梦，如灯似风般的回忆，从儿时开始依依浮现，仿佛梦中重新活过一次，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韩离开始做噩梦，梦见他十六岁那年，村子里得了瘟疫，家中父母爷爷奶奶均染上，没有一个人挺住，他调皮出去玩了几日，被关在外面不让进去。

        他正唤着家人忽然惊醒过来，许是那样的梦太可怕，他一刻也不想多睡，醒来忽然看见白翩翩坐在塌边，死死的瞪着他：“你也会做噩梦，放开我的手？”

        白翩翩方才把握在手中的刀子收了，她也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跟父皇母后齐聚一堂，开开心心的聊着仙界的事情，忽然被白离寒杀了，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出来，那家伙死死拉住她的手，嘴里唤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韩离一下坐了起来，放下翩翩的手，他感觉翩翩看他的眼神十分古怪：“夫人，你来了……”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方才的梦实在是吓到他了。

        白翩翩也睡不着了，她闷得慌，一撩袍子出门去了，雪连着下了好几日，山中野兽早已冬眠，厚厚的积雪堆满九幽山，现在仍然飘着鹅毛大雪，她一头栽在一块平坦的雪地上，成大字躺下，任由身体沉沉，睁眼看着月朗星稀。

        韩离也跟着出来了，他看着夫人这样，很是心疼，跪坐在白翩翩脑袋后面，伸手为她挡一挡风雪：“雪地里冷，不要躺着上面，我们回去吧！”

        白翩翩一把拂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会冷！我连吃东西都凉了再吃，我不会怕冷。”她还顺势滚了几圈，远离了这个讨厌鬼。

        韩离见她死活不肯起来，自己也跟着躺下，好冷！他叹了一口气：“我梦见不好的事情了，我宁愿永远不要想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又要救我？”

        白翩翩看着天上的星星：“我不想讨厌你，跟我讨厌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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